19.第 19 章
    少女眸光晶莹,凝视着男人,她不会自己沐浴,“向来都是瞿氏侍候臣妾沐浴......”

    皇帝:“未央宫没有别的宫女了么?”

    “她们都是瞿氏的人......”

    萧歧瞧着少女那委屈的神情,少女猝不及防地撞入男人怀里,双手环抱住男人脖颈。

    忽然被抱了个满怀,萧歧身躯僵了一瞬。

    郁稚闭上眼眸,想象仍旧是梦中母亲的怀抱,让她好安心......

    “你这是在使唤朕伺候你沐浴?”男人不禁切齿低语。

    诶??!

    郁稚忽得被抱了起来,男人步向浴殿,他想明白了,狼崽要亲自喂养才能与他亲近,信任他听他吩咐。

    她惊愕不已。

    皇帝待她其实不算差,亲自替她沐浴穿戴,替她擦干发丝,比瞿氏更温柔体特,最后他亲手替她穿上绣鞋,瞿氏从来不伺候她穿鞋的。

    郁稚瞧了瞧身上的裙裳,皇帝随意替她挑的,是一身明亮鹅黄色素纱裙,瞿氏很少给她穿如此鲜嫩的颜色,真好看。

    萧歧很满意地看着椅榻上的少女,恍若欣赏着一尊亲手雕刻的水晶偶人。

    “一会儿随朕去御书房,从今日起朕教你识字。”

    用早膳时,郁稚睁着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皇帝义正辞严:“从今日起,你自己用膳,别想着再差遣旁人。”他问过御医,只要不再服用软筋散,她的气力会渐渐回来,只是要勤加练习手腕力量。

    郁稚饥肠辘辘,伸手就去抓桌上的酱牛肉。

    啪--

    右手手背生生地挨了一记打。

    “用筷子。”萧歧将象牙筷箸塞到她手心里,“你是三岁稚子么?”

    雪白手背泛起红痕,少女又委屈了几分,“陛下怎么比瞿氏还凶......”

    “你说什么?”萧歧语气显然不满,男人宽肩窄腰,弃了铠甲穿了广袖长袍,发丝披散坐在她对面,凛冽的目光给人以十足压迫感。

    郁稚垂下眼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郁稚手持筷子去夹山药肉丸,手上无力根本夹不起来,尝试了几回放弃了,抬眸瞧了眼皇帝,他神情阴沉注视着她。

    郁稚不敢放下筷子,转而用筷子去戳肉丸,可这丸子实在滑溜,几回都没戳中。

    她怎么这么麻烦?萧歧叹了一口气,确定小妖后自己真没法自己用膳,“过来,坐到朕身边来。”

    郁稚吃了皇帝夹到她嘴边的山药肉丸,瞬间又眉开眼笑了,“陛下对臣妾真好。”

    男人脸色没转好半分。

    早膳过后郁稚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皇帝说要叫她认字,她下定决心认真学。

    萧歧:“今日先学百家姓,明日开始学三字经,以你的天资,不用半个月就能将字认全了。”

    皇帝有信心能教好她,上一世的郁稚虽然不识字,但她极其聪慧,笼络一群年轻臣子,运筹帷幄,最后牢牢掌控了朝政。况且她家世代能臣辈出,读书的天赋甚高。

    龙椅宽绰,郁稚坐在皇帝身边,起初萧歧颇有耐心,将百家姓一字一字教她。男人声音低沉浑厚,郁稚听得也认真。

    萧歧:“就这么多,给你半个时辰背下来。”萧歧将书推到她面前,自己则去批阅奏疏。

    啊?什么?郁稚慌了,她一个都没记下来,光觉得皇帝的声音好听了......

    郁稚捧起书册,第一个字念什么啊,可是她又不敢问皇帝,只能佯装看书。

    等萧歧批阅完一半奏疏往旁边睨了一眼,小妖后坐姿端正,目视前方书册,俨然一个勤勉读书的好学生。重生回来这些时日,男人第一次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皇帝:“可还有不懂的字?”

    郁稚手里攥着书,瓷白容颜波澜不惊,一个都没记下来,呜呜呜呜......

    “那朕来问你、”

    “陛下!”郁稚决定先发制人,“臣妾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少女一脸诚恳。

    萧歧将笔塞给郁稚,铺陈纸张,大掌包括住她软绵手掌,“朕教你写。”

    常年驰骋沙场的男人习惯写一手龙飞凤舞的字,可他耐心一笔一画带着她写,端端正正写了她的名字。

    郁稚不禁欣喜,“原来这就是臣妾的名字,那陛下的名字怎么写?”他不喜欢她唤他名讳,最好他能训她一通,把她赶出去。

    萧歧看着少女满眼的求知欲,又攥着她的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白纸上两人的名字工整相对。

    上一世史书上会怎么写他们二人呢?妖后?昏君?后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么?

    男人一恍神,少女仰头轻轻啄吻在了他唇角,“陛下好厉害!”妖后眸若星辰,满目崇敬地望着他,“陛下什么字都会写么?那小猫儿的猫字怎么写?”

    随后的时光,郁稚问了几百个字的写法,而萧歧在纸页上写满了字。

    “陛下的字真好看。”

    “这么难的字陛下也会写啊?!”

    “陛下再写一遍给臣妾看看嘛。”

    少女的嘴越来越甜,时不时地亲吻他,不知不觉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那今日就学到这儿吧,臣妾已经学会好多字啦。”郁稚脑袋空空,这些字跟鬼画符似的,她一个都没记下来。

    男人瞧着桌上的纸页,眸光一滞,“给朕坐回来。”

    郁稚已经起身要去偏厅用膳了,硬生生地被皇帝扯回了御座,“将你的名字写一遍给朕看。”

    郁稚颤颤悠悠提起笔,眼神心虚地闪动,笔尖落在纸上,晕染开一块墨。

    男人眸光打量着她,俨然是最严厉的夫子,“所以朕教了半日,你一个字都不会写是么?!”

    “臣妾天生愚笨。”郁稚破罐子破摔,“若陛下嫌弃臣妾,就废了臣妾吧......”

    为了不学写字,竟然连皇后之位都不要了,这扶不上墙的模样令萧歧怒意横生。

    倒不如重生归来以后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瞿氏,那她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此时外头宫人禀告,“陛下,礼部侍郎张大人求见。”

    “拿上书去内室,朕一会再考你,手不能写,字总能认全吧?”萧歧狠声切齿道。

    郁稚立即抱过书,“能、能认全......”擦了擦眼泪转身去了内室。

    礼部张驰求见,为的是选秀之事。上一世萧歧独宠郁后一人,这一世他自然不会重蹈覆辙,纵观皇城权贵之女,哪一个都比郁稚有出息,她若真学不好,他先废了她皇后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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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务府张驰奉上一叠画像,“禀告陛下,这五十张画像便是此次待选的秀女之像。”张驰以权谋私继续道,“臣的长女张屏儿有幸也在其中。”

    皇帝正好翻到张屏儿的画像。

    “臣的长女虽不及皇后但自幼天资聪慧,但她五岁识千字,七岁诵诗书,十岁熟读女则。”

    “十五的年纪?”萧歧抽出画像。

    “是......”张驰瞧着有戏,“已是皇城小有名气的才女,吟诗作对不在话下。”

    只比皇后年少一岁?男人凛冽的目光看向内室幕帘,郁稚这个没用的东西!

    张驰:“除此之外,还精通琴棋书画,那一手写得可谓精妙......”

    张驰的声音渐弱,怎么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可是他说错了什么?

    皇帝:“四书呢?读过没有?”十五岁的年纪,应该是没读过。

    张驰骄傲,“倒背如流......”

    男人的脸色更阴沉几分,“这么小的年纪,张卿真是教导有方啊!”

    说是赞赏,张驰怎么觉得皇帝语气里带着几分切齿之恨?他不禁擦了擦汗,“陛下谬赞了,论才能自然比不上皇后娘娘博学多识、蕙质兰心......”

    不提那个废物也就罢了,一旦提起来,皇帝的神情更阴沉了几分。

    张驰:“若臣的女儿能进宫侍奉陛下便是臣全家之幸......”皇帝是看上他家女儿的吧?否则也不会问这么多。

    萧歧:“不知张大人是如何教养女儿?”

    张驰骄傲道:“长女自小由臣亲自严厉教导,日日读书,若有懈怠则以竹条罚之,时间长了,自然养成了她勤勉读书的习惯。再聪慧的学生,若没有严师,则也难学成!臣不但教女如此,臣、”

    看来还是要严厉些。

    张驰大肆吹捧自己女儿,皇帝心不在焉,“知道了,你退下吧。”

    张驰笑着告退,看来女儿进宫之事十拿九稳了。

    郁稚在内室捧着书,将外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就是个废物啊,宫里旧人,秀女新人,哪个都能把她比下去。

    自从知道她不识字,皇帝对她越来越凶了,他的意思是要废后?虽然她方才也提了一回,可她不是真心的啊......

    “都听见了?”萧歧撩开幕帘,“皇后作何感想?”

    她最好现在就立志好好读书识字!

    感想?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男人喃喃道,“感想.....陛下要废后嘛?”

    萧歧:“......”

    萧歧:“朕何时说要废后了?”

    郁稚泪津津道,“陛下就是嫌弃我不识字!诶?!”

    皇帝懒得与这个废物多费唇舌,揪了她按回御座,“张驰的女儿十五岁,只比你小一岁,人家不光识字,四书倒背如流,你看看你,郁稚,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重生回来那几日的他也没有此刻怒火中烧!

    郁稚也不知何来勇气,对萧歧道:“......这也不能怪臣妾,臣妾自幼父母不疼,每日只求能果腹,时常饿着肚子入睡,后来瞿氏来了,表面上照顾,实则苛待,自然比不得张大人家的女儿有父母疼爱教导!”

    “你还敢顶嘴?”

    他两世都娶了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