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大漠雪(六)
    第六章

    是夜,月明星疏,没有风,没有雪,却清冷的厉害。

    晋王将李域安排在西苑,薛玉宁安排在东苑,两处相隔不远,仅一条蜿蜒回廊。

    处处张灯结彩,挂满红色的灯笼和丝绸,但却未闻一点人声,寂静的可怕,并不是像结亲的场景。

    西苑亭内,两个小黄门值夜,都冷的缩着腰,拢着袖子在一起站在楼下闲聊,其中高瘦一点的将手里的灯笼放在地上,对着手哈了一口气,对着另外一个人说道:

    “听闻这位李域将军带来结亲的文昌公主,乃是梁国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艺超绝,身轻如燕,是梁王最喜爱的一位公主,梁王是怎得舍得将她嫁到晋国来?”

    另外一人回道:“要不是这声名远播的美名,晋王怎会同意这门婚事,这文昌公主要不是个天仙一般的人儿,晋王估计也不会撤兵,和梁国言和。”

    说着,又搓了搓手,往挂满灯笼的角楼努了努嘴:“我听前头伺候的人说,梁国的世子本是不同意罢兵言和之事,但圣旨已下,无奈其合,便送来了梁国的公主过来。”

    高瘦的小黄门接着说:“这位将军是不是已经歇息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上头为何还让我们在这里看着?”

    回道:“谁知道上头的意思,我们只管听吩咐办事就行。看好了这位将军就是分内的事,其他事情都不归我们管。”

    忽见回廊之上有一黑影闪动,那人一慌,慌忙喊道:“谁在那边?”

    那黑影一晃,便不见了踪影,两个小黄门慌忙执了灯笼去看,走过曲曲回回的回廊。

    但见那位梁国来的文昌公主门口鬼鬼祟祟是站着一个小黄门,正是刚才回廊上闪过的黑影,那高瘦的小黄门正要开口喊,却被旁边的一人捂住嘴巴。

    那人惊慌道:“先别喊,你且看清楚,门口那人是不是太子身边的近侍?”

    那人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还真的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两人面面相嘘,都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高瘦的机灵一些,拉了另外一人,一闪,躲在了假山之后。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看见太子居然衣衫不整的从房间出来,慌张的四下一望,转身就走。

    这下,两人是彻底慌了,睁大眼睛看着那东苑的屋子,似是不敢相信一般,问道:

    “方才……方才可是太子从里头出来?”

    另外一个可是完全没了主意,急忙的问高瘦的:“这可如何是好?太子怎得回来这里,宫门早就下了匙了,太子时如何进来的?这种庵糌事怎得让你我遇上了?我们要不要禀报上去?”

    高瘦的一眼不语,静静思量,他看着另外一人说:“这种事情被撞破,有辱大王声名,怎样做都是不妥,横竖都是一死,更何况今晚还是你我再此值夜,出了事情,谁也躲不了,还不如告诉了上头,说不定还会留得一线生机。”

    李域阴在暗处,看着这两个小黄门执了灯笼慌慌张张的往门口奔去,快到门口时,弯腰捡起什么东西,两人相互讨论一番,推推搡搡的出了门。

    他往薛玉宁处望了一眼,心里一声叹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能妇人之仁,这是将军在他来此之前告知他的一句话,他狠了狠心转身回了西苑角楼。

    天还未亮,李域立于大殿之上,和来时不同,这次面见晋王,他并未穿使者觐见服,而是一身甲胄,一言不发,殿上战战兢兢的跪着昨日值夜的两个小黄门,两人挤在一起,抖做一团。

    晋王显然怒气未消,呼呼喘着粗气,看着李域站在殿上,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对着身边的宦官说:“还不给李将军赐座?”

    李域抬手阻止:“晋王不必为了末将乱了朝堂秩序,末将此次前来,只求晋国可以给末将一个解释,也好让末将回到梁国之后,可以给吾王一个交代。”

    晋王自知此事瞒不了多久,听西苑的小黄门上报,文昌公主从事发伊始便痛哭流涕,一心想要寻死,几次都被李域将军拦了下来。

    向梁国求和是他提出,即使晋国打了胜仗,但国库早已亏空,后备不足,长期坚持对晋国并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从梁国淘点好处,报的美人归,也未尝不是美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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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

    他早就听闻梁国文昌公主倾国倾城,世间难求,本以为事人财两得,万万没有想到却出了这般事

    自晋国立国以来,未曾有过大殿之上给君臣赐座之事,今日破例赐座,本想缓和一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事情可以有回旋的余地。

    如此看来,这样之事居然被拒绝,晋王面子上挂不住,脸上怒气更盛,他大喝道:“还不把太子给我召上来?”

    又指着跪在下方的两个小黄门说道:“此事关乎家国大事与我晋国名声,如若你俩所言有所诓骗,定让你们死无全尸。”

    “回大王,奴才不敢说谎,奴才所言非虚,句句属实,那时,奴才真真看见太子从文昌公主屋子里头出来,且……且……且还……”

    晋王大怒:“且还如何?”

    “且还衣衫不整,慌忙离开。”说完,“砰砰”连磕数个响头:“大王明鉴,奴才所言非虚,此事乃奴才亲眼目睹之事。”

    “一派胡言。”赶上大殿的太子跪下来,对着晋王一拱手道:“父王,昨夜儿臣一直秉烛夜读,在三更之时方才歇下,怎得会去文昌公主东苑,简直一派胡言。”

    那人诺诺开口:“奴才昨日看见太子之时,正是三更左右。若大王不信,奴才还有证据,证明奴才所言非虚。”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赤白玉佩。

    太子一见此物,顿时一愣,眼色呆滞,话头一顿,竟然无言以对,指着那高瘦的小黄门道:“尔等……尔等……”

    晋王已经知晓,大怒,随即高喝一人:“来人,将董承废除太子之位,押入大牢,听从发落。”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晋王看着被士兵拖出去的废太子,问李域道:“将军看此事,你可还满意?”

    李域暗到“好一个昏庸的狗皇帝”一拱手道:“大王严重了,此事关乎两国邦交与晋国在各诸侯国中的声望,处理此事,全在大王,末将不敢多置一词。”

    只是可惜了这晋国的太子,即使胸无大志,好文喜墨,却做了这可怜的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