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胡车儿已经在这火炕上躺了整整三日,才算将身上的伤养好,胸口的痕迹虽说并未完全消退,但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乌紫吓人。
什刹海子冷的厉害,她身上穿的侍女服饰根本就不能御寒,那妇人便找来自己平时能穿的御寒衣物给自己穿,全是羊毛做的,虽说穿起来却是厚实暖和,可是细闻起来,还是有一股淡淡的羊膻味,胡车儿面上不敢嫌弃,自己得了空,待太阳红火的时候,便自己站在那烈日下晒一晒,好去去味儿,还真别说,真的管用,在太阳下晒了几次,羊膻味还真的去除不少!
几次大雪之后,天气初霁,天高云淡,几只飞鹰长啸一声,舒展双翅,幽幽划过天空。
这日,日头不错,车儿出门大门,往西走了几里地,直觉越走越觉得空旷,被雪覆盖的高山不见了,目之所及,是一望无垠的广袤草原,草都已经枯黄,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在远处与天衔接成一线,是个美丽宜人的好去处。远处,有大批的马群在雪地里低头寻找被雪覆盖的干草。
车儿找了一个无人的草场,躺在草垛上,头枕在胳膊,仰望天空,想着自己的心事,自那日之后,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即没有人来找她,也没有任何消息,她与乌维去过一次巨祝崖,哪里空空旷旷,不要说派过来找她的人了,就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算是什么回事?难不成他们真的以为她死了?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是个什么意思?她不禁越想越觉气愤!
耳边是微微的风,头顶是明镜似的天空,一直躺了好久,在这里,直觉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就连郁结心中已久的事,也都没有那么使得人烦恼。
突然,蔚蓝辽阔的天空,突然被一只黝黑的面庞遮挡。
那双名目本只是以为车儿已经睡熟,想偷窥一番,哪里想到她还醒着,明亮的双眸一动不动,看到他一过来,视线一转,定定的将他看着,乌维动作一愣,脸红了大半。
赶紧翻身坐好,端端正正的坐在她旁边,支支吾吾道:“你怎的出来了?也不告诉阿娘一声,让阿娘为你着急!”
说吧,支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但过了好久,一点响动都没有,乌维以为她是睡着了,又悄悄的凑过去,哪里想到,又得到了那样的视线。
他也不再顾及,磕磕巴巴的说:“下次你别再跑这么远了,让我好找,再者说,什刹海子很不安全的,这里经常有狼群出现,来叼羊的,有时候看到落单的人也会叼走的,你这么瘦弱,出门恨危险的,以后还是不要自己一个人外出,你要是想出来,你喊着我,我打小生活在这里,不怕狼,再者说,我也知道哪里好玩。”他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就怕她什么时候不告而别,在她心中,胡车儿一直是雪原圣女一般的存在,如果她突然消失,那他真的不知去哪里找她。
胡车儿没有什么兴趣,淡淡的“嗯”了一声。
乌维听到她回答他的话,又接着说道:“你也别想着离开这里了,最近外面乱的很,到处都在打仗。”
胡车儿翻身起来:“打仗?”
乌维看他来了兴致,愿意与自己多讲几句话,瞬间便开心了,对着车儿侃侃而谈:“我听其他人说,刘将军使用离间计,给晋国国王送了一个美人,却被晋国太子染指,晋国国王一怒之下便废了晋国太子,立了自己的二儿子为太子,把前太子下了大牢,哪里知晓那前太子却是个不安分的,居然使得他的母后联合太尉给截了大牢,把太子给救走了,那晋国国王本不想杀他儿子,只是略有惩戒,哪里想到他会劫狱,于是便令晋国大将石勒率领大军出城缉拿,哪里想到,这一去,却使上谷关军备亏空,刘将军便带领士兵,一连拿下三座城池。”
乌维说着,便露出崇拜的眼神,炯炯的望着车儿:“刘将军是天生的战神,维护我们边境安宁,使得我们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他是我们草原人心中的神,我以后也要像他那般威武神勇,受万人敬仰!”
车儿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她问道:“美人?你可知那美人是何人?”
“听闻是我梁国文昌公主,但自晋国失了城池,便已不知去向,也可能是被晋国国王所杀,后不曾听闻有人说过。”
乌维想起自己心中的战神,目光全是崇拜之意,他望着远方道:“刘将军夺回了我梁国失了多年的休屠泽,将休屠泽太尉正法,那太守不知做了多少坏事,贪污受贿,丧尽天良,家产竟然抄出黄金千两,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哪里想到这狗官一直搜刮民脂民膏,如今,有了刘将军,他将这抄出的家产,救济左地,建棚施粥,安慰流民,百姓都很爱戴敬佩他!都称他为“草原的神!””
乌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不知车儿此刻内心早已翻涌不安。
自己明明在此,那送于晋国的美人到底是谁?这个或不那么重要,她心中甚是疑惑,是计划有失?
她翻身从草垛跳下来,带上毡帽就要走。
“哎!车儿,你要去哪里?”乌维急了,也跟着跳下草垛,急急的追了出去。堵在胡车儿前头,目光执拗的看着她,气呼呼的,似乎是在不满她的不听话,明明方才才告诉他,什刹海子很不安全,有狼群出没,最最打紧的是,以后要告诉他,她要去哪里。
车儿懒得和他多说,饶过他就要往东走去。
乌维又急又气,一把抓住车儿的胳膊,气呼呼的盯着她。
车儿自穿了这身衣裳,也不再和刚来这里一般梳着女儿发饰,那华贵的金钗步摇均给了乌维娘亲,以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头发高高绾再在头顶,是男儿打扮,此刻带着毡帽,四周均是忽忽随风动的兔毛,遮挡了大半口鼻,只露出一双水涟般的杏眼,没有了往日的柔美,加上这双眼睛,却显得英气,就是一个娇媚秀丽的男娃子。
乌维一愣,呆呆的说:“你去哪里?我和你一同前去。”
“回家。”
乌维以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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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是回他家,心里暗暗一喜,哪里知晓,胡车儿回家就收拾行李要走。
这下,乌维是真的急了;“你要去哪里?”
“回家!”
“那……那我和你一起去。”乌维知道车儿会走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来的这么急。
车儿疑惑道:“你去我家做什么?”
“我……我……”他低着头诺诺道:“我送你过巨祝崖,哪里很危险。”
车儿听罢,略一思考,却是如此,巨祝崖不说地势不利于自己,也难免会遇到响马之流。
遂同意乌维提议,答应让他与自己同行。
当时,乌维娘亲便准备馐粮,千叮咛万嘱咐,才使得乌维车儿出门。
西北自古就是苦寒之地,风大雪大,气候难以预料,早前大雪连下三日,道路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等出了什刹海子,人户渐渐稀少,积雪均无人打扫,道路渐渐变的难行起来,乌维牵着马走在前头,车儿骑在马上,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实属让人眩晕,车儿握紧手中缰绳,闭了闭眼,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到了中午,日头高照,使得茫茫雪原都反射出金光,闪的人睁不开眼睛。
车儿索性也就闭着眼睛,任乌维牵着马,自己在马上摇摇晃晃继续前行。
未行多久,马蹄忽然一顿,车儿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已是迷糊,她身子一个前倾,差点掉下马背,得亏及时出手,抓住马鬃,才救得自己一命,免除了跌下马蹄的悲剧。马被她得手劲儿揪的疼痛,皮肤收缩抖动,但却并未撩蹶子。
乌维用来托车儿的马很是温顺,是家里用来拉粪干粗活的马。乌维感觉到马的鼻息猛然变重,回头望去,但见那细若无骨的一截葱白手指紧紧握着马鬃,更显得柔白,他眼神轻轻飘过。
她睁开眼睛,打算问乌维出了何事,视线与乌维相撞,又慢慢越过乌维,瞬时眼神一顿!被眼前的场景亦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可如何是好!
乌维心里其实是暗喜的,但脸上还是表现的遗憾:“这下你可能走不了了!”
车儿哪里不知乌维所想,瞪了乌维一眼,翻身下马。
巨祝崖下的路已被崖顶落下的雪堵得严严实实,不要说人了,估计是神仙都飞不过去。
怎么会这样!
积雪从高处滑落,被砸的夯夯实实,难以撼动,车儿着急,扑到雪堆前,用手干刨两下,只有上头的雪哗啦啦又滑落。
乌维上前,赶紧把她拉的远一点:“你别乱来,巨祝崖常年积雪,这里经常发生雪崩。你这样刨雪,只会让崖顶的雪掉下来,你当心,仔细别把你自己埋在下面。”说着又把胡车儿拉的离的远了一些。
看着胡车儿明显不怎么开心的脸,他鼓足勇气说:“你现在走不了了,以往这里发生了雪崩,我们都是等这里的雪自行融化的。”
车儿并未搭话,心里却一声哀嚎:“这要化到何年何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