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刘琮骑在马上,看着大火被灭,村民葬了自己的家眷,便要离去。
乌维突然发了疯一般,追上刘琮的战马,跪倒在前,阻了他的去路,他道:
“将军,您带上我吧,我要跟随着你,想去打仗。”
见乌维如此,那些被砍杀了家人的男子都纷纷跪在刘琮的马下,表示自己愿意跟随刘琮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刘琮看着无家可归的这些人,心里竟也是一阵怜悯,他让手下领着他们下去,跟随在队伍后面,一起归营。
胡车儿思索再三,也不顾乌维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跟上了队伍。
刘琮此次前来是为何,没有人知道,但这次跟随他的部队每人都骑着战马,行径速度快的惊人,是胡车儿他们这些全凭两条腿的跑不过的,当晚,便在什刹海子口扎了营寨,暂做休整。
翌日,便没了刘琮的踪迹,带他们回营的是刘琮手低下的一个将士。
在距抵达营寨还有一千公里的城池,刘琮又出现了,胡车儿本以为他是因为村民的拖累,自觉行径缓慢,所以先行离开,如此看来,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刘琮很有可能是去了他们后方的城池,在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赶上了他们。
过了休屠泽一路东北方向走了许久,这才看见军帐大营密密麻麻的布列在山脚。
胡车儿心里激动,如若在不到,她想,她就真的要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了。
进了属地,刘琮便进了主帅大营。
胡车儿和他们一起站在一方相对空旷的地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刘琮翻身下马,前呼后拥好不气派的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更是把他恨了个千万遍,自己现在忍饥挨饿,浑身酸痛,也不知是被谁所赐,他倒是好,整个一个狐假虎威。
胡车儿心里恶狠狠的想:
“等她弄清事情原委,回到朝堂,定让你刘琮不得好过。”
胡车儿看着带领他们的那个士兵跟另外一个说了些什么,他们便被带到一个巨大的帐篷前面,他们这次来了十八个人,分为两拨,分别进了两个军帐,乌维自然是紧紧跟着胡车儿,胡车儿坐在军榻上,随手一扬,就将鞋袜脱了。
乌维动作一顿,他四下一看,见大家都在自己的塌上,或是在整理床被,或是在整理行囊,并没有人在关注这边,他斜了斜身子,将胡车儿挡住一些,才低声说道:
“车儿,你不能这般,在这里你不能被别人发现身份。”
她看着脚底磨出来的水泡,懊恼的说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你莫怕,我定会小心的。”
乌维遂是听她这般说,但担忧的眼神还是紧紧的巡视在胡车儿身上。
此刻,他内心是后悔的,为什么不在当初极力阻止胡车儿,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晚了。
翌日,天还未亮,便听到外头有嘹亮的号角吹响。
身旁的乌维猛的翻身坐起,晃着胡车儿说道:“快起来,外面吹集合号了。”
等一群人呼啦啦的出了帐篷,外面早已站满了士兵,个个精神抖擞,排成整齐的队伍,严正以待,胡车儿看到刘琮一身甲胄,立于将士之前。
此刻应是四更天都不到,胡车儿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努力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向天空望去,边疆的天空和长安大不相同,暗蓝的天际就像是丝绸一般,罩着荒芜的沙地,漫天都是密布的星子,亮的惊人。
遂是个晴天,却是冷的厉害,胡车儿因困倦漫出的泪水,还未等她来得及伸手去擦,便被吹过的西风,一扫而干。即使身上还穿着乌维的厚毡衣,也感觉到冷,她紧了紧衣襟,努力仰着头,缓解自己的困意。
那头的刘琮不知对着将士说了些什么,那整齐的队伍便往西北方向移去,不一会,那人满为患的地上,便空无一人。
刘琮身后跟着数十个手持火把的将士,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刘琮站在他们面前,不同于这些人的困顿不堪,刘琮却显的精气神十足,鬓发一丝不苟,手中握着头盔,看着他们道:“你们有上阵杀敌者可往前一步。”
人群未动。
“有习武世家者,可往前一步。”
人群未动。
刘琮看着他们,眼神往每个人的脸上看去,足足看了有一刻钟之久,后,对着身后的士兵一招手道:
“选身材魁梧健硕者,跟着你们练习,身材瘦小,孱弱无力者,分配到伙房营。”
胡车儿听他这般说,心里顿时凉了个透。
刘琮吩咐完这些,带上盔甲便跟着那些士兵离开的方向而去。
那留下来的士兵围着他们走了好几圈,边走边摇头,后又站定在前头,让他们站成一排。
从第一个开始,检查体型,在身上又是拍又是打,能站定不动者便被一个一个领了出去,站成了另外一队,胡车儿心里大概明白了,那被领出去的,可能就是刘琮所说的高大魁梧身材健硕者,能和这些将士们一起去训练,到后来就可以去跟着上战场的。
乌维站在胡车儿后头,看着那这些检查身体的士兵,他眉头紧紧的皱着,胡车儿是女儿身,这样被男子检查身体,总得是能发现异常的。
在胡车儿前面一个人被检查时,胡车儿双腿一软,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嘴里叫嚷着:
“大哥,大哥,肚子疼,我可能昨天吃坏肚子了,这会子疼的厉害……”
话还未说完,便一下子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起来:
“大哥,疼……疼的收不住了。”
乌维着急,也蹲下来扶着胡车儿,问道:“胡车儿,你没事吧!?
胡车儿边打滚,边问道:
“军爷,你要是再不告诉我茅房在哪里,我可能真的要忍不住了。”
那将士一看这在地上打滚的瘦小的人,分明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可怜了,这么小,失去了家人,无依无靠,这么瘦小,去了战场,也是难逃一死,他瞬时动了恻隐之心,对着胡车儿道:
“东北方向三里地,最边上的营帐,就是茅房。你回来之后,直接去伙房营吧。”
乌维扶着胡车儿就要走,胡车儿赶忙说:“我自己可以。”
胡车儿知道,乌维一心想入伍为自己阿娘报仇,他是为了躲避燃眉之急才出此下策,如果让乌维跟着自己一起去,无疑是耽误了乌维的时机。
她是希望乌维留下来的,但是乌维执意不肯,他不忍心看着胡车儿在此受苦受累。
乌维扶着胡车儿,慢慢走出人群的视线,胡车儿这才直起一直做痛苦状弯着的身子,乌维疑惑着问胡车儿:
“胡车儿,你还好吧?”
胡车儿看着乌维真挚担心的眼神,心里瞬时五味杂陈,乌维是真的为自己好,她放慢了脚步,渐渐停住,对着乌维道:“乌维大哥,是我对不住你,日后……”
“日后,我定会加倍还与你的。”这些话胡车儿对乌维曾经承诺过,曾经承诺过要给乌维“金千两”但此刻说出,心境更是不同,让胡车儿觉得如鲠在喉,难以说出。
她对着乌维笑了笑,道:“没事,乌维大哥。”
乌维不知为何胡车儿一口一个“乌维大哥。”叫的他心里仿佛是吃了乳酪一般的甜蜜,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你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乌维,你现在回来话来得及,不然,日后可能真的要和我一起去伙房营了。”
乌维犹豫:“不碍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让你在我眼前,我才安心。”
天空渐渐开始露出鱼肚白,星子渐渐隐去。轻渺的云朵,随着西风,变换不同的形状,天高云阔。
西北方有一偶矮地,陷在山脚,地势平坦开阔,是个练兵的好去处,胡车儿拉着乌维躲在上方,看刘琮指挥他们练兵。
阵型繁复,随着刘琮挥舞的指物旗,变换繁复,动作迅速,胡车儿以前略略看过兵书,此刻静静注视了良久,也不曾看懂。
直觉虚虚实实难以捉摸。
此种阵型,她从未见过,或是刘琮自创,让胡车儿实属敬佩,退可守,进可攻,实乃实用至极,再者加之气势宏观,如若用于战争,战场上也可以在心理上给敌人以致命的震慑!让敌方望而却步。
胡车儿自幼就听过这个梁国世子的传说,只要有人提起,便是滔滔不绝的赞扬之词,夸夸其谈,好不虚浮。
但今日,从他自创的行军阵来看,此人或许或许真如传言般是有两把刷子的,就从他自幼行军打仗,戍边建功,熟识战争变化这点看来,胡车儿也觉得,此人不容小嘘。
胡车儿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问了巡逻士兵,和乌维回了伙房营。
说是伙房营,其实也是简易的帐篷搭建,总共有三顶,比起其他帐篷略大,三个紧紧凑做一团,远远的离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帐大营,这样建也有他的道理,如不慎失火,也不会累及其他营帐。
门口挂着两只手掌大的木牌,上书:伙房营。
胡车儿扯开挂在营帐门口一半的帐帘,向里头张望,内里烟雾缭绕,吵吵绕绕,数是十个人来来往往,在准备午膳,靠近锅灶旁有个敦实圆胖的人正挥舞着大铲子在翻搅锅灶里的菜,气势倒是拿捏的十足,因太过用力的缘故,便感觉全身的肉都在抖动,须臾,拾起搭在肩膀上的棉布,擦一下即将落下的汗珠。
胡车儿挥舞着笼罩在眼前碍人的烟雾,咳了两声,嘿嘿道:
“给位军爷好,给各位军爷问安,小人是刚过来伙房营打杂的……”
…………
并未有人打理她,每个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胡车儿头顶冒过几只黑线,她想,想她当年叱咤风云,何等威风,哪怕微微叹一口气,都会有人嘘前问候,哪里曾受过这般冷落的待遇。
她清了清嗓子,略略顿了一下,正打算大声的说出方才的一句话时,正在挥舞锅铲的那人似乎是将将看到他们二人一般,大着嗓门呼喊道: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就是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帮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杵在门口,去,哪里有羊腿,去给我砍好了,放在锅里炖着。”
胡车儿放下疑惑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拉着乌维,听话的走到了边角,在营帐的地上,找到了那血淋淋的羊腿。
胡车儿呆在原地,看着这堆做山丘一般的血淋淋的羊腿无从下手,内心想的却是,这么多人,得多少只羊腿子,才够他们吃饱。
驻军在休屠泽有十万大军,每人每天顿顿有肉,数量何其庞大,这何其恐怖,日后的这些羊腿子就得她来亲自处理,胡车儿想想,就觉得身心俱疲。
胡车儿本以后十几二十几个人不到,是负责所有人的伙食,后头才慢慢摸索到规律,原是他们只负责主帐大营和其他周边五顶营帐内士兵的伙食。
因这刘琮美其名曰是个皇家贵子,又屡建奇功,震撼朝野,朝中大臣人人陈赞其惊韬伟略,足智多谋,梁帝即使再不喜欢这个儿子,迫于压力,也曾奖赏过刘琮。
听说,这燥脾气的胖厨子就是皇家御用的厨子,做出得菜肴连梁帝都曾赞不绝口。
梁帝为显重视,念其刘琮久在边关苦寒之地,食不饱,衣不暖,遂将自己心爱得御厨赐予刘琮,让他也能在行军打仗之时,吃一口好的,喝一口热乎的。
乌维看胡车儿皱着眉头站在地上,他将胡车儿推开,对着胡车儿道:
“这种活儿,我自幼在干,拿手着呢,我来砍,你再将他们清洗干净就行。”
他动作麻利,手起刀落,“嘭嘭嘭”几声,那整个儿的羊腿子,便都被乌维砍成拳头大小。
胖厨子看两人是新来的,对他们也不是很信任,一边炒菜,一边还那眼睛斜睨他两个,看乌维壮实能干,砍下的肉也是自己欢喜的磨样,遂不再说什么,安心干起自己的活儿来。
那山丘一般的羊腿子终是被两人砍完清洗完,营帐外头煮肉的大锅早就“突突”往外冒水。
乌维单手领着装肉的木桶,将肉通通倒了进去,铁锅大的吓人,下头烧着火,跳跃不断,舔舐着锅底,乌维搅了两下锅里的肉,让他们都浸满在水里,才转头对着胡车儿道:
“你不用进去了,在这里看着火就行。”
又怕胡车儿不会,乌维蹲在地上,随手捡起放在边上的木材,扔进火里,手把手的教胡车儿填柴:“仔细别烧到自己。”
说罢,盯着胡车儿看了一眼,胡车儿怕进入军营被人发现是女儿身,面上每天都用灰擦,即使面庞黝黑,但是一双眸子依然是那么亮,
乌维于心不忍,在他心里,胡车儿这般都是为自己所累,当初……当初胡车儿要离开,自己再想想办法,总是能送她走的,现在落到这般田地,全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乌维心里无限的悔恨。
胡车儿看乌维这般盯着自己,也大概知晓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也不多说,推着乌维的肩膀,把他往营帐里头推,道:
“你快去吧,我可是什么都会。”
太阳升到正午的时候,午膳做好了,刚好,方才和自己一起被挑选的几个村民也都过来了,他们帮着将营帐里做好的饭菜抬了出来,摆放在门口的架子上。
不多久,便有将士过来排队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