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大漠雪(十六)
    第十六章

    车儿从案几上拿起铁勺,正打算要给伸在自己面前的碗里加一勺羊肉汤,就被胖厨子给喊住了。

    “哎!哎!你……过来,说的就是你,你快去将这份午膳,送于刘将军。”

    车儿疑惑的看着这人,犹豫了好久,似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般,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十分的不愿意,凭什么要她去给刘琮送午膳,他自己是没手没脚吗?让她去送?自己就不能过来吃,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全民一心,为何所有人都能够在这里吃饭,他就偏偏要搞这种特殊,为何他就可以单独用膳?还要别人去送?这如何让能服众?如何能与百万将士心服口服?如何同甘共苦?

    还让她去送?岂有此理!这简直荒唐!

    那御厨看车儿呆若木鸡,眼神呆滞,嘴唇颤抖,明显是一副已经受宠若惊的模样,腾出一只手,在车儿肩膀上重重的一拍。

    嘴里笑道:“傻小子,快去快回,这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可别误了这大好的前程,我是瞅你长的机灵才允许你去给将军送午膳的,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有的人来这里都好几年了,都不曾进过将军的营帐。嘿!你这傻小子,今天是走运了。”说着,把手里的木制托盘递给车儿。

    车儿被这人拍的一个趔趄,将将站稳,怀里就莫名多了一个餐盘,她赶忙双手去接,又听这人在耳边一直嘚嘚不休,她听清了他的话,面上笑着点头,很赞同他的观点:“那是那是…………说的是……说的是……”

    心里却暗骂道:“小爷我谢谢你全家啊!”

    车儿端着餐盘,绕过用膳的士兵,一路上走走停停,才绕到了军帐大营前,大营和其他营帐明显不同,营帐威严,周边插着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帐前站着两派士兵,个个手持长矛,肃然站立,不同时伙房营的烦乱复杂,这里显得严肃安静了许多,车儿端着餐盘,站在这两派士兵的前头,显得格格不入。

    车儿来这里自有目的,虽说别人都不曾知晓,但此时此刻,看着此情此景,心居然也是“砰砰砰”只跳,由于做贼心虚,她握紧住手里的餐盘,大义凛然的往里头走去,每走一步便对着站岗的士兵“嘿嘿”一笑,但是似乎并没有人愿意理她。

    车儿心里郁闷,但还是一步一笑的走到了营帐面前。

    一路上对于车儿的善意都没有人愿意理会她。车人将将抬步,打算掀帘进帐,却被门口两个高大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

    车儿将跨出的一步紧急收回,又被眼前的胳膊阻挡,连连后退了几步,餐盘上的汤水因为晃动的缘故,差点洒出碗面,车儿摆了好几下,才堪堪挺住,瞅着这两个人,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又是苦涩不堪,说道:“军爷,小的是给将军送饭的。”为了证明自己,车儿向那人抬了抬手中的托盘。

    那人似是不信一般,上下打量着车儿:“为何以前从未见过你?”

    “嘿嘿,小的是新来的,所以不曾来过这里,这是头一回给将军送饭。”

    那人这才收回他阻挡在车儿面前的胳膊,随手将帐帘掀开:“进去吧!”

    车儿举着餐盘,小心翼翼的跨进营帐,营帐空旷,但是相比其他营帐却是要大上许多,刘琮背着身,站在行军图前,正在研究,遂未戴盔帽,但仍是一身甲胄。

    车儿左右一看,发现营帐内设施极其简单,进帐的左侧摆着长长的刀架,上面全是各式的刀具,刀架的最上方,摆设一把长刀,用黑布包裹,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但很是显眼,看来是主人不愿意让别人见到这把刀具体是何面目。营帐正对门是一个矮几,上面是演练杀阵,沙地堆出的小山丘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旗,矮几之后的帐壁上,挂着巨大的舆图,舆图用牛皮所制,整体显得昏黄,上面却是清清楚楚的标识出了晋国,上羌,梁国的城池山川。刘琮就背手站在前面,遮挡了大半的地图,营帐右侧应是卧榻,前方用简易的屏风遮挡,在营帐内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这面屏障了,上画一幅花海图,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简直是突兀的存在。

    车儿小心打量完四周,看那人还是背对着身立于前方,车儿苦着脸挣扎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线,开口道:“将军请用午膳。”

    那人却是没有听到般,一动不动,车儿暗到:“你莫不是聋了不成。”她强压住心里想掐死这人的冲动,清了清嗓子,托长声音再次说道:“将军~请用午膳。”

    那人还是未动,声音却是沉沉的传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吧。”

    车儿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这人官家架子倒是摆的实打实的足。车儿在他背后摇头晃脑的无声学他:“放在桌子上吧?”

    车儿心里甚是哀怨,她与刘琮本应平起平坐,就算是往日里头,刘琮他见了她,也应该是恭恭敬敬的,哪里像是现在,居然让她亲自来给刘琮这厮送午膳,还是一请再请,求着他用膳一般。

    又想起什刹海子,她趴在地上望着他,那人嫌弃的对着她皱眉头的样子,车儿心里又是一恨。

    车儿将餐盘的食器一个一个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煮好的饭食均用青铜食鼎承装,分量十足,每往桌子上一放,便发出“咚”的一声,车儿便借此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心里却默默的哀叹一声,只响赶紧弄清楚刘琮这厮在打什么鬼把戏,然会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膳食已经摆好,那厮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慢慢悠悠的坐于桌前。

    车儿凑上前去,将食鼎上头的盖子一个个掀开。

    肉香伴随着氤氲而上的热气,立刻让车儿迷了眼睛,御厨果然是御厨,做出的美食光果然美味十足啊,想她去皇宫的次数也是不少啊,也没有尝过如此美味,最后一顶是肉汤,车儿将将掀开盖子,看到那浓郁的肉汤,上面撒着几粒青翠的点缀,光看着卖相,车儿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等掀开所有的食盖,车儿双手握着餐盘,恭恭敬敬的站在刘琮身旁,等他吃完。

    刘琮自幼生在边关,那肃穆的将士气概难以抵挡,即使是坐于桌前,也是如松柏一般挺拔笔直,这是那些长安书生儒雅之士难以比拟的气概。但是又一想到他诡计多端,竟使人代替自己出使晋国,破坏自己的大计,便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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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想的那些都摈除了。

    她今日落的如此凄惨的下场,竟都是被这厮所赐!

    即使车儿尽量无视案几上的膳食,但那销魂的味道却是丝丝缕缕的朝着她喷涌而来,缠着她,绕着她,车儿紧紧的抿着嘴,强忍着要吞口水的冲动,她将头颅高高的扬起,秉着气息,目不转睛的盯着帐顶。——眼不见心才不会惦念。

    心里却是在暗暗祈祷,希望刘琮这厮赶紧吃完,她也好收拾完食鼎赶紧回去,这是御厨千叮咛万嘱咐的任务,让她仔细完成。

    须臾,车儿屏气等了好久,也听不见刘琮有动筷的响动,她疑惑的转过视线,朝着那人望去,却撞紧黑不见底的深渊里。

    车儿眼神一顿,看那人目如鹰隽,直直的将自己盯着,车儿赶忙调整自己的身形,对着他站好,抿着嘴,谄媚的笑了笑,那人目光却是不动,继续盯着她看。

    车儿被他盯的心里发毛,不能猜想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她转念一想,心里瞬时一紧,暗到:“刘琮这厮该不会是识得她出来了吧。”

    但看他目光,并未有那层意思,车儿后一想,他们两个并未见过面,识得应是不该。

    但……现在这般是怎样?

    车儿被他盯着,面上笑容早已僵硬,在车儿快要绷不住即将崩塌的那一刻,便听那人道:“你叫什么?”

    车儿这餐赶忙换了一下笑容,走近两步,微微弯了腰,对着刘琮笑道:“回将军,小的名唤车儿,胡氏。”

    “多大年纪?”

    “十四了。”

    按梁国礼节来说,车儿此刻并未编入籍,只能算是草民,回刘琮的话是得下跪的,但是车儿一想,让她下跪?怎么可能,于是她就假装什么也不懂,傻傻的将刘琮看着,直视皇室也是大不敬。

    车儿想,她给刘琮下跪,简直不成体统,大不敬,总比乱了礼法来的轻一些。

    那厮问完这些,才从箸架上拿起筷子。车儿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口气还没有偷偷的叹完,又听刘琮这厮说:

    “布菜吧。”

    车儿一口气哽住,差点没有喘上来,肺部痛闷,她捂着胸口,咳了好一会儿才似没有听懂一般,红着眼睛问:“将军……将军你说什么?”

    那人举箸将她看着,等她撕心裂肺的咳完,云淡风轻的又说了句:“布菜吧。”

    车儿唯唯诺诺的道了声:“是!”

    慢慢挪到案几前,将手里的托盘放在边上,又从箸架上拿起另外一双较长的银箸,给刘琮开始布菜。

    车儿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如此屈辱的一刻的,毫无之举,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后才听刘琮这厮银箸落在箸架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这才将她从迷茫的幻境拉出。

    那人道:“撤了吧。”

    车儿道:“是。”

    车儿脚步虚浮,恍恍惚惚走出营帐,正午的日头晃眼,车儿向空中望去,直觉那一轮烈日,紫紫红红,甚是刺眼,她慢慢往伙房营走去,待等到人少的地方,车儿紧握手中的托盘,望着还如将去那般摆放整齐的食鼎,她心里气愤道:“这梁子咱俩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