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但是出乎车儿的预料,攻取平城的仗打的并不是很顺利。
鸡鸣之时,刘琮整军出击,黄河官渡之水行成的筒子河波涛汹涌,阻了去路。
刘琮带了五万兵马,集聚在河的对岸。
平城鼓楼上,那个年轻将士高居高台,俯视着下方。
远远望去,他嘴里说着什么,却被滔滔的河水淹没。
那年轻将士见和对岸乌泱泱的军队动静,他吩咐旗手挥指物旗。
对方还是不为所动,看来,并没有和谈的意思。
双方并未开战,两两僵持,谁也不退。
启明星隐去之时,刘琮一挥手,军令传达,西北高低处传来石破天惊般的响动。
滚滚黄河之水,携带泥沙,翻滚着、咆哮着由西北高地汇进筒子河,汹涌而来,气势不可阻挡。
与上次的水声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刘琮所带领的五万步卒,早已急不可耐,摩拳擦掌,随时等待战机到来。
平城鼓楼的将士还被蒙在鼓里,一脸不知所措,探着身子往外张望,不知梁军此举何意。
那年轻将士亦是一脸迷茫,眼见平城下方的筒子河水势越来越高,越流越快。
他眉头一皱,厉声喊道:“传弓箭手上城,备战!”
副将不解,问道:”将军,梁军并未攻城,为何备战,是否为时稍早?”
“为时稍早?梁军马上就要攻城了。”
那将士还有话要问,这人暴怒,一脚将将士踹倒在地,大骂道:“废物,你难道没有看到护城河要决堤了吗?”
那将士似是早已熟知此人脾性,从地上慌忙爬起,往下望去,果见新成的护城河周边有溢出的水流,这才猛然惊醒。
他一边往鼓楼下跑去,一边大喊:“快快快,弓箭手上城,弓箭手上城!”
转瞬,平城城楼上,已经围满了手持长弓的士兵,摩肩擦踵,蓄势待发,只待梁军进攻。
只用了短短两个时辰,护城河水便由南往北泄往平城城前,地毯一般铺了一层。借着初升的太阳,泛着粼粼波光。
边塞日出日落之时,是一日最冷的时刻。滴水成冰,据湖成坚。
刘琮下令,撤了官渡的堤口,让河道恢复正常,没有水源补充,不出一刻,那决堤的护城河,定会成为一片坚硬的冰地。
李域远在留城,牵绊着晋国的兵力,平城此刻就是一座没有外援的空城。
内无将迎战,外无兵补给。
除非投降弃城,否则绝无生还的可能。
刘琮这是要生生的困死他们。
日上中天之时,刘琮结束了僵持的局面,下令第一轮的进攻开始。
一千步卒手执盾牌,站在一块块扁平的盾牌之上,身后各站一千将士,推着地上的盾牌,往前滑去,在盾牌可以自己往前滑走之时,便跳上盾牌,以盾代足。
两人踩盾,前人持盾,仿佛驾舟的两人,借着独到的优势,行进在平静的湖面。
滑行的盾牌是昨夜刘琮命人加急赶制的,此种盾牌,没有普通防御的盾牌那般厚重,没有雕刻花纹,只是扁平的一块生铁,浸透了生水,在猎猎冬日里头早已冻了一层坚冰,与地面的冰面相触,滑动行走,速度惊人。
平城鼓楼的年轻将士看下方的进攻士兵的速度如此之快,知道现在发箭根本射不到他们,但还是不死心。
不搏一把,怎知结局?
他下令:“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雨点一般,密集的朝着城下设去,可梁军的士兵立于盾,滑行速度惊人,在箭还未落地之时,早已远远的离了原地。
一时之间“当当当”箭矢射入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比较机灵的晋军,将箭往前射去,但均被站于前方手执盾牌的将士挡了出去。
首批将士,竟无一人倒下,便到了平城城下。
张辽骑着自己的战马,勒停在刘琮身侧,看着镜面一般的平城地界上扎满了密集的箭矢,而竟无一人倒下。
哈哈大笑:“他娘的,真是痛快,我看着晋国小儿还有什么能耐。”
张辽此前受了平城年轻将领的鸟气,此刻看到他们自己的护城河,反倒助他们攻取平城,开心的轮着双锤,在哪里“哇哇哇”大叫。
刘琮第二次指物旗一挥,携擂木的百名将士再次攻城。
平城的将领又命将士往城下投掷滚石、金汤,以免他们攻上城墙。
这恰恰合了刘琮的心意。
撤了的弓箭手变为投掷滚石金汤的步卒,刘琮的第二波进攻士兵,没有任何阻力,便到了平城城门。
擂木撞击城门的的声响传到那年轻将士的耳朵之时,他并未料到,梁军竟使的暗度成仓之计。
第一轮将士,即使过了他们的箭地,他们区区两千人,也只是手执盾牌而已,并未有攻城的武器,上不了城墙,难成威胁。
他们反倒是引起了自己的注意,让他们将击杀的目标放在这些士兵身上,而忽略后头的将士。
那将士自知上了刘琮的当,怒火中烧,又一脚踹在身旁副将的腰部,将他差点踹倒在城墙之外,大骂道:“是谁叫你撤了弓箭手的?”
那人看城下战况紧急,也没了往日的恭敬,对着这年轻将士道:“将军,城墙之上哪里能站的下这么多的士兵,眼见他们就要攻城,只得撤了弓箭……”
“竖子愚钝!”那副将语未必,便被砍了脑袋。
年轻将士手执鲜血淋淋的长刀,往城下一指:“梁人奸诈,你们都给我放聪明点,若是有人不加请示,延误战机,休怪我手下长刀不长眼睛。”
城上将士只他们主帅的脾气,不敢置度一词,静心等待他发号示令。
“传百名将士,守住城门,若梁人破门,乱箭射死,一个不留!”
“是!”
第三波手持云梯攻城的士兵开始攻城,那将士不再上当,命了弓箭手立在城楼上,只等刘琮的步卒上来,便乱箭射死。
张辽看腔眼前局势,面露忧色:“大将军……”
刘琮镇定自若,立于战车之上,远远的和城楼之上的将士相望。
他对着张辽抬手,张辽领命,领了五千骑兵,打马上前。
战马马蹄均裹了粗糙的布巾,行在冰面,不会影响速度。
刘琮早已交代张辽,不能进入晋军的射击范围,只是引了五千骑兵,绕城奔走,行成虚张之势,引人注目。
箭矢落在战马下方。
张辽就是不进一步,他勒了战马,在原地打转,朝着城楼大骂道:“我的儿,如若是个男人出城来和爷爷决一死战,躲在城楼后头放暗箭是何意?晋国的人都是这般的缩头乌龟吗?既然是这般的无用,爷爷我现编个歌谣送给尔等吧!”他回头又问身后的五千将士:“兄弟们说好不好啊!”
五千将士齐齐发声:“好!”
说罢,高举了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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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大声唱道:“晋国男儿不如女呀!”
身后五千将士随唱:“不如女呀!”
张辽:“缩头乌龟就是你呀!”
五千将士:“就是你呀!”
张辽:“娘们兮兮没血性呀!”
“没血性呀!”
张辽:“不如回家生崽子呀!”
“生崽子呀!”
唱吧,哈哈大笑起来。
唱的不伦不类,瞎编乱造。
张辽是个粗人,不懂那些个诗词之美,唱完之后便觉前后搭腔,还挺押韵,又吆喝的将士们齐声唱了一遍。
“晋国男儿不若女呀!不若女呀……”
“缩头乌龟就是你呀!就是你呀……”
鼓楼上的年强将士早已气的浑身颤抖,他捏了长剑,在嘹亮的歌声中,大骂张辽:“莽夫敢尔!欺吾太盛!”
说着,就要下令打开城门,与张辽决一死战。
右副将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将,显然要比年轻将军沉得住气,他对着浑身颤抖的那人拱手道:“将军息怒,此乃他们的激将之计啊,为的就是将军能打开城门,听闻这梁国世子惯是奸诈,定是知晓我平城之中,将士无多啊!将军如若此刻打开城门迎敌,那定是将虎狼之师,放入平城,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人忍下怒气,看着泛着波光的河面那头悠闲立于战车上的那人,自定伸闲。
他顿时怒火中烧,胸膛的那一箭之辱,他定要血仇。
刘琮亦是目光沉沉的将那人看着,心中所想,于此无异,一箭之仇,定会百倍还之。
张辽带着将士将自己编造的歌谣声势浩大的唱了三遍,嘿嘿哈哈的又笑起来。
晋兵不出城门,他没有办法作战,此举位的就是将晋国士兵引出城来。
可唱了半天,这些东西别说是反应了,就连个屁都不给。
张辽急了,他苦着脸嘟囔:“这般都可忍受,莫不是真的怕了?”
他沉思了一会子,实属不能理解,这歌要是唱给他停,不得把他气的吐血三升啊!
可见呐!这晋国士兵,或许是耳朵不太好!
又打算让士兵们放开嗓子在吼一遍,听到城墙之上有人发话了:“尔等无心,收了我晋国公主,拿了我万旦军粮,不但没有罢兵三日,却还带兵来攻,如此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事,尔等也做的出来?”
这个张辽知道,晋国送美人与万旦军粮,送使者传话:罢兵三日,三日之后再战。
这是在拖延战机,三日之后,石勒领军归国,平城定是兵力大增。
大将军收了晋国的美人,夺了晋国的军粮,却并未罢兵三日,相反,仅仅只需一日,便携了百万士兵攻城。
楼上年轻将士猛地睁大眼睛,问右副将道:“你方才说什么?将公主送与刘琮了?”
此事他并知晓。
右副将不知他不知此事,但是杨将军喜欢晋国公主之事却是人人知晓,因其三次请旨,要将公主下嫁与他,三次皆拒,此刻却听闻公主被送到梁国。
他怎得不气!
不等右将回答,他大问道:“尔等将我晋国公主怎样了?”
张辽听这人语气,自知戳了他的痛脚,哈哈大笑,回复他道:“女人!还能如何,当然是暖了被窝,伺候爷爷我夜夜快/活!”
楼上将士身形一顿,胸膛猛然起伏,似不可置信一般呢喃:“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