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她恨透了自己,为何要自作主张的跑出来,在榻上躺着她不舒服嘛?
形式陡然逆转,火光通明。
有黑衣人焦急的喊道:“有埋伏!”
车儿终是明白今日为何奇怪了。
平日里营地守卫森严,巡逻士兵来来往往,今日却少的可怜。明显的疏于防备。
刘琮骑着战马,从火光后头走来。
他不是在平城吗?车儿简直要给这厮跪了。
巴巴的将刘琮瞅着,似是在呐喊:“大将军,救我啊!
这厮却是一副胸有成竹,气势傲傲的做派,看也不看她,对着自己面前的黑衣人道:“杨将军,打了败仗,丢了城池,不想着怎么逃命去,反倒是来我军中拜访。怎么?是想和本将畅饮一番?相互切磋?”
那黑衣人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巾,露出本来面目,恶狠狠的将刘琮看着:“成王败寇,我杨某人今日一败,自知技不如人,要刮要杀,悉听尊便,莫要再从言语侮辱我杨某人。”
刘琮驱马上前:“本将稀你是个将才,如若你肯投了本将,为本将效力,本将可饶你性命,你看如何?”
看来,刘琮这厮似是要策反这黑衣蒙面人。
车儿连呼吸都放缓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眼前这人哼了一声道:“我杨某人不才,丢了城池,已是对我晋国最大的不忠,怎能为了性命,投了梁国,废话休说,今日我就和你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听闻梁国世子武艺超群,今日若是能死在你的手下,我杨某人也算成就了一生英明。”
说着,架在车儿脖子上的长剑,朝向了刘琮。
车儿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一松,还未庆幸多久,后头又有剑来,架在自己脖颈上。
车儿撇了嘴,眼里都是泪。
刘琮的眼神这才往车儿面庞扫来,仅仅一掠,又道:“如若本将将晋国公主送还与你呢?杨将军本可逃出平城,但却冒着生命危险来此,若本将没有猜错,杨将军是为了晋国公主吧!”
他明知故问,杨济在心里暗恨自己粗心,就是因自己在平城时,为了公主出城与张辽决战,他本可闭城不出,但因张辽那厮实在是欺人太盛,频频言语侮辱公主,他才出城迎敌。
刘琮定是看出公主对他的重要性,这才在此设下埋伏,守株待兔,等着他来。
杨济自知此刻已是觉无生还得可能,他苦涩一笑:“杨某一生,自负才高,却没有想到,还是败在你的手中。”
“杨将军,本将方才的提议,务必再三思量,晋帝如何,想必你是再清楚不过了。我军上次掳了晋国赵将军,晋帝便夷其三族,若此刻,本将放出风声,晋国杨将军也降了本将,你说,晋帝会不会也夷了你的三族?”
“不会的,我杨家代代为将,忠勇无畏,大王怎得会听信你的谗言。”
他被刘琮说的怒火中烧,长剑空中一劈,一副决一死战得架势。
眼看决战就要开始,车儿这个人质也没有存在得必要,后头有人举起利剑,就要往车儿脖子劈去。
车儿心里哀嚎一声,紧紧得闭了眼睛。
“且慢!”刘琮忽说道:“你们几个走吧!”
天空开始稀稀拉拉的飘起雪沫来。
面前的黑衣人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本将答应你,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站在刘琮下首的司马瓒着急道:“大将军……不可啊!”
刘琮伸手,阻了司马瓒接下来的话头,对着那人又重复一遍:“本将饶你一命,让你和你的手下活着离开这里。”
那黑衣人一笑:“都闻梁国世子奸诈,出尔反尔,你这般说,是觉得我杨某人愚钝,会信了你的鬼话不成?”
“本将此次说话算数,说饶你一命,定不食言,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人沉默须臾,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抿着嘴角一笑,一把将车儿扯到身前,长剑轻轻一放:“准备十匹快马!”
车儿轻轻偏了偏头,稍稍远离一点那逼人的剑气,那想,这剑就像是粘在自己身上一般,又靠着自己来了。
车儿苦不堪言,只得眼泪巴巴的看着刘琮。
希望他能看在自己往日里头伺候他的情面上,救自己一命。
刘琮不为所动。
长剑逼近,车儿觉得颈间隐痛。
刘琮眯了眯眼睛,从身侧拿出长弓,搭上利箭:“不识好歹。”弓弦紧绷,蓄势待发,“本将只要一松手,就可将你两射个对穿!”
车儿心里悲痛:知道这关乎军国大事,不能意气用事,但心里还是暗骂刘琮无情无义,越想心里越憋屈。
刘琮披风上落了雪,薄薄的一层,手持长弓,对着自己。
那人胸有成竹:“十匹快马!我当然知道大将军你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不过在你还没有将我两射个对穿,这小子便要身首异处了。”他长剑又一逼近,隐隐有血流出,在车儿细若的脖颈上明显异常,“不知是刘将军的箭快,还是我杨某人的剑快。”
刘琮眼神狠戾,将杨济盯了许久,渐渐撤了长弓上的力道,他命令道:“准备十匹快马!”
司马瓒道:“将军莫不可感情用事啊!”
刘琮怒极:“噤声!”
车儿被那人拧着扔到马上,在快马离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喊了一句:“刘琮!救我啊!我是……”
快马离去,后头的话刘琮没有听到,杨济却是听到了。
打马急速行了半夜,方才停下。
他将车儿一把推下战马,俯视着他道:“你是梁国文昌公主?”
车儿屁股疼的要死,她缓了好一会子才缓解了疼痛:“怎得,就许你为了找你们的公主劫掠我,还不许我冒充一下梁国的公主自救一下?”
那人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的车儿,将她的面庞捏到自己面前,上下打量片刻,似笑非笑道:“梁国世子不近女色,原来是有龙阳之好!”
他看着车儿满面的灰迹,随手往地上抓起一把积雪,往车儿的脸上揉去。
她心里暗骂:“你才有龙阳之好!”
积雪带了细沙,土腥味迎面扑来。
车儿屏了呼吸,任这个人在她面上揉搓,自己的双手也不老实的在他胸口乱抓。
等那双手终于离去,她将这人狠狠一推,历斥道:“放肆!”
那人不备,双手撑地,才将将稳住,看车儿露出本来面目。
他才“呵”的一笑,却是可人清秀,怪不得刘琮可以为了此人,放弃捕杀他的机会。
他对刘琮的那一丁点儿敬佩之情,瞬时化为乌有。
他嫌弃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胡车儿道:“莫要生是非,否则立刻让你死!”
车儿不理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积雪。
四下望去。
车儿不得不服这个杨济的胆量,他带了千余人,全都集聚在官渡上游。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这里也太危险了吧。
杨济推着她,往周边的一个矮帐走去。
为防暴露行迹,这里没有一丝火星。
车儿看不清周边路况,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脖子上衣领一紧,被这人领着往左走去。
她想了许久,才开口求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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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士,你看你们也逃出来了,现在己是没有生命之忧,你看你看能不能放了我,也好让我回家去?”
那人黑黝黝一团,并没有动静,车儿怕他不信又开口道:“我定不会在回去军营了,我要回家去,军营实在是太可怕了,朝不保夕,我上有小下有老,一家子人都还等着我呢,壮士,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啊!……”
那人道:“再聒噪,割了你的舌头!”
好吧,车儿不说话了。
…………
刘琮站在原地,看着那十几个人在一片黑暗处消失不见。
他翻身下马,走进营帐。
司马瓒跟在他身后,他一直近身跟随,大将军的脾性已是熟知,自知刘琮此刻怒气滔天。
他一句话也不敢说,立在原地,等着大将军发号示令。
刘琮闭着眼,坐在案几之后,沉默了许久。
从今日大将军的举措来看,他心中所猜想已经被验证,他低声开口:“将军不必忧心,文昌公主性命无忧。”
刘琮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关她何事?”
司马瓒身形一顿,难道不是这般?以他往日对将军的观察,已经今日大将的举措,他以为……
“杨济此人,却是忠勇,若是能为本将所用,定是如虎添翼。”
原来如此!
司马瓒弯腰行礼,摈弃自己心中那荒谬的念头。
将军戎马一生,为的只是王权霸业,怎能被儿女私情所累。
“大将军如何打算?”
刘琮看了行军舆图,留城此刻如何?
“李将军传来战报,与石勒僵持不下,难以攻破。”
刘琮道:“杨济此战损失惨重,手下将士不足千人,定是会投靠石勒。”
他沉默片刻,将要下令,忽听外头吵吵扰扰,他皱着眉头道:“外面何事喧哗?”
有戍足近前:“回大将军,治粟都尉乌维求见!”
刘琮心里思量片刻:“传!”
乌维慌张进来,四下一看,果见没有看到车儿发热身影,他扑通一声跪在案几之前:“大将军,求您救救车儿吧,我就这一个表弟了。”
司马瓒一振衣袖,呵斥道:“混账东西,家国面前何来小情,这里哪能由你信口开河!”
“你是胡车儿表哥?”此人刘琮略有听闻,本是伙房营的伙夫,但因有点本事,经常被杨三宝挂在嘴边,在他耳边提起,上次张辽去平城夺取军粮之时,立了战功,张辽曾向他提过此人。
“你起来吧!”
下跪之人执拗:“大将军,求您救救我表弟吧!”
刘琮沉默须臾,命令他道:“本将命你快马加鞭,赶去平城,携张将军带两千骑兵带足弓箭火速赶往祁连山!”
乌维一看有希望,赶忙起来,趁夜骑了快马,奔往平城。
司马瓒明了大将军的意思,但还是开口询问道:“大将军这是打算在祁连山伏击杨济?”
“若去平城,只有祁连山一条路,在祁连山山麓设伏,定能将杨济一网打击。”
司马瓒有其他考量:“可祁连山毕竟是晋人地界,杨济定是熟知地形,与我们不利啊!”
刘琮何尝不知:“不破釜沉舟,如何功成?”他看着司马瓒吩咐他道:“你速去清点一千骑兵,将士们须得轻装简行,弓马从简,一刻钟后与我出发!”
司马瓒震惊:“大将军也去?”
刘琮不愿解释,挥手让他下去。
他行至卧榻处,看自己的寝被还放在胡车儿的榻上,寝被皱成一团。
他皱眉,那人怕冷,边塞苦寒,不知这寒冷的长夜她是如何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