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引红妆(二)
    第四十二章

    车儿明显感到刘琮的目光往自己这边如有若无的瞟过来。

    她秉着呼吸想:是不是自己披了这厮的披风,他才这般苦大仇深的看她。

    就在她刚想开口询问之时。

    刘琮道:“你方才说,是突然发觉本将容貌不俗?”

    车儿:“……嗯?……”

    刘琮冷了脸,又一言不发,车儿后知后觉,她凑到刘琮面前,说道:“大将军在我心里一直是貌若潘安,凡人难比的。”

    看刘琮的面色似乎有所缓和,车儿心里这才明白,原来刘琮这厮对容貌这般在乎,他又忍不住安慰他道:“难道大将军队容貌这般在乎?我阿娘从小就教导我,身为人子,要有忠君爱国的气魄,不能为容貌所扰,凡容貌俊美者,皆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刘琮又沉了脸。不说话了。

    任车儿说什么,他都不再说一句话。

    过了许久,他忽又问车儿道:“杨济和你说了什么?”

    车儿不敢说,支支吾吾的。

    “说吧!本将恕你无罪!”

    “他说……说将军是断袖!”

    说罢,看他脸上阴云密布,便离了他十万八千里:“这是将军让我说的,还说恕我无罪!”

    车儿吃不准这人什么心态,不敢和他在说话,头有点昏沉,裹了披风睡了起来。

    但觉颠婆,她醒来了。

    面前一片赤红,眼前是一片裹了铠甲的胸膛。

    原来是这人将他裹在披风,抱在怀里。

    他一想杨济说的他有断袖之疑,心里别扭的要死,还未等他挣扎着要下来,那人反倒将自己放下来了。

    披风穿在他身上,裹了自己。

    看胡车儿远远的离开自己,刘琮气道:“胡近侍,你可真能睡,本将怎么喊也喊不醒你。”

    车儿心里不屑:还不是伺候你累的。

    面上恭敬:“嘿嘿,小的谢谢将军了。”

    两人走了不出百里,有大批人马沿着前路来了。面上皆敷细纱。

    为首那人疾驰而来,拉着车儿的肩膀,就将她扯到怀里:“车儿,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可有受伤?”说着,四下看起来。

    车儿嘿嘿笑着,拍着乌维的肩膀安慰他:“无碍,并未受伤。”

    转眼看去,刘琮已经骑上战马,冷眼看着眼前的乌维,道:胡近侍,过来!”

    车儿乖乖听话,刘琮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拎到马前。

    快行到营地之时,刘琮似是想到什么,将身后的披风,扯到身前,将车儿护的严实。

    后来,将士们私下谈论,说将军此次出征,从晋国虏来一个爱妾,安置在营帐,夜夜侍寝。

    又说将军有断袖之疑,那日虏来的不是女子,是晋国的一个未及冠的男子。

    车儿每每听到这些,都心惊肉跳,生怕刘琮知道了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日日伺候时,小心谨慎了许多。

    回了营地,刘琮明显的忙碌了许多,白日里日日不见人影。

    平城首攻,城内秩序还需□□。

    听张辽说:大将军此次并未劫掠晋国皇帝,反倒让他和晋国世子一干大臣逃之夭夭,大将军很是生气。

    又说但他觉得收获颇丰,他们虏获晋国王爷五位,大将四位,王贵贵族百名,牲畜无数。

    张辽左右一看,嘿嘿笑道:“最重要的是,得了晋国的美人儿百名,全都赏给了作战的将士!”

    自从上次的事情,张辽对车儿的态度好了许多,经常和他称兄道弟,旁敲侧击的问一些关于将军的事情。

    车儿在张辽这里吃过的苦头不少,为了日子能好过一点。一滴不剩的,全都给张辽透露了。

    刘琮又是一夜未归,车儿喊人抬了热水,在浴帐洗了澡,浑身舒畅。

    将将回帐,看那半夜未归的人坐在案几之上,他身旁跪着一个女子,纱衣半着,肩头露出一片。

    车儿头发半湿,全搭在肩上,自从在崖底刘琮见过她的真面目之后,她便不再以灰涂面了。

    她站在帐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尴尴尬尬的站着。

    刘琮目光在哪女子身上一巡视,又落到帐口的车儿身上。

    看她红着面庞站在哪里,一脸的纠结,他将要唤他过来,将这女子带走。

    见张辽在他身后掀帘进来:“大……”声音委顿:“……将军……”

    他面上一梗,哈哈哈一笑。扯了帐口呆若木鸡的车儿出去。

    他上下扫视着车儿,又往帐中一瞥,那日披风裹着的人,其他人或许不知,只是猜测,但是张辽是知晓的。

    他自言自语道:“将军不是喜好男子吗?”又一拍脑袋,哈哈一笑:“这就对了,这男子哪里有女子舒坦。嘿嘿,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有将军夫人了。”

    扯了车儿就去了西北高地处。

    那处地势高,营地的营帐一眼可以望到头,车儿还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

    张辽看车儿失落,疑惑道:“看着你这般脸色,难不成真的爱慕大将军?”

    车儿惊慌:“怎么可能!”

    张辽:“我看你似乎不不开心。”

    “哪里有不开心,张将军有酒吗?”

    张辽从腰间解开牛皮水带,四下一望,递给车儿道:“军中禁酒,这可是我的宝贝,你小子给我幽着点。”

    车儿接过水袋,抿了一口,却是烈的厉害,他拉着张辽席地而坐,又喝了一口酒。

    对着挂在天边的上弦月,遥遥一敬: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张辽看这小子一眼迷离,接了他手里的水袋,也喝了一口:“什么文绉绉的酸诗,我张某人是个粗人,什么也不懂,但我知晓,这夜光杯里头的葡萄酒定是没有我这水袋里的酒好喝。”

    车儿道:“却是,却是没有这边塞的烈酒好喝!”

    张辽推她:“你该不会是想家了吧?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还在家里玩泥巴呢。你家里可有给你定亲?”

    车儿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有家不能回,想来是可悲。”又问道:“等日后不打仗了,张大哥你想干什么?”

    张辽认真考虑了一下,回她道:“若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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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打仗了,我就带着我帐子里的那婆娘回家去,生他一窝崽子!”说完,似是觉得开心,又哈哈大笑起来。

    又问车儿道:“你呢?如何打算?”

    车儿笑了笑,对着月亮,看上头斑斑驳驳,不知如何让回话,她也不知道。可能会回家吧。

    张辽藏了水袋:“大……大将军……”

    刘琮在风口站了一会子,并未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见两人发现了自己,转身走了。

    张辽想:应该是没有发觉自己偷喝酒的事情吧,不然以将军的性格,定是严惩不贷的。

    车儿夜间不知要去哪里休寝。

    最后还是去了送给张辽的晋国公主的营帐,这女子性子收了许多,张辽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营帐。

    她还未坐稳当,便被人传唤走了。

    等回了营帐,方才在刘琮脚边的那个衣衫半解的女子不在了。

    刘琮低了眼睑,在看军务。

    车儿也没有打扰他,轻轻的坐在榻上,她还没有从张辽提起的话头中缓解出来。

    按理说,信笺寄出已有三月,现在还没有动静,是大哥没有收到信,还是收到了却没有做出回应。

    毕竟她此次去和亲是以失败告终的。

    如果她活着,是不是对他们的威胁。

    刘琮眼前的军务,在她进来之后就没有翻动过一页,余光看到那人一脸忧愁的坐在榻上,心不在焉。

    他心里有些许慌乱:“胡近侍,奉茶。”

    没有动静,她还在想着事情,刘琮提高了声线:“胡近侍,奉茶!”

    车儿给刘琮奉了茶,等在近旁,不想往日里头找着刘琮说话。

    刘琮咳了咳嗓子:“茶淡了!”

    车儿又泡了一壶浓点的。

    刘琮自讨了没趣,喝了两碗茶水,看车儿还是呆傻的站着,他道:“方才那女子……”

    车儿后知后觉,这是在和她说话:……嗯?……”

    刘琮知道了,沉了眉眼,她并未曾误会,现下这般情况,只是因为张辽将才提起她的伤心事了。

    你家里可曾定亲?

    刘琮自嘲一笑:这人可是想起他的三哥了吧!

    眼前的茶水也不香了,他将茶杯猛的磕在案几上。

    “咚”的一声,将车儿吓得一个机灵。

    刘琮也不想解释。只是自己生气。

    车儿以为自己的茶水又没有泡好,赶忙又泡了一壶。

    刘琮一夜没睡,车儿也在近旁陪着,茶水没有了,赶忙添上,足足伺候了一夜。

    翌日,听将士们说,昨日从晋国虏来的小公主,被将军传唤,本来是例行问话,这小蹄子居然公然勾引将军。

    被将军充了军妓。

    昨夜里头,伺候了百来个将士。

    车儿迷糊了,张辽不是说他们马上就要有将军夫人了吗?怎么还是充了军妓。

    可见,刘琮这厮眼光是极高的一般的任,可能入不了他的法眼。

    张辽也迷糊,巡视在车儿身上的目光,又深了一层。

    足足有五日,刘琮都是忙碌的,等他治理好平城,才将杨济传到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