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那人目光揶揄,车儿顾不得这些,她实在是身子不爽利。
侧过头不去看他。
在他的手要在被窝里作祟的时候,着急忙慌的紧紧抓着。
这般惊慌失措,将刘琮逗的心情愉悦,被窝里的手是不动了。
嘴巴却是不饶人,嘶嘶吸着气,故意道:“本将脸上这伤你说可如何是好?这般出去,本将颜面何存?”
这就是要秋后问罪!
车儿闭着眼睛不理。
刘琮被窝里的手在她软糯的肚皮轻轻一捏。
车儿往后一瑟缩,不得已看向他。
刘琮向着她抬着下巴,让她看自己脸上细长的伤口,等着她的回复。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她心里委屈,身心俱疲,已经没有了和他纠缠的力气。
万般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头,鼻翼酸涩,她忍了好几许,还是没有控制住。
吸了一下鼻子,任眼泪簌簌流下,也不去擦拭,呜咽着向刘琮道:“我已经这般了,你还要我怎样?我还能怎么做?”
声音渐大,颤颤哭腔。
呜咽许久,又哭道:“你要我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
小猫一样,缩进了锦被,直留一片乌发的头顶在外头一颤一颤。
刘琮被她哭的心软,也不去在逗弄她,将手抽了出来,露在外头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好心道:“罢了,别哭了,本将不再强人所难便是。”
那哭声遂是减小,但还是不见停止。
刘琮支着腿,上下有规律的癫着,一手还磨砂在她头顶,心里想着哄她的法子。
道:“别哭了,本将有好东西给你。”
语毕,等着这人冒出脑袋。
等了须臾,也不见有动作,他无奈,心里后悔为何将人逗哭,现在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子,仍是不见她有动作。
他故意轻轻咳嗽一声,道:“再不出来,可别怪本将言而无信。”
说着,又要将手放回原来的位置。
感觉到动作,那颗藏着的小脑袋这才慢悠悠极不情愿的冒了出来。
眼见通红,长睫上挂了泪珠,是个受了委屈,哄不好的模样。
刘琮心软了。
在她眼睑上轻轻一蹭,将那欲落未落的泪珠拭去。
看她吓得无意识的一抽鼻子,又反手在她哭的通红的鼻子上一刮。
嘴上未说,心里却是暗问自己:到底是做了何事才让这小狐狸如此伤心?
事实当然是显而易见。
刘琮看她出了被窝,不看他,也不说话。
心里有被人忽视的哀怨,他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物什,递在车儿面前。
车儿还是一动不动,低垂的视线里,一只大掌上托着一个通体晶透的玉佩。
这是玉瑞鸟。
自梁以下,所知不一,碾法如刻,细如丝发,无玺拜矩,公制极矣。
她只在书中所见,并未见过实物。
相传百年前,西域与梁还通好之时,上贡的玉佩。
因其玉料难寻,工艺繁复,不宜制作,所以举国上下仅次一件,居然在刘琮这里。
车儿从刘琮掌中接过,仔细观摩起来。
此玉小巧,是以展翅飞翔的玉鸟形态,凤鸟纹流畅,从鸟首至鸟尾一笔勾出,刀法了的,栩栩如生。
只在鸟首处有一细孔,过了一个红绳。
刘琮见车儿也不哭了,仔细断摩起来,等她看够了,才从她手里接过来,帮她带了起来。
车儿忍了好几忍,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玉瑞鸟怎会在你手中?”
这语气极度的怀疑,刘琮看着穿了红绳的玉瑞挂在车儿颈间,将她的肤色承托的愈发盈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向她道:“为何不能在本将手里?”
看她满眼的不信任,不由好笑又好气的问道:“怎么?你以为此玉是本将抢来的不成?”
车儿轻哼一声,回复不言而喻。
道:“此玉精贵,相传已经入了国库,不可能在拿出来,现在在你手里,不是抢来的,还能是怎么来的?”
刘琮在车儿手腕一捏,左右而言它道:“既然知道此玉精贵,便好好看管。”
等了须臾,目光在车儿颈间一闪,又道了句:“本是本将的玉佩,现本将将她赠于你。”
他忽地语气严肃起来,让车儿忍不住向他面上看去。
他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短短一瞬的哀伤,快的车儿难以捕捉。
车儿心也跟着一颤,不知这人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也不再说话,心里莫名的失落。
身侧的身影忽地一闪,带着一阵凉风。
刘琮躺在了榻上,隔着被子将车儿揽在怀里。
车儿将才的失落消失不见,将要挣扎。
便被刘琮勒的一个喘气。
他道:“莫动,再动本将可真的要惩罚你了!”
车儿乖乖躺好,他军甲冷硬,即使隔了寝被,也能感受道丝丝凉意。
车儿不敢乱动,等了须臾,头顶上方传来这人沉重的呼吸声。
似乎是睡着了。
车儿又等了一刻钟,才敢抬头看去。
本以为熟睡的人,此刻却是目光沉沉,将自己看着。
四目相触,刘琮眼里的深沉,颤的车儿心里一惊。
她赶紧低下头去。
从未见过刘琮有过这般温柔眼神。
眉目似山河,包揽星辰,囊括大海。
车儿只听到胸腔里“通通通”的心跳声,怎么都抑制不住。
她强压着心慌,闭上了眼睛。
鼻尖环绕的,全是这人身上的气息。
听他问道:“你心里可有我?”
这是他第二次这般问她。
上次因她出逃,惹他震怒的场景,车儿历历在目。
她不知刘琮在她心里是何地位,从初始的怕他,到现在的依赖他,所经历的种种,都让她失措,她难以正视这个问题。
她只知道,有刘琮在,她便会安心,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刘琮也不想等她回复,在她头顶轻轻一吻。
又道:“有也好,没有也罢,此生此世,你只能呆在本将的身边,做本将的女人。”
将车儿往怀里一紧,又道了句:“本将等的。”
车儿本想不与打理,但是奈何这人力气太大,将她勒的剧痛,她反抗了下。
刘琮闷笑出声。
车儿气节,暗骂此人怎会如此顽劣。
他抬着她的下颌,让她看着他。
问道:“原你乳名唤作阿蛮?”
“你怎会知晓?”
“本将有什么是不知晓的?”
这是父亲为她所取,就连言哥哥都不曾知晓。
“本将还知,皆是因你幼时顽劣,调皮难管,柳相这才替你取了这么一个贴身的乳名。”
车儿被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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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红,幼时的囧事被人发觉,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车儿脸上挂不住,嘴里磕磕巴巴的反驳道:“才……才不是这般……”
他心情不错,胸膛震动,笑了起来。
车儿在他肆无忌惮的笑声里脸愈发红了起来。
既然连除了爹爹阿娘,兄长之外的乳名都知晓,那她幼时所作的那些事情,他岂不是也有所听闻。
车儿羞愧难当,落了下乘,头埋得愈发低起来。
月上柳梢,微光撒了满被。
刘琮拥着车儿,静静的躺了几许。
听外间忽地传来号角。
车儿本以迷迷糊糊的要睡着。
忽地又被吓醒。
刘琮按住她惊慌的小脑袋,道:“莫怕,是三军要拔营了。”
“拔营?”
“嗯,本将要攻打留城,留城难取,环境险恶,本将此次便不带你前去,少则几天,多则月余,你安心在此处静养,等着本将。”
车儿顺嘴问了句:“很危险吗?”
留城在祁连山南麓,若不是艰险万分,刘琮不会拖了这么久,还迟迟未曾拿下。
刘琮将桌上佩剑挂好,复又坐在榻上,问道:“担心本将?”
车儿不知如何作答,摇了摇头。
刘琮也不生气。
在她额心轻轻一吻道:“等着本将。”
车儿轻磕着眼睛,等着铠甲铿锵之声,渐渐远去之时,才敢慢慢睁开眼睛。
外间豆灯已经灭了。
门被轻轻拉开,月光瞬时钻了满屋,那人魁梧的身影,被印在屏风上。
车儿鼻子酸涩。
门被轻轻磕上。
车儿眼泪滑落,往被中瑟缩。
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感想。
城中号角还在继续,过不了多久,这人便要出征了。
车儿唤外间女奴进来,着好衣裳。
那女奴见车儿呆呆地坐在榻上,小心问道:“公主要不要去给将军践行?”
车儿摇了摇头。
刘琮不在,是她所想地,他太坏了,她好不容易期盼着刘琮离开,怎么会撵着去见他呢。
女奴欲言又止,见车儿明显心不在焉地磨样,又不可一句:“公主如是牵挂将军,便去见他一面,将军定会开心的。”
心猛地被一扎,车儿抬起头来,看着女奴。
奴女以为她说错了话,低着头道了一句:“奴失言了。”
车儿不知自己为何生气,缓了几许,才道:“无事,你下去吧。”
“是。”
颈间玉瑞冰凉,贴着皮肤,有些许地不适。
她扯着细绳将玉瑞拉了出来。
入手细腻,车儿忍不住上下摩擦,仔细研究上头的纹理。
就这样呆呆地看了许久,恍惚看见瓷枕边有东西。
等她将信件拿起来看时,眼泪又忍不住落下。
这是阿爹地字迹。
车儿着急忙慌地掏出来看。
信被人裁剪过,只给了她他想让她看的部分。
现下朝中局势动荡不明,爹爹劝慰,让她留在刘琮身边,莫要回长安。
得知现下家人性命无忧,车儿又将信中内容看了一遍。
刘琮心思缜密,临走之前留下这封信,无疑是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地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车儿有些许后悔,后悔未在他离去之时道一句:多加小心。
他最后那个眼神,也是希望她说些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