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还以为崔晚柠和以前一样,是个好拿捏的。
毕竟拿捏了三年,都拿捏习惯了。
认为她昨天的顶嘴,不过是一时的疯魔罢了。
谢家人浑不当一回事。
自以为日子还是照旧过。
谢纲派去拿簪子的下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向谢纲禀报:“谢大人,首饰铺子说概不赊欠。”
谢纲眉峰一扫,“没说是谢府谢大人让来取的么?”
“说了,还是不给。”
谢纲拍案而起:“反了他们了。”
整个首饰铺子他都搬走也没人敢说什么。
那些个下人,真是不知死活。
他义愤填膺,亲自去往首饰铺子。
首饰铺子在街上最繁华的地段,门口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谢纲骑马赶到,神色不愉地走了进去。
店里一名丫头主动迎上来:“大人需要什么首饰?”
谢纲冷冷道:“新进的玉簪。”
掌柜认得谢纲,知道来者不善,忙笑着迎上前:“原是谢大人来了,方才您家小厮已来过一趟,怎的还让谢大人再跑一趟?”
“我不见簪子,自然是要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不许我拿走簪子。”
掌柜的作揖,“谢大人,在商言商,您只要拿出银两,别说是一只玉簪,就是整间铺子,您都可随意拿走。”
“银两?”谢纲拔高嗓门,喊得理直气壮,“怎么,我在自家的铺子拿东西,还需要银两了?”
街上人群纷纷围拢过来。
百姓们闲来无事,都爱看热闹。
看了热闹,晚间热炕头上就有得聊了。
掌柜的不慌不忙,“谢大人,这间铺子姓崔,不姓谢。”
谢纲当众被扫了颜面,呛声:“崔晚柠不是侯府夫人?她的铺子,不是我的铺子?”
掌柜的淡淡一笑:“谢大人,您就别让小的为难了。既然侯府夫人是这间铺子的主人,您找主人便是。”
谢纲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崔晚柠让你管我要银子?”
掌柜的没答话。
谢纲望眼聚得越来越多的人群,实在是下不来台,恨恨道:“若我非要取走这簪子呢?”
掌柜的只好亮出底牌,“官府那边已经有人往这边来了。”
你非要拿簪子,就得走一趟官府。
谢纲气结。
他总不能为个玉簪被当众抓去官府。
那可就丢大人了。
他眼神一转,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铺子中央,“好,好。”他指挥跟着来的小厮,“你回去,让夫人马上过来一趟。”
小厮听命而去。
他气势汹汹地坐着:“我等崔晚柠来。”
今天这面子,势必要找回来。
崔晚柠来了,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定会求情告饶。他会当众把首饰铺子的掌柜羞辱一番,赶走他。让百姓见识到他侯府家主的威风。
几个正挑选首饰的妇人,这会儿不挑了,站到一旁窃窃私语。
门口则聚着一大堆看热闹的百姓。
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这种道理?自家大人拿不走自家铺子里的东西?”
“你是没听明白吗?这铺子姓崔不姓谢,应该是夫人的嫁妆。”
“既然是嫁妆,自家大人应是可以来取用的吧?”
“这个就得说道说道了。不是你的东西,你想拿,得征得主人的同意。和夫人关系好,自是可以拿。关系不好,那可就不好说喽。”
“瞧掌柜这样子,不是掌柜不识理,是夫人下了命令吧。”
“对,肯定是这样。”
“看来,侯府家主和主母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
小厮骑马赶回府里。
一路狂奔。
跪到秋闲居门口:“夫人,谢大人让您赶紧走一趟首饰铺子。”
气定神闲的崔朝雪不慌不忙地问:“发生何事了?”
小厮:“谢大人要拿走玉簪,掌柜的不给,非得要见到银子才给。谢大人生气,想让夫人去解围。”
崔朝雪淡淡道:“回去禀报大人,我马上就到。”
小厮骑马返回首饰铺子。
听到崔朝雪的答复,谢纲甩给掌柜一个“你等着”的眼神,展开一柄扇子,悠然地扇起风来。
他扬眉吐气的时刻马上就会来。
崔晚柠定是诚惶诚恐地往这里赶。
到时,他不想拿这簪子都不行。
她一定会瞪着那双似小鹿一般的眼睛哀求他:“夫君,你就勉为其难收下吧,分文不取。我的东西也是夫君的,夫君想怎么样都可以。这掌柜的有眼不识泰山,打一顿赶走就是。”
在崔晚柠眼里,唯谢纲独尊。
掌柜由始至终都不急不躁。
他早得了信,知道夫人会如何做。
官府的赶到了,看到谢纲,客气地拱手:“小的见过谢大人。”
谢纲:“是下人不识理,害官人们跑一趟。”
掌柜的拱手作揖。
官兵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处理事情的,就问掌柜的:“倒底发生了何事?”
掌柜的一拱手:“实不相瞒,我家夫人说了,概不赊欠。谢大人想要那只六千两的玉簪,小的不敢作主,现下正等着夫人来做决断。”
官兵一听是家务事,不太高兴:“这……”
掌柜的赔笑:“事情不解决,我们不好做买卖。”
谢纲大喇喇地坐在屋子中央,周围还有这么多看热闹的百姓。
本来想买首饰的妇人也不买了,兴致勃勃地瞧个稀罕。
这生意怎么做?
官府的人也不爱在这种事情上耗时间,为首一个便走到谢纲跟前:“谢大人,您大人大量,不若先拿出银两将簪子拿走。之后跟夫人一起再来找算这个掌柜的不迟。”
你谢家还缺这六千两银子不成?
先用银子取走簪子,有何不可?
既然说是自家铺子,收了银子,不还是进了自家腰包?
谢纲还真拿不出六千两银子,要能拿出来,他也不至于娶谢晚柠这个商户女。
他不喜欢满身铜臭。
他喜欢的是卫婕楚那种有才情的女子。
谢纲板着脸,“我家夫人马上就到。”
无奈,大家陪他一起等。
一个时辰过去,不见崔朝雪的身影。
谢纲有些坐不住,唤来小厮,“再回去叫。”
小厮哒哒跑回去,再哒哒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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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话照旧是:“夫人说马上。”
继续等。
又一个时辰过去。
那些想买首饰的妇人,家里不是为官就是经商,个个脑袋转得都挺快。
其中一个就小声说道:“所料不错的话,谢夫人今天不会过来。”
另一个问:“为何?”
“打算来的话,就用不着吩咐掌柜的‘概不赊欠’这四个字了。你想想,自从这首饰铺子开张,谁到这里赊过账?”
“还真是,咱们可都是现货两讫。”
“所以啊,今天这事,是谢夫人有心为之,既然是有心为之,又怎么可能过来?”
“要是打算过来,早就过来了,还用等两个时辰不见人影?传话的小厮可都跑了两趟了。”
谢纲彻底坐不住了。
他黑沉着一张:“我亲自回去叫。”
官府的人摇了摇头,“这个谢大人,为个簪子,何至于此。”
围观的百姓也咂摸出了点儿味道。
“不对啊,六千两的簪子能买给谁?若是买给谢夫人,不用如此吧?”
“瞧这样子,也不像是要买给老夫人的。”
“那种新样式,必得是年轻女子佩戴才行。”
有人惊奇地捂住嘴巴,“不会是买给其他女子吧?”
其他人恍悟,“还真有可能。”
“你们说,这谢大人今日还会来吗?”
“这个可说不定。来不来的,且看谢夫人吧。”
有的人耐不住等,摇头晃脑地散去。
有些人架不住好奇心,继续侯在门口。
就想着等个结果。
讲故事,讲到一半那可怎么行,必得有个结尾才让人舒心。
谢纲气冲冲赶到秋闲居,连门不敲,咣地踹开门。
崔朝雪正拿着一件衣服,低头往上绣花。
针线穿棱中,自有一副恬静雅致的模样。
谢纲强忍着一腔怒气,质问:“夫人,不是说马上去首饰铺子吗?为何在此绣花?”
崔朝雪抬头,笑容温婉,“去首饰铺子?”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竟把这事给忘了。”
谢纲还挂着去收回脸面的事情,冷声道:“那现在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整治整治你那刁奴吧。”
“夫君,我这几日不想出门,不用给我买簪子。我想要的话,自会叫人送来。”她举起自己手中的衣裳,“你瞧,我帮妹妹绣的花可好?”
这是不打算去了?
谢纲绷不住,怒声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说好了去,又不去。
耍弄他?
崔朝雪表情无辜,“我能是何意?今日,母亲差我去买药,妹妹让我往衣裳上绣花,夫君让我去首饰铺子。我总得掂量着哪件重要做哪件。这侯府主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说是不是?”
崔朝雪以柔克刚,谢纲的怒气发泄到了棉花里,“你既不去,那差人去告诉掌柜的,我去铺子里拿任何东西都可以。”
崔朝雪看着谢纲,正色道:“我夫君是堂堂侯府世子,随意取用夫人嫁妆这种丢脸的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谢纲看着一本正经的崔朝雪,似是不认识她一般。
一向温顺听话的她,竟然,竟然会违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