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纲好歹是领兵打仗的将军,虽官职仅到四品,说到底男儿的血性还是有的。
行事再无耻,脸面还是要顾忌一二的。
之前妻子对他言听计从,随意取用妻子嫁妆这件事情,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这还是头一次被摆到明面上。
他怒目而视,血往上涌。
双手紧握成拳。
一副准备出手的样子。
崔朝雪丝毫不惧,面色淡淡地抬头,与他对视。
她眼中没有柔弱,没有屈服,有的,只是坚韧。
终于,谢纲败下阵来。
“母亲说得对,你真是疯魔了。”
他甩袖而去。
崔朝雪颓然坐回椅子里。
攥紧的手心里全是汗。
差一点儿,谢纲就出手了。
竹雪和知晴忧色万分。
“夫人,您不是说一切慢慢来,这样直接顶撞谢大人,能行吗?”
崔朝雪身后并无倚仗,若是谢纲硬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还有凡七和凡九他们吗?”崔朝雪眼睛如冬日寒冰,“谢宛宛还想嫁入东宫,此事未成之前,他怕是会顾忌着些。”
不多时,有丫头来报。
“夫人,老夫人有请。”
崔朝雪用牙齿咬下线头,把新绣好的衣裳在膝上折叠好。
她绣功不如姐姐,但勉强可看。
祥瑞居。
崔朝雪拿着衣裳迈步进去,就见崔家三口正端坐屋内。一个个脸上都蒙着怒气。
老夫人率先发难:“崔氏,我的药买回来了吗?”
崔朝雪淡声回答:“没有。”
老夫人啪地一拍桌子,“没有?!你这一天都做什么了?惹怒夫君,不给婆母买药,这侯府夫人,你怕是不想当了吧?”
“母亲,我今日并不是诸事未做,”她把手中的衣裳往前一递,“我帮宛宛绣好了衣裳。”
谢宛宛起身接过,翻来覆去瞧了一眼,微扬着下巴,“还行,不耽误我明日进宫穿着。”
老夫人并不买账,“绣件衣裳难道比给我买药还要重要?”
“自然是的。”崔朝雪不慌不忙解释,“宛儿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她如果做了太子妃,谢家必会兴旺发达。所以,在儿媳看来,宛儿的事情大于天。”
这话听在谢宛宛耳朵里很是受用,她傲娇地抬起头:“嗯,这话说得没错。”
谢纲憋着一肚子怒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崔朝雪拿谢宛宛的事情说事,谢老夫人被堵得有气撒不出,她总不能说进宫这件事情不重要。
事实是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一千件事一万件事都不如女儿当太子妃重要。
谢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娶平妻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她不能让崔朝雪太过嚣张,得拿娶平妻之事压一压她。
崔朝雪一字一句:“我不答应。”
谢纲眉头重重一跳。
谢老夫人难以相信,眼睛瞪得如鸡蛋大,“你说什么?”
她是要造反吗?竟然敢说出“不答应”三个字?
崔朝雪面无表情,“夫君若执意要娶卫婕楚为平妻,我愿与夫君和离。”
老夫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和离?你想都不要想!你三年无所出,不能给谢府开枝散叶,还如此善妒,谢纲休妻天经地义。我是念在你操持谢府辛劳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你继续做侯家主母,给你一份体面。你却不知感恩,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谢府无情了。”
老夫人威胁满满的话说出口,崔朝雪眼里没有生出一丝的慌乱。
“若是母亲和夫君决定了,那便写休书吧。”崔朝雪言辞淡淡,“我会带着休书去宫里一趟,让皇后娘娘与太子为我评评理,谢家做得倒底是对还是不对。”
她知道谢老夫人有多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入东宫,所以崔朝雪抓住这一点,抬出皇后与太子。
皇家最是重视体面。
若是谢府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想必谢宛宛这个太子妃也当不成了。
谢纲横眉冷对:“你……”
崔朝雪冷眼瞧他,与早上的温柔婉约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谢宛宛一听会影响到自己的婚事,忙上前挽住谢老夫人的胳膊,“母亲,休妻之事不急在一时,再缓上一个月也是可以的。”
谢老夫人不情不愿,“那便依了宛儿。”
谢宛宛下巴微抬,“如此,嫂嫂明日便与我一同进宫吧。太子哥哥重伤未愈,听宫人说太子哥哥最近食欲不佳,皇上与皇后娘娘非常担心。”
她一个闺阁女子单独进宫探望太子,多有不妥。谢老夫人又不良于行,唯有崔朝雪可以同行。
崔朝雪咬定了这一点,才敢与谢纲硬碰硬。
崔朝雪应允。
转身离开时,脊背挺得直直的。
谢纲盯着她的背影,气得咬牙。
回秋闲居的路上,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卫婕楚。
月色朦胧,卫婕楚身上招摇的红衣,如嗜血一样的红。
崔朝雪侧头,给知晴一个眼神。
知晴晓悟,举高手中灯笼,凑近崔朝雪。
将她脖颈处的吻痕照得一清二楚。
卫婕楚眼尖,自然是看到了。
还未开口,心里的怒气便开始漫延开来。
她记起了谢纲满身的吻痕,不由得发出一声讥笑:“果然商户女就是上不得台面,净会使些下三滥的狐媚手段。”
崔朝雪往前一步,以便卫婕楚看得更清楚些。
纤细白腻的脖子上,几乎遍布着暗红色的吻痕。
可以想见床榻之上会有多激烈。
这样还不够,崔朝雪一撸袖子,故意亮给卫婕楚看,“你既是如此说,上不得台面的怕是谢纲吧?我不知他与你是怎么说的。反正昨夜,他与我小别胜新婚,缠磨了我一个晚上,我屡次说该歇了该歇了,他却总是不依,非要在我身上留下专属于他的印痕。你只看到了颈上、胳膊上。其实看不到的地方更多。”
眼见着卫婕楚火气冲天,崔朝雪继续拱火,“他在我身上留下印痕不算,非要我在他身上同样留下印痕。说这是专属于我二人的。”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我胡不胡说,你扒开谢纲的衣裳一瞧便知。”她指指自己的嘴唇,“你可千万瞧仔细了,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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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印子是不是都是这个形状的。”
她往前一伸脖子,“你再细瞧瞧,我这上头的印痕,是不是跟谢纲的唇形一模一样?”
她退后一步,冷冷道:“我不知道谢纲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但印痕是骗不了人的。他说我生不出孩子,总要借你的腹部用一用。等用完了,甩不甩掉得看他的心情。”
说完这些,她也不管卫婕楚那脸色是不是涨成了猪肝色,只管加快脚步进了自己的院子。
气人,谁不会!
谅她眼睛再尖,还能看出真假不成?
秋闲居里,竹雪和知晴笑得前仰后合。
“你是没瞧见卫婕楚那眼神,想刀人了。”
“她这会儿肯定去找谢大人算账了。”
“凡七说了,为了达到气人的效果,他不光在谢大人背上、腿上咬了好多口,还忍着恶心,在男人那处附近都咬了,且咬得还比其他处重,能看出牙印来。由不得那卫婕楚不信。”
想想那画面,崔朝雪就觉得恶心,她摆摆手:“凡七还真是辛苦了。”
崔朝雪不欲与谢纲行那事,只能用迷香将其迷晕,然后让凡七撕了他的衣裳,在他身上留下印痕。谢纲毫无印象,自然说不清这些印痕是怎么来的。
可印痕确实是嘴唇的形状,卫婕楚眼不瞎,自然能看得出来。
不气疯才怪。
清霞居里,卫婕楚披头散发,逮着什么砸什么。
稀里咣当中,地上一片碎片。
触目惊心的。
匆匆赶来的谢纲头皮发麻,他小心踩过碎片。
“楚儿,不要生气。”
卫婕楚怒气冲天,仰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我怎么能不生气?你昨晚与她整夜颠鸾倒凤便罢了,今日答应我的玉簪呢?”
她才不信他的鬼话,说什么不会主动与夫人行那事。在她看来,把人啃成了那样,不是不喜欢,是喜欢得紧。
说好了,无论如何把玉簪送来。
可她连簪子的影子也没看到。
“谢纲,”卫婕楚歇斯底里,“你骗我!”
谢纲今天在外头失了面子,回府又被崔朝雪挖苦,到了卫婕楚这里,还要承受她的怒火。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耐烦。
但想到她腹中的谢家子嗣。
他还是耐着性子劝她:“明日宛儿要进宫探望太子,母亲不便去,还得要崔晚柠出面。暂时让她得瑟几天。等宛儿和太子的婚事有眉目之后,我立即写休书,让她滚出谢府,再也不碍楚儿的眼。”
“当真?”
“当真。”
她现在心中生出了几分悔意,好好的人家不嫁,却信了他,清白身子给了他,无名无份熬了三年,好容易母凭子贵进了谢府。
却又是这副样子。
她除了信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总不能大着肚子回卫家吧?
那她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她泪水涟涟地抚向自己的小腹,“你再不抓紧时间,我的肚子可就没办法遮掩了。”
谢纲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楚儿放心,至多一个月。”
至多一个月,他非休了崔晚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