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能在长臂师陪受歧视的环境下,还依然坚定选择加入灵枢院的,跟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似的人精相比,大都单纯地像只小白兔,是真心热爱这一行。
阿赫玛尔是由葛晨带过来的,一来就直接去了奉函公手底下,跟他一起改进军用装备。
灵枢里难免有那年轻气盛的愣头青,看不惯这等走后门的行径,不过半天时间,就有人趁休息时间将他拦下,拿着钢甲部件上前“请教”。
说是请教,附近悄悄围观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在试探空降新人的成色。
那问题拿去问奉函公,怕是都暂时没什么头绪。
然而,寡言少语的黑发男子瞥一眼他手上的物件后,语气平淡地解答了他的疑问,还额外附赠改进方法。
许是因为摸不清对方的水平,阿赫玛尔的讲解清晰明了,充满条理性。
能进灵枢院的水平都不算低,那最先冒头的年轻灵枢恍然大悟,困扰已久的问题就这么被轻松解决了,他欣喜若狂地继续追问更多的细节,全然忘记方才是过来找茬的。
“嗯?找茬的?”
阿赫玛尔目露茫然,“可那问题很简单,他态度也挺礼貌啊。”
葛晨:“……”
他为国师大人讲述她好友这几日在灵枢院的情况,听见阿赫玛尔的话一呆,回过神后圆圆的脸上露出“不是吧,你真没看出来?”的惊讶表情。
“唉——”,布耶尔扶额摇头,深深叹气。
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样,活该你被自家大臣带进坑里!
“呃……总之!阿蒙先生现在在灵枢院可受欢迎了,我们跟着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葛晨声音大了一个度,兴奋地挥着胳膊比划,“尤其是那改良后的火炮,威力比之前提高不少,还更省紫流金,若能给前线配它个百来门,开战前一字排开,朝对面轰上几遍,啧啧啧,那效果!把洋毛子赶出去指日可待啊!”
“嗯,想法很好,可惜——”长庚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行至桌边坐下:“我们现在负担不起这么多火炮的制造和维护。”
“大哥!你终于肯从军机处回来了。”葛晨也没在意长庚给他泼冷水,提起桌上茶壶给他大哥倒了一杯,“嗐,我也知道它不现实,也就是想想,做个梦又不犯法。”
长庚轻笑,“什么叫‘肯’,军机处哪有家里舒服。可战后百废待兴,那么多事得要人处理,也是没办法啊。”
六部的公文全往军机处汇总,官员们忙得脚跟打后脑勺,他这个头头更不可能按时退班回家,路上来去浪费时间,干脆便住在军机处。
布耶尔看他眼下乌青,心疼道:“社稷磨人,辛苦你了,不过今日有空回来,看来是已经理出些头绪。”
“算是吧,”长庚唔了一声,偏头对葛晨笑着说,“回来路上碰见奉函公,便捎了他一程。你之前拜托我那事,我跟奉函公说了,他愿意得很。”
葛晨闻言站了起来,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谢谢大哥!我那个……我、我回去给师傅准备些东西,你们聊!”
见人走了,长庚脸上的浅笑隐去,轻皱眉心望向他俩,“阿蒙先生,陈姑娘的木鸟……”
看到阿赫玛尔冲他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垂下眼,看着有些低落。
以他多年来对临渊阁的了解,最后做主的不是三人就是五人,五个人的可能性大,灵枢院、陈家人、军方,护国寺,剩下一个人很可能掌控着“财”。
这其中护国寺了然和灵枢院的奉函公他把握最大,为了保险,还需确定一个人,剩下的三方里,代表军方的钟禅和“财”这两方他接触不到,唯有陈轻絮随军离京,界时定会以木鸟传书,给了他确定的机会。
他和布耶尔他们商议后,由阿赫玛尔跟葛晨修复禁空网时将木鸟偷偷截下,以神力探查其中内容,若有必要,便将字条替换掉。
看阿赫玛尔神情,想来陈姑娘的字条是不必替换的。
长庚在高兴陈轻絮对他的信任之余,难免有些失落地想,一直行事坦坦荡荡的自己,有一天竟也会将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用到朋友身上。
“长庚,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你的灵魂如黄金般璀璨。”
布耶尔温柔的声音将他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拽了出来。
她倾身,抬手轻抚长庚的头,手心温暖干燥,一如初见那日。
“你想要拿到临渊阁,是为了早一日把这个国家从泥沼中扶起,擦干她身上的脏水,让她继续朝前奔跑。”
阿赫玛尔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长庚,在我见过的人类中,你是很优秀的一个,不要妄自菲薄。”
布耶尔跟着点头,随后思绪不由得偏了一下——话说阿赫玛尔好像也没见过多少优秀的人类吧,沙漠那边大部分历史可谓是类人群星闪耀时,一个比一个能整活。
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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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明显好起来的心情,这种细枝末节就不必让他知道了,而且小长庚也确实很优秀啊。
“好了,没什么事就快回去休息吧,你若累倒了,我怕顾昀回来找我麻烦,说我压榨他爱人,熬完几个大夜还拉你过来说这么多话。”
听见布耶尔打趣他的话,长庚略带羞涩地浅笑,告辞回府。
他离开后,屋里陷入寂静,布耶尔等待着阿赫玛尔开口。
“阿树……”
他语气迟疑,“……昨天灵枢们试射火炮,我也一同去了,看着看着,竟然隐隐感觉有些恐惧。”
“恐惧”,多新鲜的词汇。
提瓦特的神明们拿命给子民铺路是常有的事,连死都不怕,出于自己之手的火炮,还能让这位武力值极高的神心生恐惧?这话简直像在开玩笑。
布耶尔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入喉,留下轻微的苦涩,静静听他继续说下去。
“人类很聪明,他们双手制造出来的武器,威力会越来越大。假以时日,定有超越神明伟力的那天,轻轻松松将一座城,甚至一个国家夷为平地。”
阿赫玛尔看着自己握着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昨日的这个时辰,这上面还沾了些给钢甲润滑时,带下来的油渍。
“布耶尔……来自世界之外的干预,会不会有将他们推入灭亡的可能?”
听好友抛来这个沉重问题,布耶尔思绪翻飞。
她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第一场战役,满天黄沙炮火与萤光之下,逐渐攀升的伤亡。
想起那位姓钟的老将,托顾昀转告给她的话中,那句“人终有极限”——虽然钟禅不知道国师的真实身份,但布耶尔很清楚,既使是神明,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良久,布耶尔道:“我曾经问过长庚类似的问题,他为我找来了一堆书,里面是这个世界流传至今的神话、历史,还说看完这些,我就明白了。”
这片大地上几千年的历史里,虽然也有神仙的传说,但当灾难来临时,求神拜佛无用,人们是靠自己的努力绵延至今。
她给出回答:“他想告诉我的是,相信人的智慧。”
“眼下最主要的事是结束战乱,能帮忙的地方还是得帮的,但你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将身份公开,利用神的名义干涉他们原因,就像娜布说的,”
布耶尔垂眸,忆起花神赴死前,与她同眠的那个夜晚。
“——人不需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