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江遇之与夏清蓉在前厅说话。
江遇之暗暗的转了下头,眼神意有所指的说:“上面行动,是早晚的事,小柒大婚,或许能保她一命,方家几代清白,根脉又深,想来也不会牵累方家的人。”
夏清蓉叹口气:“老爷,就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吗?毕竟,你与他少年相识,又一起打了这天下......”
“清蓉,坐到那个位置上,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这天下都是他的,我们还能逃到哪里?这些年我已急流勇退,解甲归田,可耐不住人心思变啊!”
“可是晚心和见明......”
“太子为人正直坦荡,胸怀天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这心不够狠哪!二皇子虎视眈眈,百般挑衅,只怕迟早会生变,晚心和见明,只怕......也是逃不开这旋涡!朝中来信,又有许多弹劾见明的折子递了上去。”
“见明一直想有所作为,大展拳脚,可是却处处掣肘。”夏清蓉满是心疼。
“太子毕竟是嫡子,晚心或许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见明,我已托朝中故交,适当时候扶持一把,希望上面念及旧情,保他性命,只是愧对清蓉......一生追随我,却未享片刻安宁。”方遇之说到这里,眼里已是浸着雾气,但还是咬咬牙,做最后的挣扎。
夏清蓉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心中颤抖万分:“老爷,你我自小相熟,你待我更是千般相敬,老爷莫要再说,清蓉不悔。”
方遇之点点头,“小柒年少,未谙世事,我们管束的有些晚了,但是,这件事,我们就不要告诉她了,她不知道的话或许还能开心点。”
夏清蓉附和,为人父母,哪怕是自己受尽委屈,风餐露宿,也想尽最大努力给孩子创造安稳舒适的环境,只想看见他们愉悦的脸上满是笑容,父母就可以义无反顾的在外抵挡刀枪,抵挡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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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院子围墙处的梅花已经露出花苞了,想是再过几天就要开了,江流柒站在树下,想着从前每年梅花开放的时候,母亲都会拿着她最爱的桂花糕,和她一起在树下赏梅,年幼的她还会爬到树上去摇树枝,看着花瓣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梅花雨。
母亲在树下担心的唤她小名,嗔怪她爬那么高。父亲就会站在旁边宠溺的笑着。
那时的她不会知道,不必摇树,花期到了,梅花自然会落下,一片都不会剩下。可年少的她,又怎会知道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呢?
这几日不去书院,江流柒心里乐开了花,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在这芦州城逛逛。约了方樱一起去吃笑芙楼的点心。
方樱是个英姿飒爽之人,从小习武,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女将军,要让那些把女子看轻的男儿看看。方樱平日不喜多言,但是非明辨,不偏不倚,与这江流柒相交甚好,江流柒那点拳脚功夫也是方樱教的,她爹江遇之没教会的功夫,跟着方樱倒是学了不少。
两人相见,分外开心,聊着一些姑娘家的私房话,咯咯笑着。
方樱装作认真的开口:“我哥不在家,我可得替我哥好好看着我未来嫂嫂,别跟人跑了。”
江流柒嗔怪:“我心里可只有蔚白哥哥一人。”别的事情还好说,可是一遇到方蔚白的事情,她就认真起来。
“呦,我这个当妹妹的可是要吃醋了,将来哥哥只对你一人好,那我可怎么办?”
江流柒娇嗔的笑了:“那么多青年才俊想对你好都排不上队,还不够小樱挑的?”
方樱喝了口茶,摆了摆手,不屑的说:“没有一个我能看得上的,先问过我的宝剑再说。”
“那就要看哪位勇士能征服你.....的宝剑了。”江流柒故意停顿了一下。
方樱作势要打江流柒,两人闹成一团。
范千湖与柴风适时而入。
刚准备叫茶,就听见旁边席上两位少女嬉笑玩闹。范千湖刚想开口,柴风顺势拉住范千湖,半个身子藏进范千湖的后背:“千湖,我们......换家店吧?听说最近又新开了一家,特别好吃,要不我们去尝尝?”
范千湖哪里会走,歪着头神秘兮兮的说:“你今日怎么了?神秘兮兮的,看见那个江流柒就吓成这样?”
随后故意拔高声调让江流柒听见:“她有什么可怕的?她是母老虎啊?就算是只母老虎,小爷我也打得她满地找牙,跪地求饶!”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柴风“嘶”了一声,随后眉头紧锁的拽了拽范千湖:“别说了,别说了。”
范千湖故意大声说,还不忘斜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两人,“凭什么不让说啊?”
江流柒和方樱被这略显浮夸的声音吸引了去,看到是那两人时,江流柒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想和方樱解释,让她不要挂怀,谁知还没等开口,方樱就抬步冲了出去,江流柒急忙在后面跟上。
方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两位少年跟前,盛气凌人的看着范千湖:“让开。”
范千湖怀抱着双臂,斜眼看了一眼方樱,想是确实不认识,这人谁啊,为江流柒打抱不平?于是也故作镇定的说:“你谁啊?凭什么让我......”
柴风躲在范千湖背后不敢出声,想跑怕是也来不及了,只能祈祷事态别再扩大就好,谁让他摊上个那么喜欢招摇的朋友呢?
可还没等范千湖说完,方樱一把推开范千湖,柴风尴尬的站在方樱面前,毫无遮挡。
方樱怒气冲冲的看着柴风,眼神像一把利剑,似乎能瞬间扎穿他。柴风尴尬的笑着:“好说,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淡如水。”
范千湖一看这情形不对,这女子似乎是会点功夫,若真要比试起来,柴风也不见得落败,但要是因为替江流柒出头而牵连柴风,那范千湖就不得不管了。
于是少年挺身而出,挡在柴风面前:“有什么事冲我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和你朋友有点个人恩怨吗?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吧?”说罢瞅了瞅江流柒,看见江流柒也一眼懵懂的看着。
“什么个人恩怨?”方樱眼神凌厉的问。
范千湖奇怪,问江流柒:“你没和她说过?”
江流柒白了一眼范千湖:“我都不认识你,我说什么啊?”
范千湖瞪了一眼江流柒,但也不便再继续说,解决眼下的状况似乎更重要一些,于是少年继续说道:“这位朋友,我们可是从未见面,本公子不知有何得罪之处?”
“和你没关系,你问他!”方樱指了指柴风。
柴风赶紧摆手:“不不,我哪敢得罪。”
范千湖一下子了然,原来如此,她和柴风可能有点......个人恩怨?少年脸上露出一抹看好戏的表情:“柴公子,我说你最近怎么老是有事,原来是约了人啊!”
柴风慌忙解释:“哪有哪有,我和她.....萍水相逢,萍水相逢。”
方樱听不下去了,打断道:“岂容你们在这里胡乱说话!你!跟我走!”
说罢,上前一步架着柴风就走了出去,边走边回头说:“小柒,你一会自己回家,我们改天再约。”
江流柒点点头,指了指柴风,对着方樱说道,“你轻点啊。”
“放心吧,他死不了。”方樱干脆利落的声音传过来。伴着柴风凄厉的呼号:“别别,姑奶奶,我们不打了好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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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你赢,我认输还不行吗?千湖,救我啊!”
范千湖同情的看着柴风,双手摊开,表示无能为力:“你别挣扎了,顺从了还能少吃点苦头。”
方樱拖着柴风走远,范千湖抻着脖子还望着门口两人远去的背影傻笑着,笑了一会忽然发现江流柒还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局促,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但终不能落了下风啊,于是强装镇定的说:“我脸上有花吗这么盯着我。”
江流柒看似不经意的问:“你不是要去京都吗?怎么没去?临行前忽然也觉得自己会丢了芦州学子的脸,不敢去了?”
范千湖被这突如其来的讽刺震惊到了,什么叫“也”?她眼里的他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明明不是因为怕丢脸才不去京都的,明明......
范千湖也说不出他为什么突然就不想去京都了,但一定不是因为退缩,他范千湖什么时候怕过?哪怕被打的头破血流,他都不会低头认输。
江流柒看范千湖一下没话说了,想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还稍略有些失望:“我就说,像蔚白哥哥那样的人中龙凤才可以代表芦州学子的风姿,你......”
又是方蔚白,人都走了还提,当真是让范千湖心烦意乱,少年烦躁开口:“是是是,你的方蔚白最优秀了,他人品端正,才高八斗,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比不上,那就不劳烦江小姐费心惦念了!”
“你!”江流柒生气的瞪着范千湖,看着他那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当真是让人来气。
范千湖看着江流柒白皙的小脸被气的红扑扑的,额头也微微挂着细小的汗珠,连毛孔都清晰可见。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只要一见到,就是吵架,他想吵架吗?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少年稍稍歪斜了身子,轻飘飘的说:“小爷我来去自由,倒是江小姐,蔚白哥哥一表人才,又远在京都,别被什么公主小姐寻去做婿,江小姐到时可就成了笑话了。”
江流柒像是一下被什么击中身体某个穴位,血液直冲脑门,“你胡说什么呢!蔚白哥哥才不会那样对我,你不许瞎说!”
少女声音有些颤抖,范千湖说的话是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的,她打从记事起,心里就一直有着方蔚白,和方樱一起叫哥哥,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对方蔚白是什么感情,但有他在,她就觉得很安心。
方蔚白是父母定下良配的人,在书院里先生也对方蔚白赞赏有加,他如此优秀,是她一直梦想的人,但偶尔有那么一些瞬间,她也觉得少了些什么情感,好像少了某种一击即中的心动的感觉吧?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毕竟除了方蔚白,她再也没有用心接触过其他男子。
范千湖觉得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还为终于能伤害到她了感到一点沾沾自喜,但转眼看到江流柒的眸子里闪着些许氤氲,范千湖的心像是忽然掉落了一块,空落落的。
少年想挽回些什么,但碍于面子,还是倔强的说:“被我说中了吧?没事,他如果不要你了,小爷我......就勉为其难收留你吧!”
江流柒抬眼一瞪,范千湖紧接着又说:“你别误会,我对你可没有非分之想,再说了,我还不想那么早成亲,小爷我还没玩够呢,我就是看你没人要可怜......”
江流柒感觉被深深的侮辱了,她怎么就成没人要了。遇见这个范千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还偏偏走哪都能遇见他。
少女不想再和他攀扯下去,“谁没人要了!嫁给你还不如去了尼姑庵。”说完用力推开他跑掉了。
范千湖转身在后面跟了一句:“我还不想娶你呢!给我当个丫头我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