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沈无一被关进了死牢。

    那是悬眼山关押重大罪徒的地方,环境极为恶劣,但终归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因沈无一罪行深重,又极不可控,温成儒和陆朝阳请求许久,也只有一个人能前去看望,且只能待很短的时间,还要全程在狱卒的看守下进行。

    最后温成儒拎着陆朝阳准备的甜点,在狱卒的带领下走进了死牢,即便只是一盒甜点,也被反复排查才得以放行。

    死牢中阴暗潮湿,随处可见囚犯受刑的哀嚎声。

    温成儒来到沈无一的牢房前,看到他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栓起,垂着头,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双手双脚上的伤疤都没有处理,血糊糊地被铁链勒着。

    温成儒目光中闪过不忍,开口喊道:“无一。”

    沈无一看见他,动了动,缓慢地抬起了头,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经苍白的不似活人,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风华尽散,眼中只剩麻木痛苦。他张了一下嘴,嗓音沙哑:“师兄,你相信我……我没有做……”

    沈无一额头上的魔纹还在,眼瞳生出一道道紫色的纹路,昭示着他魔族的血统。

    “我当然相信你。”温成儒悲伤地看着他,温声安慰:“如果不是你,真相最后一定会水落石出,不要害怕,等师父回来,他一定会还你清白。”

    沈无一睫毛颤动了一下,鼻子有些酸:“嗯。”

    同尘会相信他吗?他其实害怕去想他知道自己入魔后的反应,他会允许自己继续留在栖鹤峰吗?

    即便最后证实伤崔甫的人不是自己,但如今他魔族的身份已经暴露,是整个仙门的异类,留下他必然会引发极大的争议。

    他真的害怕同尘会丢下他,那样他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温成儒说:“关于你入魔的事,我不便多问。事已至此,只要你不为欲念所控、失去自我,你就还是我的师弟。师父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沈无一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探监的时间有限,因为沈无一已经无法动弹,温成儒便拿起糕点喂给他,太久没用进食,过分甜腻的味道刺激着沈无一的神经,他忍着反胃的冲动,将所有的糕点都咽下去了。

    “委屈你了,无一。”最后,温成儒深深地叹了口气,垂眼最后看了一眼沈无一,收好食盒,在狱卒的催促下离开了。

    死牢中昏暗不见天日,沈无一被关进来之后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每日都浑浑噩噩,心中仍旧怀着微末的期冀,等师父回来帮自己洗刷冤屈。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悲观的结果,否则他真的感觉自己要在无望的日子里疯掉了。

    不知道过了几天,狱卒刚送完午饭,牢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崔甫环着手臂慢悠悠地打量着牢房的环境,感觉很是满意。他低头看着狼狈的沈无一,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眼睛亮的渗人。他弯下腰抬起沈无一的脸,欣赏着他如今狼狈的样子:“沈无一,你可真有本事啊,居然藏了这么久才被发现魔族的身份。”

    沈无一抬起头看着他,因牵动伤口引发的痛楚让他忍不住蹙眉,他强撑着说:“伤你的人不是我。”

    “你居然还敢狡辩?”崔甫指指自己背上的伤口,恶狠狠地盯着他:“这可都是拜你所刺!若非我医治及时,差点修为尽废!沈无一,你傲慢一世,可想过自己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沈无一不再说话。

    崔甫盯着他看了半晌,冷笑一声,忽然一脚踢翻了他的饭盆:“你如今手脚经脉皆断,怎么吃饭啊?不如我来帮帮你吧?”

    他说着一把摁住沈无一后脑勺,将他的脸摁进地上散落的饭中,沈无一挣扎着想要抬头,但根本无法反抗。他脸贴着地面,地上堆积依旧的腥腐臭味一股脑涌进他的鼻子,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已经成为阶下囚,凭什么还作出一副宁折不屈的样子?”崔甫哈哈大笑:“还是这样像狗一样跪在地上吃饭才更合适。怎么样,这饭好不好吃?”

    沈无一半边脸都藏在污迹中,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望向他。

    崔甫笑声停顿片刻,眸中浮现恼怒,下一秒,他一脚踩在沈无一的脚腕上,用力碾压,恨声道:“你还敢这样看我?!”

    “呃!!”沈无一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痛的冒出青筋,但还是咬着嘴唇将痛吟吞了下去,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对了,“崔甫若有所思地放缓声音,笑着说:“你差点把我的内丹打碎,我于情于理都要还给你,是不是?”

    沈无一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但内府很快传来一阵剧痛,甚至比泡净魂池还要痛百倍千倍。他额角青筋偾起,痛的大叫,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痉挛,想要往前爬,双手双脚却被拴着无法动弹,铁链被他挣动地哗啦作响。

    “啧啧啧,多可怜呐!”看见沈无一的样子,崔甫心情好了不少,他收了手,在衣服上随意地拍了拍,施恩般地说:“放心吧,我现在还不会废了你,毕竟你的灵根可是绝无仅有的,毁了就没用了。”

    沈无一大脑嗡嗡作响,劫后余生般的恐惧和剧烈的痛感让他短暂地失去了听觉和视觉,满脸冷汗。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你这是在……动用私刑……”

    “动用私刑?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还以为帝君会为你撑腰?”崔甫摊开双手,眉眼间满是尖锐的嘲讽之色:“可惜了!没有人会管你的,帝君早就已经回来了,你不知道吧?但是他却根本没有过问你!你以为自己很重要吗?你只不过一个魔族罪人!已经被彻底放弃了!”

    沈无一仿佛被当头一棒,忽然停止了所有挣扎。

    “……不可能。”沈无一的心猛地坠到了谷底,但还是不肯相信同尘真的会丢弃自己。他以为自己十分冷静,但那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崔甫,唇齿间像是咬着血:“你骗我。”

    “这还能有假?”崔甫嗤笑一声,俯视着他:“长老们已经通过决议,会剥去你的灵根,将你流放至归墟之境。那里天寒地冻,想必不出两日你就死了吧?真是可惜,还有不少癖好特殊的人冲着你额头上这朵花,想把你买回去玩一玩呢?”

    沈无一仿佛被抽走支撑的脊骨,整个人陡然灰败下来,耳朵里再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世界好像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所有拴在他身上的绳子被扯断,他坠入万丈深渊。

    他呆愣地睁大眼睛,不停地重复着“不可能”,眼泪却从那双睁的大大的眼睛里淌了出来。

    “同尘……”他再也忍不住,蹙起眉头,猛地呕出一口血,胸腔里涌上来一股血气,眼前一片模糊。他恨恨地流着泪喊:“同尘。”

    崔甫看着他这模样,诧异了片刻,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震惊:“沈无一,你竟然怀着如此龌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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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心思?!”

    他“哈”了一声,看到一个滑稽的笑话似的,忍不住抬高声音:“沈无一,你简直不知廉耻!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崔甫表情夸张地绕着他走了一圈,难以置信地掰过他的脸,看着这张污迹、血和泪糊了一脸的脸,他恶毒地说:“帝君自当是要和云旎仙子结为道侣的,他二人天造地设,容不得你着阴沟里的小人痴心妄想!”

    沈无一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分外艰难。

    崔甫显得格外亢奋,他抓住沈无一的把柄,终于可以肆意地将这个处处压自己一头的人踩在脚下凌辱,让他怎么能不兴奋?

    谁能想到他的弱点、最不堪启齿的地方居然是这样!

    “若是将这件事告诉帝君,不知他会是何反应呢?他一定觉得你肮脏至极,后悔收你为徒吧!”

    崔甫畅快地大笑起来,说着便要走出牢房,下一秒,他嗓子里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一根尖锐的利刺从他的后背贯穿至他的胸口,上面涌动着黑色的魔气。

    崔甫僵硬着脖子,难以置信地想要回头去看胆敢杀他的人,下一秒却看见那根利刺猛地抽出,在地上洒下一泼滚烫的鲜血。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的咕噜声,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利刺在空中重新溃散为魔气,沈无一的眼睛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死一般的冰冷,他额头上的魔纹变得更加鲜艳,红得仿佛要滴出血,经脉中乱窜的魔气找不到出口一般,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好痛、好痛……”他无法呼吸一般地倒在地上痉挛。

    拴住他的锁链开始剧烈的震动,发出急促的“哗啦啦”的响声,守门的狱卒察觉响动,警惕地奔过来,看到地上躺倒的人,面色大变,惊骇地道:“沈无一,你竟敢——!!!”

    越来越多的狱卒向这边汇聚,掌门的儿子被沈无一杀死了,整个死牢中乱成一锅粥,牢头察觉大事不妙,赶紧就要去通知掌门。

    就在这时,拴住沈无一的锁链终于“啪”地一声断裂,在空中断成了好几截,他的双手猛地落在地上,无力地耷拉着。

    狱卒握着剑冲上来就要将他制服,忽然之间,一切都好像陷入了寂静,开始只是眼前的一道炫目亮光,紧接着,剧烈的灼痛袭上他们的感官,他们才发现自己自焚起来了。

    “啊啊啊啊——!!!”狱卒们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他们见了鬼一样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着火的地方,但灼烧的趋势却丝毫没有减少,很快最前面的人就被烧的只剩下一具焦黑的躯壳,“噗通”“噗通”倒在地上。

    沈无一周围燃烧着明亮的业火,整个人像是一只涅槃的凤凰,凡是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身上的烈火灼烧。

    他的视线在火光中扭曲,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被他屏蔽了,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逃。

    他的手脚均无法行动,便只能用肘部和膝盖匍匐在地上前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头发散乱,满面血污,衣着破烂,形同恶鬼,整个死牢在燃烧的业火下如同地狱,惨叫声和混乱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时无人拦他,沈无一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奋力地往前爬行,他不知道爬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爬到了哪里,膝盖和手肘都已经血淋淋的一片,最后他力气用尽,从山上滚到山下,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