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烧了南直隶
    云南承宣布政使司。

    大部分地方称一句“险山恶水”绝不为过。

    除对大明忠心耿耿的沐家,能够毫无怨言的长久扎根于此。

    大明之中,上到藩王,下到伯爵,几乎没有人想将自己的封地定在这里。

    毕竟那和流放没什么区别。

    但勋贵藩王那么多,总会有一两个倒霉蛋被分到那里。

    朱徽煠(ye)就是那个倒霉蛋。

    作为岷王朱楩的第四子,做老子的当年一连得罪建文和永乐两位皇帝,还和沐家起了怨怼。

    最后侥幸没有被贬为庶人,但已经逐渐被边缘化。

    上好的封地,彻底和他们断了缘分。

    自从得知自己受封广通王后,朱徽煠心情就没有好过,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年近不惑,这口气都没有撒出去。

    等到丧礼仪式结束,他便匆匆赶回了岷王府,回到了他当年的住所。

    只不过那张他最熟悉不过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相貌英俊,身着华服,年不过三十的青年。

    对于朱徽煠的到来,青年不为所动,一手抱着一名美姬,正用嘴巴叼着酒杯,在一众娇嗔声中,仰头痛饮美酒,一滴都没有漏下来,引来无数叫好。

    朱徽煠也毫不意外,喝退了守在门口的侍卫,接着将门小心关紧,躬身行礼道:“段师。”

    段有洪噗的一声,将薄如蝉翼的酒杯吐在地上摔得粉碎,接着将身边美姬突然揽进怀中,朝朱徽煠醉醺醺道:“丧礼结束了?”

    朱徽煠点点头,有些忧虑道:“段师,咱们在这大肆饮宴,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

    青年微微一笑,自有一股说不出风流倜傥,看得周围美姬眼中泛起了水光。

    “身为藩王,就该有个藩王的样子。

    勤政爱民,体恤民生,知人善用,因情施策......这些都不是你该做的。

    不骄奢淫逸,花天酒地,你让......”

    青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向上指了指,坏笑道:“人家怎么能睡得着啊。”

    “先生教训的是。”朱徽煠赶忙行了一礼,规矩得像是个面对先生的学童,没有半点藩王的架子。

    自从眼前之人仅用三言两语,就平灭了他十几年都无法压制的土司蕃族,让他真正能一言九鼎之后,他对段有洪就一直执弟子礼。

    他甚至敢说,段有洪的才华,不亚于当年助太祖平定天下的诚意伯。

    自段有洪到来之后,他才真正有了“称王”的感觉。

    听段有洪说的自信,朱徽煠也不再担心,走上前主动帮他重新倒了杯酒,接着赶走了所有美姬。

    直到最后一人离开,段有洪才从袖中摸出两枚浑圆的金色圆球,一边把玩一边懒洋洋道:“看你这样子,事成了?”

    朱徽煠闻言兴奋的点了点头,声音微颤道:“一切都如段师所言,那于谦等人去信京城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平叛大军就会南下。”

    “到那时,你便可合纵连横,借着苗乱的余威顺势起兵。”段有洪笑道:“当初那几个头人已经被宰了,但根基未灭,现在都藏在深山之中等待时机。

    只要你愿意领头,他们必定云集景从。”

    段有洪说着,用手指在残余的酒水中沾了沾,在桌上边画边写道。

    “朝廷大军南下,必定派出的是京营主力,最差也是山东、河南两地精锐卫所。

    先命特使前往瓦剌,许以厚利,诱使其南下,令京城自顾不暇,此其一。

    朝廷平南大军一到,你立即举兵,不忙争霸,先收拢苗乱残部,占贵州,定四川,此其二。

    联结麓川之兵,前后夹攻,平定云南,将疆域联结成片,此其三。

    卫所面对朝廷大军,必然心生恐惧。

    你只需要在背后轻轻一推,许以重利,他们便会倒向你,让你平定云南再无后顾之忧。

    等云南一定,你立即两路出兵,一路出汉中,与瓦剌合攻陕西。

    令一路吞湖广,夺南直隶,兵锋直指京城。

    这个过程中,以大义为名,收拢当年起义残部,先得民心。

    至此......”

    段有洪在桌上轻轻一拍,阴笑道:“大事已成。”

    朱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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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煠听得热血沸腾,脑中甚至都已经出现自己坐在皇位上号令天下的场面。

    但片刻后,等他稍稍冷静下来,突然有些忧虑道:“段师,那样的话,不就天下大乱了么?”

    段有洪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问道:“你兵法如何?”

    “...略懂。”

    “谋略呢?”

    “....略懂。”

    “你可身怀贤名,所到之处莫不望风而降?”

    “...不能。”朱徽煠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你在这瞻前顾后做什么?!”段有洪重重拍了下桌子,低声训斥道:“你什么都不会,心还不够狠,凭什么成大事?!

    等你成了天下之主,再去考虑安民吧。

    你现在要做只有一件事。

    赢!”

    朱徽煠被段有洪严厉的语气吓得站起身,忙躬身行礼道:“学生知错了,还望段师息怒。”

    “再有下次,那广通王府我也不用待了。”段有洪冷声道:“只怪我瞎了眼,错以为你是胸怀大志、天命在身之人。”

    朱徽煠被这句话吓得慌了神,他现在完全离不开段有洪,根本不敢想象没了段有洪给他出谋划策,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他越发卑微,连声道歉道:“是学生错了。

    还望段师莫要嫌弃学生。

    只要大事能成,学生愿尊段师为国师!”

    “此事还要慢慢来。”段有洪随意道:“要记住,天下一定是你的。”

    朱徽煠羞愧的无地自容,片刻后,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找补道:“段师,学生还有一件事要说!”

    “讲。”段有洪随意给自己倒了杯酒。

    “学生把南直隶烧了。”朱徽煠满脸都是期待夸奖的表情。

    噗嗤!

    段有洪一口酒喷出,将胸前衣襟全部浸湿。

    但他却恍若未觉,呆呆的看着朱徽煠,问道:“你说什么?”

    “段师说的对,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朱徽煠冷声道:“学生怕不能让于谦害怕,便烧了半个南直隶!

    段师,学生这回做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