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京城之外,避暑行宫。
郭懋缩在大殿中,灯都不敢点,蹲坐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一般抱着脑袋,无助的靠在门上。
而在门上,无数道高大诡谲的剪影在来回晃动。
郭懋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努力无视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心中默念道。
“看不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不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突然停在了门外,这让郭懋瞬间将心悬到了嗓子眼。
吱扭一声,门被缓缓推开。
但不知为何,没有人走进来,只能看到一道高大摇曳的剪影,从门槛一直延伸到大殿深处,无声的没入了黑暗中。
郭懋早在门被推开的刹那,就屏住了呼吸,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惊恐。
“有人吗?”
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浓浓的怨念,在大殿中缓缓扩散开来,宫灯下的花穗也跟着微微摇晃起来。
等了片刻,声音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没有人了。”
奇怪的是,随着剪影的消失,脚步声却是由远及近响起的。
郭懋死死无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丁点动静,盯着敞开的大门,默默往大殿深处挪了挪。
叮!
郭懋一个不留神,纽扣撞在了瓷瓶上,发出动听的清吟声。
郭懋的脸瞬间就红了,伸手将瓶子死死抱在怀中,紧张的盯着大门。
转瞬间,剪影再次出现。
这回是三个。
但这次却没有人发问,三个剪影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察觉到了郭懋的存在,只等着他自投罗网。
郭懋心知不妙,蹑手蹑脚的向后退去,准备找个地方躲到天亮再说。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爬上了他的手。
粗糙、厚重,无比冰凉。
好像...是一只手!
郭懋猛地扭过头,只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影中,兀的钻出两张脸。
一铁青,一煞白,不带半点人气,直勾勾的盯着郭懋。
“终于,找到你了。”
铁青面孔轻叹一声。
下一秒,郭懋便被两张面孔拖进了阴影中。
只剩下瓷瓶碎裂的声响,在大殿中回荡不休......
.......
灯火通明的偏殿中。
“轻点,轻点。”郭懋趴在地上求饶道:“各位大人,在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少废话!”
曹鼐咬牙切齿喝着参汤,总算弥补了些两天未睡的元气,让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绑起来,事后问起,就是我曹鼐一人所为!”
金濂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郭懋的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也是我大明堂堂正正的伯爵。
这等紧要关头,你竟然做这等稚童把戏!
你还分不分得清何事是轻重缓急?!
等陛下回来,老夫定要......”
“还跟他废什么话!”胡濙以超出自己年龄的矫健身手,冲到了郭懋身前,一把推开了金濂,揪起郭懋怒喝道:“陛下呢!
我问你陛下呢?!
你再不说,信不信老夫吊死在你家门前!”
郭懋默默缩成了一团,顾左右而言它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你们也来过行宫?”
商辂叹了口气,轻轻碰了碰郭懋,朝他使了个眼色。
郭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王卺一脸紧张无奈,有些尴尬的朝他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郭懋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我就说诸位怎么这么快就能找到......”
砰!
胡濙一掌拍在了郭懋脸侧,胡须狂颤,一字一顿道:“老夫可不是在开玩笑。”
郭懋咽了下口水,欲哭无泪。
他当初就该找个由头,推了这份差事。
他不过是个金吾右卫的指挥使,真扛不起这么七卿的怒火啊。
“拒虏伯,你不要再和我等打马虎眼了!”王直急得不停拍手,催促道:“你快说,陛下究竟去哪里了?”
郭懋下意识想要回答,可想到皇帝叮嘱自己时那饱含威胁的目光,他只能用力摇摇头,坚定道:“在下确实一无所知。”
胡濙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直起腰,面无表情的盯着郭懋,直到把郭懋盯得满头大汗,才冷声道:“取麻绳来。”
“什么?”
“取麻绳来!”胡濙看着郭懋,伸出了手,“我今日倒要试试,拒虏伯府的房梁结实不结实!”
“算了,胡公,消消气消消气。”陈循忙上前安抚,接着扭头催促道:“拒虏伯,事已至此,你就赶紧说吧。
我等公务繁忙,不想在此陪你空费口舌。
而且陛下离京,本就是大事一桩。
你身为大明勋贵,不思护卫陛下,保大明江山平稳,反而行此悖逆之举!
如今京城无人坐镇,陛下行踪不明。
万一出了什么大事,你有几颗脑袋能担待的起么!”
说的全特么是废话。
郭懋悄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
不停。
这话老子又不是没说过,要有用的话,老子至于捆在这被你们当孙子骂么?
见郭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曹鼐再也忍受不住,冲上前去拨开众人,揪住郭懋衣领,低喝道。
“你是不是拿准了我们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我没有。”
郭懋诚实的摇了摇头,但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陛下拿准了。
“拒虏伯,我再问你一遍,陛下何在?”曹鼐有些激动道:“我告诉你!
你和陛下同出京城,如今不见了陛下,只剩下你一人,老夫现在就可启禀太后,将你以谋逆论处,你信不信?!”
郭懋一听赶忙挺起胸膛,着急道:“怀里!怀里!”
曹鼐冷笑一声,朝郭懋怀中一摸,却取出一块绢布。
他愣了下,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等到绢布被打开时,他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郭懋所为,乃朕授意,无罪。”
几个大字,在灯火下微微反着光,下面那块朱红色的印记,表明了它的作用和圣旨没什么两样。
胡濙上前拿过仔细看了两眼,又恨恨的看了眼郭懋,才道:“哼,别太得意。
等陛下回来,老夫定要上奏参你!”
郭懋却觉得不痛不痒。
参他可以,只要不吊死在他家门前就行。
“当务之急,是保密消息,稳住局势,防止生变。”商辂适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等应兵分两路,一路坐镇京师,防备宵小异动。
另一路应该立刻启禀太后,派得力人手外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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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
至讯问.......”
商辂接过那个“简陋”的圣旨,看向郭懋苦笑道:“我看就没必要了吧?”
片刻沉默后,曹鼐最先道:“那就依商翰林所言。”
在与众人交换了一番无奈的眼神后,他叹气道:“陛下现在,是越来越......随性了。
万幸,京中还有太子,但这件事,咱们一定要对太子保密,不然.......”
众人带着心腹家丁远去,全然忘了孤零零坐在地上的郭懋。
但郭懋也不生气,而是熟练的从靴子底掏出一柄小刀,解开束缚后玩命向团营奔去。
陛下让他做的都做完了,该拖的日子也拖够了,接下来就要装死了。
刚才众人最后的话他也听见了.......只能希望先帝们保佑,别把七卿气出个好歹......
半个时辰后。
紫禁城,仁寿宫。
死一般的寂静。
胡濙扬起一张煞白的脸,对同样的煞白的孙太后颤声道;“您...您刚才说什么?”
“老身...老身说太子不在仁寿宫。”孙太后扶着椅子扶手,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太子不一直陪着陛下么?”
“陛下...陛下出宫了。”胡濙委婉道。
“太子呢?”孙太后突然用手死死捂住了心口。
“我们以为在您这。”
“......太子和皇帝一起不见了?”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片刻,宫中突然响起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快传御医!太后昏倒了!”
“把御医全叫来!胡尚书也晕过去了!”
......
“咯噜噜噜噜噜噜,呸!”
第二日清晨。
魏国公府上。
朱见深将刷过牙的水,精准得吐到了垂下来的枝条上。
虽然多日的奔波中,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但现在也已经适应没有侍女照顾的生活。
“竖子,哪学的臭毛病。”刘邦拍了下朱见深的后背,走到树边,不满道:“刷牙的时候,不要发出怪声。”
“哦。”
刘邦也不在意,仔细刷起牙来。
这玩意比当年那又重又沉的青铜棒子确实好用了不少,可惜回不去了,不然光是卖这玩意就能赚一大笔钱。
刘邦遗憾的摇摇头,接着喝了一口水。
“咯噜噜噜噜噜噜,呸!”
水精准命中树干。
朱见深听到声音,眯成缝的小眼睛中生出了某种名为鄙夷的情绪。
但到最后,他也只是怒了一下,旋即气鼓鼓的抱着着自己的小瓷鼎朝屋中走去。
“于先生早。”
当看到揉着眼睛的出现的于谦时,朱见深立马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这是父皇教他的,对有学问、有本事的人,一定要尊崇他,厚待他。
朱见深想了想,举起手中的小瓷鼎,奶声奶气道;“于先生,刷牙么?”
“多谢了。”于谦回以微笑,“于某有的。”
“那于先生慢刷。”朱见深鞠了一躬,转身朝屋中走去。
这国公府的娃娃,还蛮有礼貌的。
于谦笑着摇了摇头,可刚走两步,突然又猛地转过身。
这国公府的娃娃,怎么如此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