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故友相逢
    “你就是段有洪?”

    刘邦放下奏章,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随意道:“就是你在背后给朱徽煠出谋划策?”

    段有洪跪在地上,见刘邦这副模样,眼中却多了几分难言的古怪情绪。

    他思考片刻后,才叩头道;“罪人罪该万死,冒犯了圣上。

    但罪人所为,皆是出于无奈。

    那广通王目无尊上,野心勃勃,罪人几次苦劝,终不得果。

    但...但广通王毕竟对罪人有恩,罪人不能不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罪人若是告发他,与那背信弃义的小人何异?

    现如今,广通王事败,臣又悲又喜。

    万幸广通王并未伤到陛下,未动摇我大明根基。

    但谋反一事,已是事实。

    罪人自知罪无可恕,任由陛下发落,罪人绝无半点怨言。”

    说罢,他张开双手,往地上一趴,态度恭谨到了极点。

    刘邦见状笑出了声,别的不说,这嘴皮子倒挺利索。

    三两句话,又是诚恳认错,又是将大头甩到了广通王身上,接着又把自己变成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尤其是那语气,若换做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对大明忠心耿耿呢。

    段有洪却像是没有听到笑声一般,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脑袋紧贴着地面,表情异常严肃。

    刘邦命郞卫退后,接着起身走到段有洪身前,轻轻踢了踢他的肩膀,“抬起头来说话。”

    “罪人无脸再见天颜。”段有洪大声道:“陛下能饶罪人一命,容罪人御前讲话,已是天恩浩荡,罪人不敢再奢求太多!”

    “话说的还挺漂亮。”刘邦伸出双臂,王竑立马上前给他穿上了衣服。“那朕问你,朕若是想饶了你,替朕卖命,你怎么选?”

    “臣绝不敢做此妄想!”段有洪猛地抬头,眼眶竟然多了几分水润,“陛下仁厚,臣心中实在愧疚难安。

    陛下之气量,古之圣君也莫过如此。

    但替陛下卖命......臣并非想要自谦才疏学浅自抬身价,而是臣乃罪人,见不得光,臣...臣心中有愧啊......

    能为陛下鞍前马后,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法不可乱,还请陛下容臣伏法,以赎罪孽!”

    说罢,伏地痛哭不止。

    王竑瞪大了眼睛,看着涕泪横流的段有洪,惋惜的摇摇头。

    没想到这段有洪竟然还是一位仁人志士。

    只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若无广通王一事,想必这段有洪也能为大明做些事吧。

    特娘的。

    刘邦暗暗咋舌,这厮倒是会顺杆爬。

    话没说两句呢,罪人就变成臣了。

    还好这不是在金銮殿上,不然这招以退为进还真就成了。

    特娘的,大明竟然还有这般人物,做戏的功夫比自己都厉害。

    刘邦看了眼身旁目露遗憾的王竑,话锋一转,突然道:“那便拉下去斩了吧。”

    “臣遵...诶?!”段有洪猛地抬起头,眼泪都来不及擦,愣在当场。

    和预想中的好像不一样啊?

    这皇帝年纪轻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刘邦轻啧一声,不屑冷哼道:“谋反,乱民,兵祸,无论哪一个,都够朕砍了你的脑袋。

    朕见你,就是想亲眼看着你这乱臣贼子伏法。”

    段有洪傻了,但很快,他便注意到刘邦眼神中的冷漠。

    这皇帝,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在短暂的快速思考后,段有洪再次伏地,大声道:“陛下说的对!

    臣确实有罪。

    但臣...臣从未想过让广通王放火烧城,更未想过让卫所兵谏!

    臣心中,一直尊奉陛下天子,视大明百姓为手足。

    臣岂会做出那等无父无君,残害手足的暴行呢?

    臣自知难逃一死,但死之前,还望陛下替臣正名!”

    段有洪抬起头,盯着刘邦,字字泣血道:“臣对大明,一片赤诚!”

    王竑低下了头,低声叹了口气。

    段有洪句句“肺腑之言”,竟让他觉得感同身受。

    尤其是面对皇帝还能不卑不亢这份气势,让他对段有洪越发尊敬。

    见王竑已经被忽悠傻了,刘邦有些哭笑不得,转而重新看向段有洪,仔细打量起来。

    之前他觉得朱徽煠背后有高人指点,现在来看,这个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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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点。

    不说计谋策略,单是这份随机应变的功夫,朝堂之上就少有人能及。

    若换做是旁人,此刻恐怕早就让段有洪起身,上演一出“不计前嫌、慧眼识英”的好戏。

    能看出他在做戏的人,一定能看出他的才华,生出惜才之心。

    看不出他在做戏的人,也就被当傻子糊弄了。

    刘邦摸着下巴,死死盯着段有洪的后脑勺,眉头紧皱。

    这样的人才,自己现在确实需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过来。

    但...那股奇怪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他绕着段有洪走了一圈,忽然摆手命所有人都退出去,接着

    坐回到椅子上,淡淡道:“行了,滚起来,用不着做戏了。”

    “臣句句诚挚,还望陛下......”

    “再做戏就过火了。”刘邦不耐烦道:“当心乃公假戏真做,直接把你拉下去砍了。”

    段有洪没有丝毫迟疑,麻利起身,躬身诚恳道:“臣这点小把戏,果然瞒不过陛下。”

    “说说吧,火烧南直隶,兵谏应天府,究竟是谁的主意?”刘邦抬手点了点他。

    “回陛下,确实不是臣下令放的火。”段有洪猛摇头,接着小心道:“微臣只是让烧了粮库,没让放火烧城。”

    啪!

    刘邦一巴掌扇在段有洪头上,骂道:“乃公就知道是你小子出的馊主意。

    你够毒的啊,舍了应天府,只为让广通王秘密行事!”

    “陛下恕罪。”段有洪忙告罪,“在其位谋其政,臣只是无奈之举。

    而且臣一直都清楚,以广通王之才,绝不是陛下的......”

    段有洪突然沉默了。

    他抬起头,盯着刘邦小心试探道:“您刚刚说什么?”

    “你还问起乃公......”

    刘邦也沉默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对视了良久,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段有洪才颤声道。

    “汉...汉王?”

    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刘邦如遭雷击,盯着面前这人,憋了好半天才咬牙低声道。

    “特娘的......你别告诉乃公,你是那个狗娘养的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