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卓眸底波澜不惊,端起茶,目光扫向有疑问的章文安,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习惯。”
章文安不信,抱起手,狐疑地上下打量定卓。
平白无故盯着姑娘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奇怪,除了李定卓。
联想起近日的事情,再联想到李定卓对江弥杉的上心,章文安道:“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吧?”
李定卓抿一口茶,面色如常般冷静,应一声嗯,轻轻搁下茶盏,
看定卓如此反应,章文安便明白了,若是没有这回事,他定然会沉脸说你想多了,并且,说不定,已经得月了,他会如此平静!
可,他怎会丝毫不知,除非……
章文安深吸一口气,抬手空点两下,质问:“背着我来了多少回了?”
李定卓:“数不清了。”
章文安又深吸一口气,忍下揍李定卓的一顿的想法,:“换你请客,否则我立刻就走。”
李定卓:“我请。”
章文安瞥一眼,哼了一声,:“算你还有良心。”
自幼相识的情分,居然隐瞒他!!
不行,得告诉江弥杉。
暖茶喝过几口,暖锅的菜品由江弥杉与兰香上齐。
此时,秦绍麒起身去柜台结账,江弥杉先走出一步,手却忽得一热,她挑起眉,转头间先对上了两双诧异的眸子,而后就对上李定卓抬起的乌眸,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兰香抿唇,又瞧眼抽不开身的江弥杉,默默转身往柜台走去。
柜台前,秦绍麒瞧得一清二楚,李定卓握住了江姑娘的手,并且,江姑娘并无反抗,如此,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李定卓得了江姑娘的芳心。
适才李定卓盯着他,兴许就源于他与江姑娘的往事。
想及此处,秦绍麒无奈地淡淡一笑,见兰香走来,便收回视线。
彼边,江弥杉微微笑起,:“菜还未下呢。”
章文安咳一声,抬眼道:“江姑娘,我单独一桌吧。”
李定卓松开手,目光却未离开。
江弥杉将菜逐一拨下,转头对李定卓道:“今夜陪我走走。”
李定卓微微一笑:“好。”
菜蔬与丸子奔流于滚滚热汤,彼此缠绕后又松开,漫漫诱人的鲜香扑鼻诱来,热气散溢,暖意罩人心间。
江弥杉离开后,章文安啧啧两声,盯着一个红粉的丸子:“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为,我说出去,几乎没人会信。”
李定卓:“情难自禁。”
:“你从前可不这样。”
:“你不懂。”
:“······”
章文安不甘心地哼了一下,瞅准丸子,稳稳夹住,送至口边吹凉,只小小咬一口,绵糯弹牙的丸子,鲜美非常,海鲜的鲜美与醇香的汤底交融在一处,那抹鲜在寡淡口中勾出簇簇精彩,十分美味,若不是丸子太烫,他真想一口嚼进去。
这该多爽快啊!
冬日,就是吃如此暖锅才能温热身心嘛!
李定卓捞起一条飘过的腐竹,停在碟上等着热气散去,才送入口。
软滑的腐竹被闻着就鲜意满满的汤汁浸透,鲜软地舌尖轻轻起舞,浮出豆类独有的清新香意,风味与鲜美,恰到好处地结合在舌尖,激醒味蕾。
与在宫里吃过的不同之处,便是他不会感觉腻,即便汤底是鸡与猪肚,依旧没有一丝腥味作乱,打扰这份美味。
因此,当汤底浸入菜蔬或丸子时,既不会破坏食材的本味,也不会使人反感。
也只有江弥杉,一切都能处理的恰到好处,只是恰到好处,就已是难得。
李定卓唇角在不经意间扬起,大病初愈,能吃如此佳肴,的确不错。
大堂中,两人沦陷与暖热的鲜美之中,厨间亦然火热。
兰香拉着方万宜,在江弥杉面前,演示适才所见。
:“就是如此,李公子就如此抓住了姑娘的手。”
江弥杉:“······”
方万宜:“······”
兰香:“我从前是真看错了,原来李公子,也有如此一面。”
江弥杉无言微微一笑,李定卓的行为,除了那日在厨房,其余时候的确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太过直接,这到是第一回。
厨房的一回,再有这回,相同之处,兴许便是秦绍麒。
难怪,李定卓会如此看重名分。
江弥杉笑眼弯弯:“先收拾厨间,一会儿,我晚些回去。”
*
江记打样后,章文安、兰香、方万宜就各自先走了。
昏暗的道间,李定卓右手握着灯笼,一笼亮光投入身前,随着漫步而前移。
四下静谧,风声胜过簇簇脚步声,无意间擦碰在一起的手,是凉意中不多的暖热。
江弥杉捻磨着指腹,又悄抬眼观察身边神色平静的人,心里忽窜上一股失落,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将手捏成拳头。
:“为何,你甚是在意秦公子?”
凉风携过一句轻语传至耳畔,李定卓眸光一滞,垂眼望向肩旁神色淡淡的弥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他暗中窥探的事。
他不在乎秦绍麒,甚至在此之前从未多看一眼。
直至,他出现在江弥杉身边。
四下人烟稀少,李定卓停下脚步,灯笼隔在二人之间,他档住江弥杉,垂眸,话语温和:“因为你。”
江弥杉心头一动,抬眸,:“活该,谁让你不早与我袒露的。”
:“我……我想你该有更安稳的生活。”
:“后来呢?”
听得原因,杂乱的思绪在尾音中却清净下来,心也跟着平静,江弥杉声音都软了些。
李定卓长睫颤动:“不管不顾了,无法克制。”
江弥杉唇角微微泛出笑意:“不担心我生活不安稳了?”
:“……”李定卓无法答复。
江弥杉:“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今日不会站在你面前与你说这些。”
夜色中,李定卓对着那双乌亮的灿目,心跳乱如麻。
江弥杉拽上李定卓的手腕,往前走,:“真冷,别站道上了。”
李定卓踉跄一下,随之被拉走,二人又并肩而行。
江弥杉又松手,垂在腿边。
蹭起的暖热忽远忽近,忽高忽低,若即若离地缠绕于指间,越是如此,便越是想要捉住它,紧紧抓在手中。
李定卓伸手,再将要勾住时,又犹豫地手回抬起的指。
走出暗色,眼前烛火点点,兴许是冬日寒凉,街道上并无太多人。
稀疏的人影中,前方有一位男子犹豫再三,牵上身边女子的手。
李定卓侧眸,目光从江弥杉微微挑起的眉上拂过,她看似,很满意。
李定卓喉结往下一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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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触碰时,绕上前,紧紧握住那抹即将离开的暖意。
江弥杉唇角微微扬起,轻轻搭上,心道孺子可教也。
只有握在手心时,踏实的感觉,才有了实感。
李定卓望着前方星光点点,:“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江弥杉抬眼,嗯了一声,猜想李定卓大约是借此讲述身世。
:“从前,有一户人家,一家三口,经营着一家小馆,很是幸福。”
:“直到孩子长到六岁,那日,他在店里熬制辣酱,他的娘亲去庙宇上香,却不想被一位贵人看重,强行掳走,他的娘亲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小男娃的父亲在外砍柴,那府里的下人却将尸首当着父亲的丢弃至门口,父亲上前争问无果,投搞无门,反倒最后被打死。”
:“那一家三口,就只剩那小男娃。”
:“小男娃想要报仇,但无路可走,这时,他遇到了一位英姿绰约的将军,是将军带他进了京城,送他去武馆学武、识字,说待他学成,就亲自教他。”
:“后来,将军一家受冤蒙难,他千辛万苦地潜藏至始作俑者的仇敌身边,收集证据,只等报仇那一日。”
:“将军冤屈得清,他也大仇得报,将害死爹娘的罪人,尽数绳之以法,而后,他遇到了将军的女儿。”
说到此处,李定卓停了下来,轻轻叹一声。
江弥杉眉头越听越紧,难处都是简短一句话就带过,可听他心平气和地说出来,她心里更难受。
对上他之前说的不能食辣的事由,江弥杉心底顿时涩涩的苦覆盖。
眼眶都不自觉泛红,抬起湿漉漉的眼,却对上神色平静的李定卓。
哭,似乎对他而言已是欲哭无泪了。
平静,只是爆发后的沉寂。
但,江弥杉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
:“所以,是因为我是江弥杉,你才无法克制?”
李定卓思索片刻,答:“初时的关注是因为你是将军的幼女,而后的无法克制,是因为你。”
:“纵使,有另一个江弥杉,那也不是你。”
江弥杉抿唇,左手握紧成拳,还在轻颤,一汪心池被搅得风波不静,扑通扑通地冒起热泡。
又在呼吸间,将热意传遍全身。
行至一处十字路口,江弥杉牵李定卓至无人的死胡同中。
江弥杉踮起脚尖,凑至他耳畔,轻声道:“我当下,很想吻你,你可愿意?”
耳廓染着缱绻的湿热,一字一句,都摸上了耳,一刹那,烧热的感觉在耳廓散开,眨眼间的愣神后,李定卓没有回答。
他抬手环过江弥杉的腰肢,在她离开耳的一刻,低头而下。
上回,一切都过于莽撞与肆意,思绪仅停留于侵占的更深。
当下,轻轻含入,却是比那夜更甚的甜软,轻而缓地触品甜意。
凑近的湿热交织,钻入彼此鼻息,紧贴的心室,相互回应着彼此。
江弥杉怀抱住他,微微张口,学着电视剧里的方式,随之吻合,探索。
又在不经意间躲避,以此获取空气。
然而,热掌箍住她的后脑,只是唇的触碰无法再使心满意。
握在腰间的热掌,收拢了几分,紧紧贴合,一丝空隙都不在存有。
江弥杉悄悄睁眼,数着他眼下的长睫颤了几回,心潮随风翻涌间,眸底浮出甜笑,又轻轻阖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