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09

    余闻嘉挂了电话走下来。

    “你刚一直在我后面?”池镜问他。

    “嗯。”

    “就跟着我也不出个声儿。”

    “人太多,我出声了你也听不到。”

    “那我要是不打你电话你就不出声了?打算尾随我到哪儿?”

    “尾随”这个词听得余闻嘉怪别扭的。

    “……说得我像嫌疑犯。”

    池镜乐了。

    室外确实有点冷,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大,太阳一落山气温能降好几度。

    “晚饭想吃什么?”池镜问余闻嘉。

    余闻嘉转头看了眼,池镜的西装外套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上身就穿了件衬衫。

    “你外套呢?”余闻嘉问他。

    “脱了,让人带回去了。穿西装在学校里瞎晃太显眼了。”

    “你这样会着凉。”

    池镜语气漫不经心:“我这么娇弱啊。”

    余闻嘉把身上的冲锋衣脱下来递给他。

    池镜扭头看了看他。脱了冲锋衣,余闻嘉里面还有一件薄薄的长袖,看着也不抗冷。

    “我用不着,你穿着。”池镜说。

    余闻嘉看着他,突然说:“手。”

    “嗯?”

    “抬一下。”

    池镜不明所以,但还是依他言把手抬起来。

    余闻嘉用手背在池镜手背上碰了一下,池镜的手很凉,就这么轻轻碰一下都能感觉到。

    这一碰像被落叶轻轻扫了一下,池镜都没反应过来。余闻嘉没说什么,抻开衣服往他身上一披。看这架势不穿是不行了,池镜无奈地笑笑,穿上了他的冲锋衣。

    余闻嘉的衣服比池镜的要大一号,穿上去挺宽松的。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还残留着余闻嘉的体温。

    余闻嘉下午没去实验室,组里学弟遇到问题了找不着人问,打了通电话过来求助他。

    对方是齐教授新收的一个硕士,也是组里唯一一个学硕,叫苏文,研一新生,刚进实验室,对很多流程都不熟悉。他跟余闻嘉同龄,平时喊余闻嘉“师兄”。余闻嘉在组里资历最长,年龄上却不是,他们组里研二研三的都比他大。

    “师兄不好意思打扰哈,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你说。”

    “我在做抗体孵育,手边没有抗体剥离液了,敷完目的蛋白的膜用tbst洗干净了能再用来孵内参么?目的蛋白跟内参比较接近。”

    “蛋白离得开就可以。”

    “这样内参会容易脏么?”

    “操作得当就不会脏,用tbst涮个两三次,每次三四分钟,抗体要背靠背孵。显影之后用快封封闭十分钟左右,再正常孵另一个,两个条带能分开就行。”

    “明白了,谢了师兄。”

    余闻嘉挂了电话,池镜转头看了他一眼。

    “实验室的学弟。”余闻嘉跟他报告了一下,然后问他:“你想吃什么?”

    “我问你呢,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你想去我们学校食堂吃么?大部分味道还不错。”

    “那就去食堂。”

    “一食堂面包房的芋泥大福很好吃,吃完晚饭可以去买。”

    池镜微微挑眉,有点意外:“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还知道这个。”

    “听实验室学弟说的。”

    余闻嘉是不喜欢,但池镜喜欢。

    “行,一会儿去尝尝有多好吃。”

    接完苏文电话没多久,余闻嘉就又接到了另一个学弟的电话,也是他们实验室的。导师新开的实验项目是余闻嘉主导的,他平时周末都泡在实验室,偶尔一次没去,实验室有种离了他不能转了的感觉。

    池镜余光瞥到来电显示是“实验室学弟2”,忍不住笑了:“你这么备注能分得清谁是谁?”

    余闻嘉说:“分得清。”

    苏文的备注是“实验室学弟6”,这些学弟的名字余闻嘉还是记得住的,只不过这么备注更直观些,电话一打过来就知道是实验室的,跟课题项目有关。

    又是实验上的问题,跟苏文那个基础实验不同,这个解答起来复杂些。余闻嘉中午把水杯落在实验室的休息室了,他想着现在正好过去拿一下,就跟学弟2号说:“你等下,我一会儿去实验室,当面跟你说。”

    “好的好的,麻烦师兄了。”

    电话挂断后,余闻嘉对池镜说:“我先去趟实验室,杯子落那儿了,正好学弟也有问题要问我,我过去跟他说下。”

    “行。”

    进实验室大楼要刷脸,池镜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

    余闻嘉跟他说:“等我十分钟。”

    池镜开玩笑道:“十分钟到了呢,我先去食堂?”

    “我说十分钟就十分钟,你等我。”

    言外之意,不让他先去。池镜笑了,说:“去吧,我现在开始计时。”

    余闻嘉先去学生休息室拿了自己的水杯,进实验室的时候,苏文手头的实验刚告一段落,听到开门声他转头看了眼。

    余闻嘉阔步走向学弟2号的位置。

    学弟2号猛地转过头:“师兄你来这么快!”

    余闻嘉用五分钟解答了他的疑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苏文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去吃晚饭了。他跟余闻嘉一起下了楼,在电梯里问余闻嘉:“一起去食堂吃晚饭么师兄?”

    他平时在实验室话不多,但性格其实挺外向的,有什么说什么,在齐教授面前也是大大方方的,不会拘着。

    “我约了别人了。”余闻嘉说。

    “好吧,那我自个儿。”

    余闻嘉和苏文一起走出了实验室大楼,苏文抬眼瞧见门口站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好像穿着余闻嘉上午穿的那件黑色冲锋衣,他背着身在接电话,突然转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因为是个帅哥,苏文就多看了两眼,同时也确认了这人身上穿的就是余闻嘉的衣服。

    “师兄,你朋友?”苏文转过头问余闻嘉。

    “嗯。”

    “哪种朋友啊?”苏文挺直白地问。

    余闻嘉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太反应过来,眼神有点疑惑。

    苏文摸着鼻子笑了笑:“看来不是,想多了我。”

    听到这余闻嘉才反应过来苏文的话外音。他不知道苏文怎么会九曲十八弯地想到那方面去,这人平时话不多,思维倒是很活跃,说起话来也没遮没掩。

    余闻嘉没再接茬,走到池镜面前问:“几分钟?”

    “嗯?”池镜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计时了么,我进去出来几分钟?”

    “没计。”池镜顺嘴逗了他一下,“骗小朋友的话你也信。”

    苏文正好经过这边,闻言发出一声爽朗的笑,随后很丝滑地接下了池镜的话:“一米八几的小朋友啊。”说罢还瞅了余闻嘉一眼。

    余闻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苏文立马挥着手跑了:“我走了师兄,回见。”

    “是不是让你在学弟面前丢面儿了。”池镜看着苏文远去的身影说。

    “他说的我也想问。”余闻嘉说。

    池镜转过头来看他。

    “有这么大的小朋友么。”余闻嘉看着他。

    余闻嘉小时候不喜欢听池镜叫自己“小朋友”,长大反倒无所谓了,反正池镜就爱逗他。他讨厌的不是“小朋友”的称呼,而是跨不过去的“弟弟”的身份。

    如今,此时此刻,池镜像年少时那样,手搭在余闻嘉头上轻轻晃了晃,感叹道:“时间真的过得挺快的。”

    余闻嘉再见到池镜是七天后,这期间池镜去国外出差了。

    爷爷组织家庭聚餐,地点就在他住的宅院,邀请了池镜一家。老爷子爱热闹,这种家庭聚餐隔段时间就要安排一次,回回都要叫上好些人。他住的地儿大,院子里有的是空间容纳人。

    池镜还在单位,接到他妈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提醒他别忘了今天余爷爷家的聚餐。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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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镜说。

    “你别迟到啊,下了班就赶紧过来。哎对了,你回来路过嘉嘉学校么?要是顺路你把嘉嘉一起带回来,省得他自己坐地铁了。”

    “他在学校?不在医院么?”

    “不在,你余爷爷问过了,还在学校弄他那个什么研究呢,这大周末的,早点回来也不碍事啊我寻思。”

    池镜笑了笑:“他是不是不想来啊,你们搁那儿强人所难。”

    “瞎说八道,这可是家庭聚餐。”

    池镜还真猜对了,余闻嘉确实不想去,每回家庭聚餐他都不想去,小型聚餐还行,起码都是自家人,大型聚餐就很不招他待见,一帮长辈和一些半生不熟的亲友,应付起来费劲。这次他特意提前问了,是小型的还是大型的,他爷爷说中型。

    爷爷不为难人,大聚餐余闻嘉不想来从来不会硬逼着他过来,这次也没怎么,就跟他提了一下。余闻嘉从话里话间捕捉到了关键词“池家”,就问他爷爷池镜来不来。

    “他肯定来啊。”爷爷话里带笑,余闻嘉不知道老爷子怎么这么高兴,“你这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池镜池镜。”

    老爷子毕竟是看着他俩长大的,余闻嘉跟池镜亲,从小他就看在眼里。刚跟池镜熟悉那会儿,这小子一口一个“池镜”地喊,后来长大点了才改口叫“哥”,池镜也是惯着他,对池明这个亲弟弟都没这么好的耐心。

    这次聚餐唯一值得去的点是池镜也会去,所以余闻嘉应下了,他爷爷还骂他,说自个儿老骨头一把,面子还没你池镜哥哥大。

    余闻嘉跟他臭贫,让他别妄自菲薄。

    老爷子说拐杖给他备好了,回头过来领赏。

    余闻嘉回了句“收到”。

    池镜工作单位跟余闻嘉学校不顺路,但他还是跟他妈说:“知道了,我接他一起回去。”

    “哎成!”他妈今天心情挺好的,说话尾音都上扬。

    池镜想起之前他朋友在内蒙古旅游给他寄的两箱风干牛肉,放在单位一直没时间吃,打算给余闻嘉送去。他把牛肉干搬上车,开车去了余闻嘉的学校。

    余闻嘉不知道池镜来接他,出了实验室正准备回宿舍换身衣服,路上池镜来了通电话,问他是不是在实验室。

    “刚出来,在回宿舍路上,怎么了?”

    “今天你家里不是有聚餐么,我妈让我过来接你。”

    “你已经在路上了?”

    “对,快到了。”

    “那我直接去校门口。”

    “不用,你回宿舍等我,我带了两箱风干牛肉,直接放你宿舍,你发个你们宿舍的位置给我,我开车过去。”

    余闻嘉一愣:“你来我宿舍?”

    “不能来?”

    余闻嘉沉默了两秒,说:“……能。”

    余闻嘉迅速回了宿舍,进屋后收拾桌子,收拾床铺,把鞋架上的鞋摆整齐,一圈又一圈地环视宿舍,仔仔细细检查有没有哪里收拾不到位的。其实压根没什么可收拾的,他平时就够爱干净、够强迫症的了,桌子和床铺都整理得很干净,连书架上的书都是按照颜色渐变程度摆放的。

    余闻嘉开学有一段时间了,新学期搬了新宿舍,双人间的博士宿舍。他一进来室友就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忙前忙后在收拾什么,感觉收拾了个寂寞。

    室友也是头一回见余闻嘉这么风风火火的,动作跟开了倍速似的,又是检查书桌,又是检查鞋柜,还把叠好的被子又散开重新叠了一遍。叠好不算完,还一遍又一遍地摆弄枕头,摆一下后退两步检查一下位置,如果歪了就重新摆,就这么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这强迫症也忒严重了。

    室友都被他逗乐了:“您这干嘛呢?枕头都快哭了,你要不要凑近了听听?”

    余闻嘉搭在枕头边上的手顿了顿。

    心理波动过大可能会触发强迫症,比如焦虑,比如紧张,比如兴奋。

    余闻嘉平时不这样。

    “怎么了你?”室友问他,“对象来突击检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