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推车
    李书颜知道他说的是实情,盯着车厢天人交战。

    在这个普通风寒都有可能要人命的地方,她实在没办法看着一个高烧病人冒雨下去推车。

    算了,就当为了刚才自己的口不择言,她最终认命般的深吸一口气。

    “生病了就安心坐着,我去帮忙!”她不等贺怀容反应过来,直接掀开了帘子,再晚一会她怕自己会后悔。

    迎面扑来的雨水夹杂着泥土特有的腥气,被冷风一激,她冷的浑身哆嗦,雨水浇的她差点睁不开双眼。

    视线往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直接跳下去会不会摔倒,她犹豫着,余光中贺怀容半撑在车厢门口静静的看着她。

    “快进去,别让我的一片好心白费了!”

    李书颜甩上帘子,没再理他,避开反光处,屈膝坐下,单手撑着往下跳。

    青山发现她时,李书颜已经一身的泥水,落汤鸡似的站在泥坑中。

    三人见她下来,神色各异。

    忠叔先反应过来,飞快的摘下自己头顶的斗笠扣到她头上,不解的道:“大人怎么下来了?”说着就把她往马车上推。

    青山试图解下蓑衣被李书颜阻止:“衣服已经全湿了,等会到车上再换,先不用管这个,一起先离开这里要紧。”

    雨水密集,一开口,顺着脸颊流到嘴巴里。

    她呸了两声,紧紧抿着唇,怕他们听不清指了指车轮示意先抬车,这条路走过好几次,只要过了这段烂泥路前面的路就好走了。

    三人没再多言,青山跟忠叔负责抬车,李书颜跟少年在后面推车。

    车里少了一个人,负重减轻,轮子被慢慢抬起,忠叔一挥马鞭,马蹄一阵乱蹬。

    李书颜跟少年使劲的推着马车,三人时机卡的刚刚好,配合默契,马车终于脱离了泥坑。

    她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应该早点下来的,大家也不用在雨里折腾这么久。

    少年走到她面前,俯身向她行礼:“谢过公子大恩。”

    李书颜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边上两人连推带拉弄上了马车。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少年看着他们连声称是。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连鞋子里也全是雨水,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

    她浑身不适的调整着姿势,没办法,一共就带了两身衣服,在慈恩寺回来时她换上了仅存的一套。

    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况,脚下其实放着那两套换下来的旧衣,那些还不至于湿的如此彻底,只是眼下有外人在场,想换也不方便。

    李书颜找了条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脸,坐下后不敢乱动,生怕露了马脚。

    这时,一阵“窸窸窣窣”声响传来,她抬头,只见贺怀容弓着腰半站起身,紧接着披风迎面兜在了她身上,把她裹的严严实实。

    “把里面湿衣服脱掉。”贺怀容突然开口,并背过身去。

    李书颜犹豫着,在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穿着湿衣服会感染风寒!”她只瞧见一个后脑勺对着她,又是一阵咳。

    她的确浑身不适,两个大男人要是再扭捏下去怕他起疑,只好摸索着脱掉了厚重的外袍。

    反正看不见,干脆连脚上的鞋子也一并蹬掉,长吁一口气,终于舒服多了。

    她埋首于温暖的披风中,淡淡的独属于男子的气息。

    “这个给我了,你风寒不会加重吧?”

    “不会,只是初来此地,一时不适应这边的气候,过几日就好了。”

    他隐在黑暗里不辨神色,过了好一会又开口道:“你对人一向如此吗?”

    李书颜一愣,不知道如何作答,在不损自身利益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了:“今晚是个例外,你不是生病了吗?”

    贺怀容沉默着,眸色渐深,听见她又说道:“我有个姑姑颇精此道,等到了落脚的地方,让她来给你瞧瞧,现在这个时候大夫也不好找,医馆大多关门了。”

    他侧过头,视线落到一旁,白色的披风中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发丝紧紧贴着脸颊,狼狈不已,只有那双清澈带笑的眼眸熠熠生辉。

    还在喋喋不休不停的关心别人。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才认识几个时辰而已。

    他收回视线,嗤笑不已,这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的傻子!

    一路无话,马车缓缓移动,终于进了县城,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门口两盏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就是这里了。”随着忠叔话落,车速渐慢。

    “这家客栈房间整洁干净,价格还算公道,你们可以暂时歇在此处。”

    “多谢忠叔。”少年由衷道谢,要是没有他们帮忙自己这次不知道能捅多大篓子。

    此时雨水渐收,他打着伞凑上前来:“公子,我们到了。”

    掌柜见听见门口动静,提着灯笼前来查看。心下疑惑,怎么逢年过节的还有远客到来吗?

    李书颜裹在披风里不便露面,只说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贺怀容站定,回头道。

    她笑着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方若烟给每人都灌了一大壶姜汤,李书颜被特殊照顾,又泡了半个时辰的药浴,手上的伤也被厚厚的抹上了一层药膏。

    青山跟忠叔休沐一天,让他们好好休息,这趟出门真是劳心劳力。

    次日,晨光微曦。

    客栈笼罩在薄雾中,不远处的市集上人来人往,摊贩们已经叫卖开来。

    店中并无伙计,只看到三十出头的夫妻俩忙忙碌碌。

    刚才老板亲自往二楼送了朝食。

    下楼时忍不住跟妻子说起,楼上住了个神仙似的公子。

    正说着,见一少年拾阶而下。

    贺怀容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用早膳,他已经去而复返。

    十二手里拿着画像,脚步轻快:“公子,有好消息。”

    贺怀容停下手上的动作:“这么快就打听到了?”

    十二喜形于色:“我下楼时遇到老板娘,招呼时,顺口就向她打听了一下画中人。”

    “她说,这画像跟本人虽然有出入,但还是很好认,明显就是陆老头。跟我们只隔了一条街,那个老头每天晌午过后都会在市集摆摊算卦!直接过去就行,一准就看见了。”

    他难掩兴奋一口气说完,没想到刚来就找到了,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

    贺怀容“嗯”了声,不紧不慢的用完早膳。

    十二回过神来,想到老板娘说他要晌午过后才会出摊,眼下还早,他先去给公子煎药吧。

    昨晚到了客栈后本来准备托老板去找大夫,没想到李公子真的遣了人过来送药。

    他见自家公子还是恹恹的没精神,不免担心是不是又发热了。毕竟昨天的药是直接送过来的,并没有经过大夫诊治。

    他小心的询问:“公子,要不要去请个大夫?”

    “不用,休息会就好。”退烧后浑身乏力,喉咙又干又涩,贺怀容起身走向床榻,慢慢躺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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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午时,天气阴沉沉的,这并不妨碍大家的热情。

    正值年二十五,临近年关,大街上热闹非凡,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十二从没见过这等场景,饶是平日里沉稳,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左顾右盼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两人一路步行,突然他惊喜的指着前方喊道:“公子那个老人家是不是?”

    贺怀容顺着十二所指望去,别的摊位人挤人,只有他这空无一人,这么特殊的摊子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只见一张看不清颜色的陈旧桌子,左右分别立着神机妙算,料事如神。正中间趴着一干瘦老头,裹着厚厚的袄子呼呼大睡。

    贺怀容略站了会,扫了眼边上的首饰摊。

    摊位上除了卖些女子的小玩意,还有缕花,幡胜之类的,种类颇多。

    其中两位妇人模样的行人见着边上的贺怀容东西也不买了,脸颊通红凑在一处窃窃私语。

    几人挡着摊位又不买,卖货的大娘刚想抱怨,一抬头直接傻了眼。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一心二用也没耽搁手上的生意。

    笑道:“公子是外来的吧?”

    十二回道:“大娘好眼力。”

    大娘摆了摆手,这哪跟哪啊:“我们这地方小,路不通,只因是花灯起源地之一,往常只有接近年后的元宵节,才会陆续有游人到来。”

    “现在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照过面。只你一个生面孔,还如此打眼,谁能不知道。”

    十二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地方不大,却处处张灯结彩。”

    周围一片吵闹声,陆中和艰难的睁开双眼,垫在脑袋上的手麻的动不了,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用手背掖了下两边嘴角,还好没有可疑的水渍,拢了拢衣襟准备换个手臂垫着继续睡。

    不经意的抬头,余光中瞄到侧边上站着两个人。

    两人一高一矮,在形形色色的人流中犹如鹤立鸡群。

    高个男子一身素色长袍,只腰间挂着一块玉珏,通身再无多余饰物。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是冲着他来的,且来者不善,陆中和瞌睡虫瞬间跑完。

    只是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伸手不打笑脸人,眼下他们并没有说明来意,他还是笑着招呼:“客人,算卦吗?”

    贺怀容神情从容,听闻此言直接在他摊位前坐定:“陆先生就帮我算一算所为何来?”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陆中和手一抖,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此刻早已无心算卦,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没好气的说道:“不管这位公子为何而来,此次怕是要无功而返。”

    “先生算过了?”

    “看相也是一样的。”他言之凿凿,竟连敷衍也懒得敷衍一下。

    麻烦上门,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随口胡诌道:“我的卦金奇贵无比,你们一会别付不起银钱。”

    十二见状,在怀里摸了一小锭金子稳稳的放在桌上。

    陆中和不语。

    这时边上的大娘凑过来,酸溜溜的说道:“哟,陆老头今日走大运了,碰上大主顾了!”

    这人一向势利,他懒得搭理她。

    贺怀容淡淡一笑道:“陆先生是觉得不够吗?”

    陆中和冷笑道:“若是普通百姓自然是够,公子是人上人,自然是人上人的价格,肯定是不够!”

    十二上道的从怀里又摸出两锭金子,与刚才的并排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