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鹤楼本就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听说石玉昆、方承意上堂,这些人呼朋唤友就跟了过来,一时间,府署衙前站满了围观民众。
在左右衙役高喊的几声“威武”中,李柔被衙役带上公堂,身后跟着元玉和刘阿莼,同时上堂的还有石玉昆、方承意。
一进堂,石玉昆一屁股便坐上主薄常做的藤椅。今日主薄不在衙,椅子是空的。
“石玉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惊堂木拍下,一道低沉男音怒斥。
李柔抬头,便看到公案后坐着一个男人,他年约四十,身穿官服,应当是这云州知府章玉郯。在他左边,站着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人,作文人打扮,看起来是他的师爷。
打那一群人进来,章玉郯第一眼就看到了石玉昆、方承意,平常也就算了,公堂之上这俩人还给他耍少爷做派?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文人书生在围观。
若不是看在勇毅伯府和方老的面子上,章玉郯真想把这两个人抓进牢里好好反思一下。
看到章知府面色铁青,石玉昆立马从藤椅上下来,和方承意一起站到旁边。
章玉郯目线一移,就看到了那个青衣小侍卫,看清他的长相时,不免心惊。
这、这不正是公主身边的元玉姑娘!
她穿侍卫男装,又扎了个高马尾,但章玉郯浸淫官场多年,他这一双眼睛怎么能看不出来?章玉郯下意识向堂下的粉衣姑娘看去。
虽然她戴着帏帽,几乎看不到脸,章玉郯还是从身形上大致可以确定。再说了,西玉京除了平阳公主,谁能用上云锦纱、穿上金银丝线绣制的衣服?
既确定是平阳公主,章玉郯刚想下堂迎接,只听那粉衣姑娘轻咳一声,一旁的万师爷见状立马拦住了章玉郯、并低声道。
“大人,学生瞧着公主并不想暴露身份。”
不想暴露身份,那就是想继续打官司了?可公堂之上,这被告都是要跪着的,他一个云州知府可受不得公主的跪拜大礼啊!
章玉郯看看万师爷。
“大人!”正在这时,方承意走出一步,他拱手朝章玉郯行了一礼,道。“公堂之上,这女子还不摘下遮帏帽,这是对您大大的不敬,依学生之见……”
章玉郯面色一冷。
“本官有问你吗?”
方承意一愣,他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愤愤地退到一边,和石玉昆不知又说了什么。
收回视线,章玉郯旋即温声相问。
“姑娘是否有难言之隐?”
李柔见章玉郯如此反应,想必他是打算顺她心意了,便道:“前几日,我遭贼人袭击受了些伤,如今现在还在吃药,身上带着病气,不敢贸然与外人相见。”
“姑娘既然还病着,那……”章玉郯顿了顿,随即道:“姑娘还请坐下说话。”
正好免了跪拜之礼。
“大人?!”石玉昆、方承意皆是一惊。
别说他们惊了,就连衙前围观众人都很惊讶。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这原告竟然不跪知府,还能坐着受审?不由得,众人目光都看向堂上的粉衣姑娘。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李柔也没推托,直接坐在一旁的藤椅上。
这藤椅分明是他的!石玉昆心生怨忿。
“肃静。”用力拍下惊堂木,章玉郯把话扯到正事上。“石玉昆、方承意,你们击鼓鸣冤,到底有什么冤屈,一并说来!”
冤,石玉昆实在是太冤了!
石玉昆大步上前,将自己在双鹤楼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其中,在谈及方承意被打、自己如何被欺辱时,说的实心实意、很是委屈。
“就是这个女人,她纵奴伤我,若非如此,我怎会叨扰大人!”方承意见机又补充。
章玉郯听了个大概,但他也没有全然听信石玉昆、方承意两人说辞,他下意识看向坐在藤椅上的人影。
“今日双鹤楼一事,我身边的这位小侍卫全都知晓。”说着,李柔轻咳一声,又道:“大人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他再清楚不过。”
她实在不想和他们费口舌。
“你休要置身事外!”方承意沉道。“那小侍卫不过听你吩咐行事,罪魁祸首在你!”他看了石玉昆一眼,又道:“难不成你想让这小侍卫代你受过!”
石玉昆曾是军户之子,他变成勇毅伯府少爷后,虽然行事高调,可对一些身份弱小的有那么几分不知真假的怜悯,尤其是小男孩。
方承意深知,也是故意这么说给他听。
果然,听了方承意的话,石玉昆的火气腾的一下上来,他质问道。“我要告的是你,和你的小侍卫有什么关系?”
这个挑事的姑娘看起来也有十三四了,她怎么狠心把小侍卫推出来?
闻言,章玉郯脸色复杂。
听说这平阳公主与勇毅伯府关系甚好,方承意也就算了,这石玉昆就算没怎么见过公主,可她身边的小丫头难道也没见过?莫不是就因为这小丫头女扮男装就不认识了?
“石玉昆,本官还在这里,轮不到你来多言。”章玉郯真的想不明白,勇毅伯怎么教出这么个儿子,他可千万别再往下说了,到时候人头都难保!
“你自己提的请官府,现在是怕了?”方承意大喜,他嘲讽质问李柔。
“方承意你也闭嘴!”也不知精明的方主薄怎么生出如此愚笨的儿子!
就不能嘴下积积德,他可不想看到勇毅伯府和方家被砍头。
视线轻移,章玉郯看向站在堂下的清丽少女,眼神复杂道。“刘阿莼,你来说。”
作为和石玉昆有直接冲突的当事人,听听刘阿莼的说辞也是好的。
“是,大人。”低垂眼眸,刘阿莼缓缓道。“今天,民女照常在双鹤楼做工,在大堂无意撞到了石公子、方公子二人,也将石公子的琴撞坏了,这是民女的错。”
“看吧大人,刘姑娘都承认自己做错了。”方承意在一旁突然出声,他沉道。“也难怪,毕竟她只是一介贫民,在公堂之上,面对知府大人您,自然是不敢说假话的!”
听出方承意话里的威胁,李柔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这方承意看起来真的被惯的太久了。
一旁元玉可不吃他那套。
“要你狗叫!”
“你……”
冷冷瞥了一眼方承意,元玉转过身,看向刘阿莼时,表情立马换了个甜甜的笑。
“刘姑娘不必在意狗叫,有什么说什么。”
见方承意被呛声,衙前众人哗然。那可是方老的嫡长孙、方主薄的嫡子啊!
刘阿莼轻咬贝齿,终是再开口。“民女当时想给石公子道歉,却被石公子用力推开,手碰到了琴弦,便也受了伤。”
说着,刘阿莼掀起袖子。
众人循目望去,只见一道伤口从她的手肘划到手腕,血淋淋的景象让围观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见到众人对自己的同情怜悯之色,刘阿莼下意识看向藤椅。
“伤口不用处理,就这样上公堂。”来府署的路上,这位姑娘曾这般和她说过。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
“若你想要更大的赢面,可以让伤口更大点,最好让别人看起来会同情你。”
所以,刘阿莼下了狠心。
石玉昆看了一阵肉疼,他当时这么用力的吗?不由得,他有些心虚。而方玉昆看了,立马反应过来,他大喊。“这是她自己弄得!”
“方承意!”再拍惊堂木,章玉郯大怒。“你再多言,本官先罚你一个喧闹公堂之罪,打你十个板子再说!”
方承意噤声。
“刘阿莼,你继续说。”章玉郯又道。
收回视线,刘阿莼又道。“后来,双鹤楼的林掌柜见民女可怜,便为民女多说了几句话,怎知方公子迁怒林掌柜,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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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阿莼将方承意诬赖她与林掌柜的话简短复述下,用词很是温和,可纵使如此,不知详情的众人也能感到恶意。
最后,刘阿莼看向藤椅处,道:“再后来,那位姑娘便笑了一下。”
“只笑了一下?”
“回大人,是的。”元玉接过话来,她道:“我家姑娘只是笑了一下,这方公子便攀扯着不放,好生奇怪呢。”
听了两方的证词,章玉郯大概知道事因及过程,不过光有证词还不够,章玉郯又派衙役前往双鹤楼取证,带了几个围观民众回来,其中就包括双鹤楼的林掌柜。
一进公堂,林掌柜就看到那位粉衣姑娘坐在一旁椅子上,心底更是猜测不断。
不过他也不敢太明显的停留目光,章玉郯在堂上问什么,他在堂下便答什么。
李柔注意到,这林掌柜回答章玉郯问话时,余光有意无意地朝自己看来。
这很奇怪。
林掌柜所述和刘阿莼并无出入,尽管林掌柜说一句方承意解释一句,可众人心下早有了判断。这两个混世魔王,真的太不像话了!
“章大人,这人满嘴谎话,不可信呐!”
看到在场之人脸色沉凝,并以不屑目光看自己时,方承意不解。他道:“这林掌柜看刘阿莼的眼神作不得假,这俩人必然有私情!”
那个林掌柜和刘阿莼绝对有私情!
“既有私情,必然是偏向她的,大人,您一定要查明清楚,我和石少爷完全是无妄之灾。”方承意笃定。
“方公子急什么?”元玉望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掩嘴一笑。“你与石少爷是不是无妄之灾,林掌柜有没有偏向,再听听其他人怎么说的就是了!”
元玉指向身后,正是前来作证的民众。
对,还有其他人呢!石玉昆稳住自己,挥手示意方承意别再出声。
方承意这里歇了火,堂下众人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草民乃东城汪记典当行的伙计,今天去双鹤楼是和哥几个儿喝茶,一进楼正好看到那方承意方公子正摸着刘姑娘的脸……”
“是啊,草民也是汪记典当行的伙计,今天我来的比较早,这姑娘撞坏琴后立马道歉,但是石公子却不依不挠,非要打人家姑娘。”
“我们是什么人,石公子和方公子又是什么人,所以我们就算看到刘姑娘被轻薄,也不好说什么,怕得罪了勇毅伯府!”
越听这些证词,石玉昆越是心惊,他什么时候仗势欺人,纵容方承意侮辱刘家姑娘了?
他不自觉地看向对面的粉衣姑娘,难不成,是她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
“大人!事情压根不是那样的。”石玉昆打断堂上之人说话,他走到堂前直指李柔,道:“这女人背地里一定使了什么手段,您定要查明清楚!”
查明查明!
这两个公子爷一口一个查明,真把他当成昏庸官吏了吗?章玉郯气的不打一出来。
“那要不这个位置你来做?”
瞧见章大人脸色铁青,石玉昆气焰消了一大片,连忙道:“大人,我方才只是……”
他、他方才只是太气了!
“不需解释。本官自有定断。”
再拍惊堂木,章玉郯先让证人下去。
堂下肃静。
他看了一眼堂下,随即宣道:“刘阿莼撞坏石玉昆的琴,赔偿原价五十两,考虑到刘家情况,限期三个月。石玉昆伤人,应赔偿刘阿莼药费三两银钱。另,石玉昆、方承意出言有失,有轻薄良家妇女之举,各罚二十大板。”
宣判一出,衙前众人自是高兴。
无他,只因石玉昆方承意这两个混世魔王,终于被收拾了!听到判决,石玉昆、方乘意呆呆的,被衙役拉下去行刑后才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尖厉女声响起。
“我看谁敢动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