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看着眼前的方世昌,以及明显要讨好她的方知意,知道了他的意思。
“方大人深夜前来,是为了引荐贵府公子的吗?”她冷冷一问。
今日石玉昆、方承意在双鹤楼闹事,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若敲打合适,她会从方家拿到自己想要的。方大人是来赔礼不假,但明显歪曲了她的意思。
“当然不是。”他面色一尬。“犬子只是仰慕公主已久,今日前来,只为讨公主一笑。”稍稍顿下,方世昌又开口。
“其他的,便也不敢想的。”
竟把方家长子无名无份的送给她?
在马车上和晴玉说开后,晴玉告诉她不少详细信息,其中就包括这方家内宅的事。
多年以前,方老太爷留任西玉京,妻子早逝,膝下仅有两子一女。大儿子方世荣才华斐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秀才。
可好久不长,方小娘子出阁那天,方世荣饮酒过度,失足溺死,方老太爷一夜白头。
方小娘子也因此再没回娘家。
二儿子方世昌不爱读书,整天就喜欢拈花惹草,年纪轻轻就是秦楼楚馆的常客。他大哥死了之后,他算是被迫当上方家家主。
为了扶方世昌上位,方老太爷花费很多精力,甚至为他谋取一门好亲事。
那就是方承意的母亲,刘氏。
刘氏虽出身商户,但她管家是把好手,脾性又很温柔。再加上她娘家是云州富户,能时刻帮衬方家,方老太爷对她很满意。
于是,方世昌奉方老太爷之命迎娶商户刘家之女,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不久,方老太爷被调回京城任职,方世昌先留守西玉京。
哪知方老太爷一走,方世昌就迫不及待地迎娶表妹柳氏,尽管那时她已沦落烟花之地。
因为这事,方老太爷备受京官同僚讥讽,所以方老太爷在京城站稳脚跟后,并未让方世昌进京,只给他就近安排了一个主薄当当。
方老太爷对方世昌失望透顶,但对方家嫡子方承意青眼相看。这老太爷回西玉京时总让方承意作伴,有培养继承人的意思。
也因此,方世昌对妻刘氏多了些尊重,但在妾室柳氏的宠爱上,那是不够看的。
柳氏生有两子两女,其中长子又是方家方子,凭借这事没少邀宠,方家内宅比较混乱。
方承意不喜欢柳氏,经常与柳氏作对,甚至对柳氏所出子女很是厌恶。
他们之间的恩怨,李柔不在意。只是她很好奇方府发生了什么,方世昌竟携柳氏长子、亦是方家长子的方知意半夜登门拜访。
若为白天的事,方世昌明日拜访便可。为何带着外表俊俏的方知意选在半夜,常理上她该休息的时间来公主府呢?
这于理不合,也不像方世昌这种人能做出的事。必定是方家又出了什么事。
“方大人,那可是您方家长子。”方知意长得确实赏心悦目,李柔却并不愿意接受。
她本质是想从方世昌嘴里打探到京城的消息,而不是受用男色。但很明显,所有人还以以往的眼光看待她,用男色讨好她。
“犬子愿为公主所用。”方世昌低眉。他寻思着这里又没别人,公主和他装啥子?
李柔没在看他,只抬头问方知意。
“你呢?”
方知意一怔,显然没想到李柔会问自己。
“知意,快些回公主的话。”方世昌催促。公主定然不想背负强取豪夺骂名,所以才这么问知意吧?还能博知意的好感,公主真厉害!
“知意愿服侍公主左右。”方知意没有什么情绪,他依旧温和开口。
从被父亲带出府邸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注定不是吗?
“你愿意。”李柔细视他的眼睛,察觉到他的隐忍,只道:“我却不愿意。”
“?”方家父子皆是一愣。
尤其是方世昌,他知道以前公主夸过方知意,才忍痛把儿子送过来的啊!
“那您当初不是夸过知意才华横溢……”
“方大人。”李柔脸色微变,反将一军。“在你眼里,本宫就是这么欺女霸男?”
“不敢不敢。”方世昌话虽说着,心底却直犯嘀咕。公主这是不好意思吗?
见两人傻站着,李柔知道自己再不说些什么,方世昌就会一直误会下去,便故作忧思道:“我最近对京城很有兴趣。不知方大人,可否讲述一二?”
闻言,方世昌有一时愣住,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笑着开口。“公主倒是……思乡。”
方知意是个有眼力见的,他知晓接下来的对话不是他能听得,便立马转身退下,李柔给了晴玉一个眼色,晴玉也跟着退下。
待四下无人,方世昌才道。
“公主想知道些什么?”
京城的消息不同寻常,不是寻常人能打探得到的,更何况这里是西玉京。
方世昌的父亲时任起居郎,官阶虽然只有六品,但掌握的消息是勇毅伯府所不能及。
“我好久没听到京城的趣闻了,方大人可以说说看。”李柔不是特别确定。
因为方承意,方伯山并未彻底放弃方家,他为了方承意以后的仕途发展,必不会让方家永远偏隅一方,与京城彻底脱离,他寄往西玉京的家信应当会提到京城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方承意能够比勇毅伯府提前知道钦差大人前来西玉京的原因。就是不知道方伯山对方世昌还有几分情面,方世昌为了讨好自己,又能说出几分来了。
但方世昌的表现出乎李柔的意料。
与他的交谈中,李柔知晓了朝堂内外不少消息。这些消息对京城之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远离京城的李柔来说,可谓是好消息。
京城局势依旧,女帝稳坐宝座,寒门与望族之争日益激烈,朝堂之上暗涛汹涌。昌王仍在岭南养病,废太子势力被再一次扑杀。
京城内,惠阳公主李婼愈得女帝宠爱,依旧是大雍朝最耀眼的璀璨明珠。
既然提起惠阳公主,李柔便也开口。“本宫想问问,最近本宫长姐……可有什么动静?”
李婵被踢出京城权力漩涡,除了惹女帝生怒外,一定还会有别的势力推波助澜。
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被踢走。
李池、李巽已死,李惊尚在岭南。如果说京城里还有人可能与李婵有恩怨的,李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惠阳公主。而或许李婵之所以被罚西玉京,也和这位惠阳公主有关。反正她要回京,就必须多了解点和李婵有关的人。
方世昌不明白平阳公主怎么关心起惠阳长公主了,但也将昨日收到的家书如实告知。
“惠阳公主上月喜得一女,又被女帝陛下赐名,公主府与薛家连摆七天七夜流水席,如今在京城可谓是……”方世昌正想吹嘘,但见李柔沉默,连不跌的又道。“惠阳公主很好。”
该死,他又没去吃席,说这个干嘛!
李婵遇刺被人草草了事,困守西玉京。李婼生子被女帝赐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两位公主,可谓是天差地别。
李柔不禁感叹。
而这一副表情在方世昌眼底看来,又是在悲伤,不禁多说几句。“如果公主能和惠阳公主重归于好,其实对公主现在来说是好事。”
重归于好?李柔不动声色继续往下听。
“惠阳长公主虽然之前和您有过……不愉快,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方世昌道。
果然。
“可本宫并没忘记。”李柔敛神,决定诈一诈他,方世昌比较好糊弄。“这三年,本宫一直在想那件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怪公主。”方世昌不禁感叹。“只是个称号,公主何必再挂在心上?”
称号?李柔不语,继续听方世昌感叹。“昭阳这个封号,好听是好听。”
“方大人也知道?”李柔反问。
方世昌脱口而出。“这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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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我提的,当初是女帝陛下要给你们选封号,您和惠阳长公主都钟意昭阳二字,陛下为了不是偏颇,给长公主惠阳二字,给您平阳。”
所以,惠阳长公主是记恨李婵和她抢昭阳公主的封号,所以才有了矛盾了么?
这可真是个大收获。
“是这样。”李柔略敛心绪,又道。“那其他的呢?或者……”她指了指上面。
“陛下龙体安康,公主还请放心。”方世昌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按照自己理解的回答。
那就是说,女帝在大昭寺遇刺一事,并未大肆传开或压根没传开,是女帝封锁了消息?
除此之外,李柔还从方世昌嘴里知晓,北契多年的继承人之争已逐渐落下帷幕。北契领主极大可能会由老领主第二子耶律武通继承。
最后,方世昌才提及那位钦差大人。
“半月前,也就是公主遇刺不久,陛下便派了一位钦差大人前来西玉京。”方世昌道:“只是这快半个月过去了,这位钦差大人还没到西玉京,也不知是否途中出了差错?”
“也说不定。”从方世昌嘴里再问不出什么,李柔有了送客的意思。“或许可能,他明日就来了。方大人,你们方家在西玉京清清白白的,也不用怕他不是吗?”
听出李柔话里的意思,方世昌知道她不会计较白天的事。“那还得托了公主的福。”
但,这并非方世昌半夜前来公主府原因。但一时只见,方世昌也难以启齿。
李柔看出他眼底心绪,却故意开口。“时间不早,方大人不如早些回府歇息吧。”
“方大人?”见他不走,李柔故作讶异。
“下官还有一事相求。”
扑通一声,端坐着的方世昌朝她跪下。
李柔循目望去。“方大人起来吧,有什么事非要跪下说?”
“下官所求,和公主有关。”
和她有关?李柔敛下心思。
“什么事?”
“今日下官听说了双鹤楼的事,知承意得罪公主,公主罚他是他罪有应得。”方世昌道。“承意回府后,下官、下官愤恨他对公主不敬,遂以家法处置了他。他自是认错,但下官手下没个轻重,一时失手,将他打晕过去……”
单单是因得罪她而处罚方承意吗?李柔看向方世昌。“所以方大人是想……”
“请公主恩赐,准许王御医能为承意诊治。”方世昌再伏首。
王御医虽已辞官回乡,但他并未在西玉京开铺行医,寻常人找他诊医简直难于登天。
就是方世昌也不能。
可以说整个西玉京里,能使动王御医的,也只有平阳公主了。
借王御医给方家倒是没什么,只是方承意被伤到要请王御医了吗?
这方世昌到底打的多狠?
暗自悱恻了下,李柔觉得方世昌刚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定是有这个打算。
总体来说,这笔买卖还算划算,李柔答应下来,并喊来晴玉。
见李柔开恩,方世昌一个劲的言谢,后来的方知意也对她颇为感激,明显松了口气。
看来,他应当是早早知晓自己被当成买卖相送给她,是为了救方承意。
明明相憎的两人,怎地就甘心如此了?李柔不懂,也不想懂。
她让晴玉带着方家父子,去铁花巷请王御医去方家一趟。并嘱咐道:“你且在方家守着王御医,不要让王御医过度劳累。”
“可……”元玉在外办事,她如果再出去,公主府岂不是没人侍候了?
“之前你答应过本宫的。”见状,李柔搬出方才的话来。“不许说不好。”
晴玉哑然无言,但还是去了。
等这几人走后,李柔回了居住的阁楼。
李柔转身回了阁楼,她屏退等着侍候的丫头,来到梳妆台前。
弯身,她伸手拉开梳妆台的妆奁,一排泛着森森冷意的精密银针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