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别挡路!”
正在这时,大街另一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只见几个捕快排开群众。
被护卫在后头的两道人影奔来。一位是云州知府章玉郯。另一位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眉眼间与石玉昆很是相似,应是勇毅伯石崇。
李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石崇。
石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平阳公主。
他深知双鹤楼一事,是石玉昆的错。公堂之上,是张氏胡搅蛮缠。但他是石家一家之主,又是勇毅伯,他不能朝一个女人、一个失宠公主低下头。这绝不可能!
张氏的话虽然粗俗,但不无道理。仔细想想,一个失宠公主能重新回京的机会很小。
他当初之所以亲迎平阳公主来西玉京,就是想等几年,等这个公主被罚的没有心气,甘愿在西玉京生活后,自己去朝公主提亲。
迎娶公主是国之大事,公主择婿更是牵扯甚广。他一个小小的勇毅伯,原本是不可能成为公主亲事的人选的。
但如果平阳公主愿嫁,而那时她珠胎暗结的话,皇室为了颜面考虑,不会不同意的。
到时候,他就是公主的公爹。
就算去不了京城,可这西玉京不就是他说了算?石崇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所以,他让女儿费尽心思的和公主交好。
因为公主初来西玉京时,还有些防备心,石崇也没立刻让自家儿子眼巴巴地凑到公主面前,反而让石玉昆和公主保持距离。
按照石崇原来的想法,等石玉昆长开点,再去公主面前偶遇,借此以结良缘。
而这一切,都被双鹤楼的事给打乱了。从公主的反应看,她不记恨勇毅伯府都算好的。
这次钦差大人来西玉京,倒是个转机。
女帝并不宠爱平阳公主,此次派钦差大人前来西玉京,接她回京的可能并不大。
若钦差大人此次没有带来让公主回京的消息,那他正好可以借此事来磨一磨公主的性子,让她认清自己在西玉京的处境。
她之所以还能保持公主的体面,完全靠他勇毅伯府庇护。这点,他必须让公主知道。
因此,即便在大街上注意到平阳公主的出现,石崇也是装作没看到,他殷勤开口。
“秦大人,您刚刚走的那么急,可让下官一阵好跑。咱可说好了,今日您得去尝尝醉香楼的招牌菜,那叫一个味美可口!”
石崇忽略平阳公主太过明显,一旁的章玉郯见了,都觉得有点不妥,他欲开口。
“石大人。”秦准淡淡开口,他看了石崇一眼,眉间明显不悦。“不必多礼。”
“您从京城远道而来,可不得……”察觉到到秦准的不悦欸,石崇才装作见到李柔,作讶然状。“公主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李柔笑笑,反问。“本宫不能吗?”
看到这姓秦的,李柔哪还不明白石崇的意图,他想从钦差这里入手,探听消息呢。
不自觉的,还是有些生气。
“那可不能够呀。”石崇觉得李柔是在给他下面子,但在钦差面前,他不得不做小伏低。“公主在哪里都很正常。”但也忍不下这口气,他接着又道。“就是春风楼,公主都能经常消遣消遣,这大街上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当众之下,挑清李婵经常去春风楼的事,势必会让这姓秦的心怀芥蒂。这个石崇,看来是很不喜欢、也不想让她名声好些啊。
怎么,不会想着这种事能打压住她吧?
“本宫是大雍的公主,本宫想去哪就去哪。”李柔没有半分羞涩,她坦荡的很。
这倒让石崇黑了脸。
秦准收剑,拱手一礼。“秦准见过公主。”
“平阳见过秦大人。”她亦微微福身。
一礼之后,她与秦准相顾无言。但两人,也在暗自打量彼此。
平阳公主和三年前相比,并无什么变化。她着粉衣,薄金似的披帛挽在手臂,衣摆绣有大片海棠,几朵金线制成的花缀在裙上。
看来西玉京并没亏待她。
秦准心下有了些推测。相比秦准的含蓄打量,李柔倒是直白很多。
她稍稍定睛,只见他一身玄衣,窄袖宽袍,腰间系着一条赤色丝绦,西玉京的风微微扬起他及腰的发,玄色与赤色交映之间,手里那把沾血的玄剑格外瞩目。
虽然她与他只在大昭寺有过一面之缘,但从薛梨对此人的嫉恨程度看,女帝应该对他十分看重,派他来西玉京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人,可不好搞啊。
李柔略顿心神。
这时,章玉郯出来打圆场。“下官今日在天香楼设下宴会,是给远道而来的秦大人接风,公主要不一起同去?”
听到要邀请公主,秦准没什么表情变化,石崇倒是狠狠瞪了章玉郯一眼。
“既是为秦大人接风,本宫便不凑这个热闹了。”李柔笑笑,她继而转首,看向元玉。“元玉,我们先回府吧。”
“是!”元玉喊得大声,她跟在李柔身后,与秦准一行人擦肩而过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准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
他在李柔离开之际,亦侧身回首,眼睛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沉吟不语。
刚刚那匹疯马朝她冲过去时,她下意识后顿半步,伸掌迎击的动作,和谁学的?
“秦大人,秦大人!”李柔一走,石崇再也按耐不住,他开口再道。“我和章知府在天香楼点了一桌子酒菜,秦大人不如去瞧瞧?”
勇毅伯、章知府虽不在京城做官,但毕竟是西玉京掌权的官员,秦准不愿得罪。
何况,如果想知道平阳公主近况,问询这两位大人再好不过。于是秦准点头。
“有劳勇毅伯、章知府了。”
见秦准同意去天香楼,勇毅伯登时大喜,他让随从料理方才的风波,自己则有说有笑的为秦准介绍风土人情,引着秦准朝天香楼去。
眼见勇毅伯如此恭维秦准,章玉郯并未再一同跟去,他喊来跟在后面的万师爷。
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万师爷略显讶异。“大人,您要这样做?”
“你去便是。”章玉郯不容置疑。
“是,学生这就去办。”万师爷转身退下。
待万师爷退下之后,章知府才慢慢跟上。
……
京城来的钦差大人抵达西玉京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晴玉一脸急色的找到李柔,她正躺在贵妃榻上,吃着元玉剥的白玉葡萄。
“公主,秦大人来西玉京了!”
“现在官驿前挤满了西玉京的大小官员,都等着见秦大人呢!”
“公主你说,我们是送点百年人参药材,还是送些珍宝字画——”
李柔打住她的话。“我方才见过这位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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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大人了。”
“什么?”晴玉大惊。
在晴玉惊讶的脸色中,元玉将闹市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晴玉听的很认真,当她知道元玉只顾得自己玩没注意公主才导致事情发生时,忍不住抬手敲了元玉一个爆栗。
“晴玉姐,你打我干嘛呀?“
“元玉你你你你、你要气死我了,你怎么能对公主这么、这么……”
“嗐,我当时不是在买东西吗?何况公主都没生气了!”
“公主府有什么东西短了你的,你去外面买什么东西!”
“啊晴玉姐你别生气了,我是去给你买东西的……”
“我要什么东西,你别跑,看我不打你。”
见元玉上蹿下跳躲闪晴玉,李柔给了她一个眼神。元玉会意,立马就跑出房去。
“好了晴玉,别和元玉闹了。”
“公主您别再为元玉说话了,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别再说了,元玉心底也不好受。”元玉朝姓秦的翻了好几个白眼。
“好吧……”晴玉心软,她还在担忧。“可今天的事,确实是她失责。若是以后,她还这么不着调怎么办?”
“那不还有你吗?你多教教她。”再说了元玉有如此心性,也是晴玉宠的。
“……唉。”晴玉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
之后,她又问。“公主,您要去官驿吗?”
“去那做什么?”
“您回京的事呀。”
“这位秦大人来到西玉京,第一时间没来公主府,反倒和勇毅伯府同行。”又吃一口葡萄,李柔远眺窗外。“你觉得他来西玉京,是要接我回京的意思吗?”
把回京的希望寄托在旁人的怜悯之上,本就是错的。这件事,李柔比谁都明白。
“那……”
“秦准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柔突然问道。
晴玉一愣。
又恐晴玉多想,李柔又道:“我在京城的时候不怎么出府,对京城内尤其像秦大人这种身份的人,了解不多。我想,你多少能听到一些坊间传言,会比我知道的多。”
静默片刻,晴玉忽道。“公主,您对秦大人是不是……”
“没有。”她现在还有看男人的心思吗?
晴玉不由得松了口气,接着她道:“秦大人是神凤三年的武状元,得女帝陛下钦点入大理寺,不到三年就升至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只是女帝陛下经常将他外派出去,所以很少待在京城,公主之前也没和他见过。”
怪不得,怪不得她当初刺杀女帝前,打探的消息里没有秦准这号人物。
“还有呢?”
“奴婢常居公主府,知道的也不多。还有的话,就是……”晴玉下意识地绞紧手帕。
见她支支吾吾,李柔奇怪。“怎么?”
“秦大人年轻有为,备受女帝陛下看重,因为长得俊美,与女帝陛下关系甚密,坊间多有传闻,说他是女帝陛下豢、豢养的男宠。”
“这就是你让我不要打他主意的原因?”
晴玉点了点头。
“那你大可放心,经过被男人刺杀这件事,我现在对男人没有心思。”因为被男人刺杀所以对男人不感兴趣,这个借口够合理吧?
“那就好。”晴玉长吁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忽而又想到什么,开口道。
“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