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华溪殿。

    昭武帝身边的福来公公腆着肚子站在殿门前,看着手下的小太监小心翼翼搬着一件盖着红布的物件。

    “诶哟喂小心点,这玩意要是磕了碰了,咱家的脑袋可就搬了家了。”

    宴席上要用的东西都布置的差不多,各司主事皆静立在一旁,仔细审视着任何可能漏掉细节的地方。

    这场夜宴酉时开席,已有官员盛装出席携家眷落座,然而这场夜宴的主角却迟迟未到,福来面上不显,心底却惴惴不安。

    今夜大皇女也会来,当年还是昭玉殿下的梁颂极为受宠,自出了那事后就被众人遗忘在脑后,福来是看着梁颂长大的。

    一想到今夜陛下将要在宴上为梁颂赐婚,福来就莫名感到不安,在他的印象里,那位温顺听话的昭玉公主已经不复存在。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拍了拍福来的肩膀,那人笑眯眯道:“福来公公,我家侯爷来时路上有事耽搁了,还请公公切勿心急。”

    来人天生一张笑脸,眼下点着一颗红痣,身上裹着黑色常服,腰间未有佩刀,虎口生着一层厚茧,一看便知此人善使大刀。

    福来就跟成了精的狐狸一样,收回眼底忧虑,转脸笑眯眯看着来人,富态十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躲着那几个小太监跟来人咬着耳朵。

    “我说顾副使,眼看这陛下就快来了,侯爷不会是迷路了吧?”

    顾副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跟在侯爷身边久了学了他几分魄力,眉眼藏在阴影下,叫人看不清神色。

    “不瞒公公说,我家侯爷自从回了京就大病了一场,你也知道,侯爷常年在北疆生活,风吹雨淋日晒的,京城天气和北疆不同啊,侯爷在侯府那段日子日日呕血,看得我们这些属下心惊胆战的,生怕那一日他……唉——”

    顾副使说着抹了一把辛酸泪,抓着福来的胳膊苦诉,“那么大的侯府,就住着侯爷一个主子,我们老侯爷和夫人走那年,侯爷才那么小,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好不容易把他养活大,生怕磕着碰着就伤着了,直到去了北疆……”

    福来嘴角抽搐,他的胳膊被面前这人抓的死死地,想收都收不回去,只能憨笑着迎合着。

    顾副使拉着福来到叨叨了好一阵子,直到开席前一刻才勉强放了他走,此时文武百官已经落座,镇北侯还未至,福来已经要急疯了。

    镇北侯没到,他那可怜的殿下也不在宴上!

    福来急的肚子上的肉都抖了起来,若是在陛下来之前人还未到,他这颗脑袋也就别想要了。

    顾还从旁边侍从手上提了一壶酒,往嘴里灌了些,也不知道他家将军跑哪去了,这都要开席了还不来。

    他不禁觉得嘴巴里的酒尝起来都是苦的,只怕今夜是不好糊弄过去了。

    *

    就在福来急的转圈的时候,宋怀玉正领着梁颂疾步走在宫道上,趁着日暮那点光朝着华溪殿过去。

    宋怀玉的步子跨的快而急,只顾着往前,无意识忽略了自小就病弱的梁颂。

    眼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梁颂停步站在原地,小口喘着气,眉头紧皱道:“宋怀玉!你走那么急后面是有鬼撵着你跑吗?”

    她常年吃不饱饭,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更何况还裹着厚重的披风走在积雪上,梁颂仅存的体力已然告罄。

    “抱歉。”宋怀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后撑着膝盖喘气的人,走回去蹲下身将她背在背上,踩着雪前行。

    梁颂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说了句没关系。

    福来守在华溪殿门口,神情焦急地望着来路,庆幸地是方才有侍卫通知他说陛下有事耽搁,迟一刻再来。

    他眯着眼睛,迎着夜色在远处看见了一个人影,照着身量回忆一番,急忙迎了上去,“诶哟喂,我的侯爷诶,你怎么才来——殿下!”

    梁颂从宋怀玉背上顺着溜下去,正拍着起了褶皱的袖子,就听见这么一声叫声,她甩着脸看去,一张老脸凑在面前占据了她所有视线。

    “福来,你当着我光了。”

    福来险些哭出来,他围着梁颂转了一圈,又上手极为大胆的摸了摸她的小脸,“怎么瘦成这样了?那些奴才是不是又克扣您的伙食了。”

    他转着圈絮絮叨叨,那些站在外面的侍卫和宫女太监视线都往这边看,宋怀玉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那些视线。

    梁颂在宫中无依无靠,若是让人瞧见陛下身边的总管围着她,过了今夜指不定要遭什么罪。

    宋怀玉能想到的,梁颂自然也想到了,她退后几步微微屈膝,“多谢公公关心,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殿内,各宫的娘娘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说着话,梁颂踏进去的那瞬间整个大殿都静了静,很多人都目带疑虑看着她,那些后宫的妃子们看见自己也都是一脸震惊。

    梁颂没管那些目光,她径直走向靠近门口最偏僻的角落坐下,桌案上空空如也,但她也没有任何举动,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周围的嘈杂交谈声似是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隔在外面,梁颂两眼无神放飞思绪,倏然想起自己在花园里说的那句话。

    *

    “我想要和你做个交易。”

    在梁颂说出这句话后,宋怀玉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他甚至解下了自己腰侧悬挂的那把匕首,柄首镶着一枚红宝石,刀鞘是用黄金制成的外衣。

    他抬手递给梁颂,解释道:“这是三年前我在胡兰人缴获的宝刀,之后的每次战役我都用它杀过敌人,这上面带着金戈杀气,你拿着防身。”

    “你放心,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这是当年我对你许下的承诺。”

    “如果我想要杀了你呢。”

    宋怀玉神情一愣,而又恢复正常,“那我死前当会问你,缘何杀我。”

    梁颂听到这个回答,伸手接下那柄匕首,将其揣在怀里,“放心吧,我不会杀你。至少在你对我还有用的时候不会。”

    “那好吧。”宋怀玉颇为可惜的语气不禁让梁颂认为他有病,哪有人上赶着求人杀他,“那你能告诉我,想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我要权。”

    梁颂那双眼睛里充斥着勃勃野心,她深谙在这深宫里没有权是活不下去的,后宫人人依附着皇权,努力向上爬想寻得皇帝恩宠,做一个菟丝子攀附着。

    可她不想做一个温室里的菟丝子,她想成为一只鹰。

    做一只能撕下所有血肉,在这腐朽的王朝里夺得一席之位的鹰。

    宋怀玉愣在了原地,他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觉这七年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将那个带有鲜活气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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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生生逼成了现在这般。

    没有人能逃过权柄的诱惑,他也不能。

    梁颂傲然微抬着下巴,那双眼睛仿佛洞穿了宋怀玉此刻内心的所有想法,她唇角勾起不屑一顾的笑。

    在这满园遍地枯枝中,梁颂犹如一朵寒梅傲立枝头,她从不屑旁人如何置喙,只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要滔天的权柄供自己驱使,要走出这头顶四方的天,去见一见峦山葱郁,雪水化成的溪。

    梁颂冷冽如风,轻声道:“宋怀玉。”

    她看向被最后一丝霞光笼罩的人,脚边那抹亮色无法再前进一步照亮她的神色。

    “所以你要不要帮我去攀这世间最难的山。”

    *

    咔哒一声,面前桌案被人放下一壶热茶,那人指尖被壶身烫的通红却浑然不觉,梁颂撩起眼皮看去,宋怀玉正垂眸为她斟茶。

    耳边窃窃声不断涌入耳中,那些人的目光几乎要将梁颂的脸皮看穿,在察觉到宋怀玉的目的后,梁颂端着那杯热茶,将它一饮而尽。

    亲眼看着她喝完茶的宋怀玉悄然收手,对着梁颂无声的说了几个字,下一刻殿外骤然响起高昂的喝声,是昭武帝来了。

    宋怀玉借着众人整理仪容的间隙回到自己的位子,梁颂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垂首勾唇。

    而先昭武帝一步到的皇后在看到宋怀玉对梁颂斟茶的动作后,精致的妆面都掩不住她脸上的恨意。

    然而昭武帝已步入殿内,众人高呼陛下万岁,俯首叩拜。

    “众卿平身。”昭武帝年逾四十,然看起来如当壮年,他袍袖一挥坐在龙座之上,笑道:“今夜乃是为贺镇北侯大捷而归,大家不必多礼,当尽兴而归。”

    众臣闻言起身归坐,昭武帝看了一圈,面含慈笑看向宋怀玉,他正要开口时,忽的瞥见宋怀玉腰间双刀仅剩一刀,身为帝王的多疑思维又开始泛滥。

    昭武帝审视着这位年纪轻轻就承袭侯爵的少年将军,此子正值弱冠之年,从军七年,身上的杀伐之气让人心惊,身披赫赫战功,是大宣最年轻有为的将军。

    他不禁想到,先帝在时就见宋怀玉心喜,昔年老侯爷常年在外征战,少时的宋怀玉便经常被接进宫,与皇子皇孙一同学习,后来老侯爷战死沙场,先帝将一柄黄金剑赐予宋怀玉,并允他以后进宫可佩剑。

    先帝遗命纵是如今的昭武帝也不敢废,他眼皮跳动几下,酣然开口道:“伯仲啊,五年未归家,朕想你想的紧啊。”

    伯仲是宋怀玉的表字,乃为先帝所赐。

    宋怀玉起身躬拜,垂首道:“能得陛下垂念,是伯仲之幸。”

    昭武帝哈哈一笑,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宋怀玉又从桌案上拾起一杯酒,看着昭武帝,他面色微红似是醉酒。

    “今日得见陛下,怀玉有一事相求。”

    霎时满堂寂静,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宋怀玉身上,顾还坐在后面掩住了脸,心道这一刻终究是要来了。

    昭武帝堪堪举起酒杯就要送进嘴里,他环顾堂下众官百态,放下酒杯轻捻拇指,威严无声在殿内蔓延,俯视着那人。

    “何事?”

    宋怀玉抬首,眉眼藏于烛火倒映的阴影里,他撩起长袍跪下,俯身叩首。

    “臣斗胆,求娶昭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