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芨抱紧怀中的小狗,抬眼看向来人,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将蜘蛛百足剁了个稀碎。
玲珑的表情也随着她的话沉了下来,谢姜芨第一次见她脸上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冷汗早已顺着脊骨往下淌。
焦灼的空气中,蜘蛛妖清脆的娇笑声形成无形的音波,不断撞击在镜子上,激荡出尖锐的回响。肉/体融化的声音将她神经质的笑容包裹住,骨头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像是某种脆弱的制品被重击击碎,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太阳光更猛烈地从顶端照射进来,像是要将一切阴暗角落都照亮似的。即便几人此刻被镜子团团包围着,单调的惨叫与鞭打声仍旧没有停歇,阳光无法透过排布得严丝合缝的镜子,有几片暗影零落,谢姜芨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突觉踩到了某个坚实的物体,竟是自己的影子。
脚下的影子像是有生命似的愣了一下,随后飞快地移动到她身后,她再一动身,影子已与平日无异,与她同进同退。
“意识到自己身在幻镜中没有用,要有离开的意愿才行,”傅堪冷硬却略显虚弱的声音传进她脑子里,“到了必要的时候……只能击杀幻镜的主人。”
“无法让做梦之人醒来,那就让这个梦彻底破碎,”他语气平平,“别无他法。”
谢姜芨垂眸看着脚下的影子。
玲珑至今还未作出反应,蜘蛛除了用语言挑衅外也无任何举动,像是在等着玲珑亲手将他们的皮囊扒下来。这个地牢,自她走进来开始就不是完全体,一切的景物、角色都像是刚进入的游戏见面,需要缓慢加载,更别提一些细小的bug频频出现。
再抬眼,那蜘蛛一只脚看上去下了力气,死死地踩在玲珑的影子上,但她自己身下白净一片,阳光透过她的身体,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蜘蛛或许不是实体,也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厉害。
她抬起眼,与玲珑对视,模糊的光亮中,那双幽绿的眼睛泛着浅金,看不清思绪。
蜘蛛侧身而立,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细长的眼睛笑得弯起,眼尾上扬的角度浮夸,红白相叠的眼线直直飞到太阳穴,本就娇小的嘴唇只在中间抹了一点口脂,像是随手涂上去的,边际十分模糊。
即使是这样浮夸的妆容依旧难掩姿色,她手轻轻一旋,一把精致的团扇便握于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掀起几丝垂落的长发,半张脸羞赧地掩于团扇之后,只留下一双闪着碎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
“漂亮的皮囊才能织出完美的梦境,美梦啊,多让人流连,”她的手柔若无骨,滑腻地攀上玲珑的脖子,呼吸时的气息泛着一串细腻的冷雾,有神似的往玲珑眼前钻去,“但是呢,再好的美梦也终究有醒来的一天,一切都会……”
她歪了歪脑袋,“唔”了一声,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都会烂掉。就像他们一样。”
镜中人早已成为烂泥一摊,骨头泡在浓稠的血水里,不断地冒着泡。
“所以呀,小猫,快点下定决心,”尖锐的指甲划过玲珑的脸,最后停在眼角,“你也不想你的美梦被破坏吧?”
玲珑倏忽抬眼,眸中的深绿像是一望无边的江面,翻滚起汹涌的波涛。
“我想这蜘蛛的力量在他人的幻镜中作用有限,最主要还是靠玲珑来决定幻镜的变化,”金丝浮现于手中,谢姜芨在脑内与傅堪交谈,“我同意你的提议。”
他的伤口还在流着绵延不断的血水,已经完全浸湿了她的指缝。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之时,阳光悉数照进她的眼睛里,瞳孔中倒映出蜘蛛与玲珑亲密相贴的身体:“……速战速决。”
语毕,下一秒,她的身影飞快向前闪去,落下一道利落的残影,人已在转瞬间闪到玲珑面前。
蜘蛛松弛的笑容消失无踪,眸色中闪过一丝森冷的杀意,有微妙的笑意自她唇边漾开来,谢姜芨猛地抽出匕首自她头顶刺下,一声极其刺耳的锐响传出,面前的空间霎时间出现一道深刻的裂痕,周边的铜镜片刻间分崩离析,碎了一地。
而蜘蛛早已闪开几丈之外。
尖锐的指甲抵着下巴,她娇嗔地看了谢姜芨一眼,嗔怪道:“这是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打算下狠手,杀了这小猫咪呢。”
“冲我来没用呀,”她笑吟吟的,“你把小猫杀了,幻镜不就自然破碎了么。”
谢姜芨脸色十分难看,方才与镜中人的缠斗已将她体力消耗得所剩无几,傅堪此刻的战斗力又和吉祥物没什么区别……
“小心被她蛊惑,”傅堪低声道,“镜中人均已融化,我猜过不了多久,整个地牢也会开始崩塌,但她却很迫切地希望我们互相残杀……为什么?”
“因为她只是需要好看的皮囊,”谢姜芨重新握紧匕首,漠然地横立面前,“根本不在乎谁死谁活。”
刀刃一侧,流光如丝线般排布,映照出她幽暗深远的瞳孔,冷冽的刀光映照其中,下一刻,无数交缠在一起的丝线从她背后如浪潮般涌起,中间竟有红光闪烁,带着通透的血色。
金丝与血液融合,坚韧无比,汇聚成数发利箭,在阳光的照耀下仍旧散发出阵阵寒意——
它们在空中不断地交合又分散,最后分成两派,分别向着蜘蛛与玲珑而去。
身后的蜘蛛早已飞出数丈之外,玲珑站在原地,面容呆滞地看着发射来的利箭。她的衣襟突然有规律地起伏,低头望去,只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头来,竟是一只橘猫。
它像是凭空生成的,玲珑却不觉得有哪里奇怪,泪光已经积攒在眼角,那橘猫胡乱扑腾着,玲珑有些无措地想将她抱出来,那猫却不停挣扎着,“嗷”地一扑——
利箭破开沉闷的空气,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它的身体。
橘猫自尾巴开始,缓慢化作一阵缥缈的烟雾。它依偎在玲珑怀里,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她一下,以此拭去她下巴处凝结的泪滴。
更加汹涌的眼泪在橘色的毛发上染出一点点晕痕,最后随着烟雾一齐消散。
玲珑眼中霎时间盛满愤怒,抬眼便对上了谢姜芨凉凉的视线。蛛丝与金线相绕,两个人正纠缠得你死我活,只见谢姜芨一刀劈开试图将她缠绕住的蛛丝,在危急中转过头,对玲珑大喊一声:“看你的手心!”
她低头看去,掌中的余温已经消散,那给过她温暖的母亲荡然无存,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块破碎的镜片。里面映照出她狼狈不堪的脸,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谢姜芨接着说:“你要陪你的母亲一起死,我不拦着,成全你,别拖累我!”
玲珑:“……”
她因为谢姜芨蓦然露出的本性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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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跑到千里之外的神智蓦地回归,胸口却传来强烈的阵痛——
一只枯瘦如白骨的手穿透了她的胸膛,血淋淋的心脏在那手中蓬勃跳动。
她茫然地低头,地面的碎片中,谢泠正站在她身后,一脸狰狞地紧紧握着她的心脏。
谢姜芨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赶来。
一道寒光闪过眼前,那枯手被一刀劈断,滚落在地上,手中的心脏消失不见。她的胸口完完整整,心脏仍在里面剧烈地跳动着……而尖锐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喉头。
冰冷的掌心覆盖住她的脖子,紧紧扼住,那触感是如此真实:“清醒了吗?”
谢姜芨的手很稳,似乎只要她做出一点反抗,她就会立刻将手心的脖子折断。
“我不想醒过来,”她眼神清明,泪水不停地往下滚落,“为什么……”
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她的尾音后不断响起,整个世界四分五裂。
蜘蛛站在很远、很高的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却早已扭曲地碎成了很多块。
浪涌的声音传来,他们脚下是一片坚实的木板,头上覆盖了一片深沉的绿色,死鱼的尸体遍布。
江心,小船。他们倒立站在云层里。
蜘蛛戴着斗笠,无人划桨,小船却悠悠地行驶在云层中,走调凄凉的小调折磨着耳膜。
傅堪立于身侧,身上竟没有什么伤口。
他淡淡地扫了玲珑一眼,后者警惕地往后退一步,却踩到了什么,她回头一看,只见死不瞑目的谢泠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一只脚猛地踹了过去,那幻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出来了,”踹完幻影的谢姜芨盯着蜘蛛的背影沉声道,“小心些。”
镜子中间还是镜子……若要完全逃离,怕是得打破这一整片天才行。
云层因为小船的前进荡漾开来,水天交接的尽头已经近在咫尺了。在那朦胧的烟雾中,影像渐渐浮现,是一个很宽阔的屋子,装饰有些老旧,房梁上布满了蛛丝。
正中央的木椅上坐着一个女人。这个木椅的造型奇特,大得有些出奇,椅背不平,左右一高一低,四个凳子腿用木轮代替。场景渐渐加载,一个人站在轮椅后面,正细心地替女人梳理长发,他动作有些微妙的卡顿,但下手极轻,生怕弄掉了她一根头发似的。
【任务名称:探寻傅家大火背后的秘密,进度:20%。找出原主身世真相,进度:40%。傅堪好感度:因场景异常,磁场波动,暂无法查询。】
系统播报完毕,蜘蛛也跟着开口了:“姐姐。”
谢姜芨抬眼望去,堂内的二人也抬起头来,那男人十分眼熟,正是不久前被她一脚踢飞的谢泠。
玲珑突然抓住了她的袖子。
她皱眉,只当她是又被谢泠吓着了,但还是很好脾气地问了句:“怎么了?”
“那是……傅岚卿,”玲珑死死盯着前方,声线颤抖得厉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岚卿?
谢姜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是谁?
身后有衣角翻飞的声音响起,傅堪已然走到了身侧。她下意识想拉住他,却扑了个空。半透明的手径直穿过傅堪的身体,抓到了一把空气。
“母亲。”
她听见傅堪这样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