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武帝沉默了一会儿,面上复扬起笑意道:“好啊爱卿,听你的意思这是朕若不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便连朕都要埋怨上了?”
有用时“山月”,有碍时“爱卿”,关山月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却只垂首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相信陛下定会给定北军、给边关数万坚守的将士们讨一个公道。”
当年她爹娘的死,都说是南信帝陈瑭勾结北夷大汗察不温,但南信当时已是世家和信帝共分天下,南信长生关会出现北夷的狼王军,这些世家不可能真的没有丝毫察觉,除却一直隐世一出世就举家追随安武帝的曲家,这些南信世家在关山月眼里,但凡和十年前长生关一役有关的,都该去给她爹娘和数万关家军、从家军陪葬。
安武帝要她制衡世家和京中这些权贵,可她,只想赶尽杀绝。
凭什么她爹娘和十万将士浴血奋战到尸骨无存,到死都未曾过过一天安稳日子,这些南信来的世家在南信把持朝政,到了大安又在她爹娘为主力打下的土地上受到安武帝的礼遇,享受锦衣玉食。
其中还藏着帮凶甚至是凶手,明目张胆的踩在无数烈士的鲜血上,用将士们的鲜血铸起自己功名的金银台。
安武帝看似待她如自家后辈关爱疼惜,可这些年定北军在她手上战无不胜,越发声势浩大得民心,功高震主的将领,下场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之所以还能安然回京,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只怕还要得益于她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不过一个将要十六岁的小姑娘,没有宗族扶持也没有家族依仗,就算领军天赋再高,又能有多难掌控。
安武帝只能打天下,却没有足够的政治头脑守天下,他效仿南信礼遇世家,却忘了南信最后的结果是与世家共分天下最后被世家出卖给了大安。
世家绝不干净,但十年前的事情,安武帝这个当时整片中原的新霸主,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些关山月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
解决完外敌,内里的腐朽也该被彻底刮干净,那些躲在荫蔽下大快朵颐的虫鼠,终会被阴暗反噬,被烈日反复鞭笞。
关山月的话步步紧逼要安武帝给戍卫边塞的将士一个公道,拔除世家中的泥垢,查明十年前的真相,非一日之功,但从她回到京城这刻起。
她要所有包藏祸心的虫鼠蛇蚁,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解家就是她要儆猴杀的那只鸡。
安武帝正要开口搪塞,就听殿外袁公公进来道:“皇上,永嘉郡主求见,说是为了解家女之事。”
安武帝浓眉微皱,永嘉向来和解家女不对付,不由沉吟片刻后,还是开口道:“山月,你先坐下吧。”
说罢又向外对袁公公道:“让她进来吧。”
秦久乐进来,目不斜视,一行完礼之后得到安武帝的准允,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说完秦久乐又补充道:“皇舅舅,解家女如此嚣张跋扈,何曾有过半点所谓的世家风范,世家女子若皆是这般不在意我大安将士的生死,又怎配为我大安勋贵的妻室,家中有这样的掌家主母,岂不是要把子孙后代都教到歪路上去。”
今日之事一出,往常倍受推崇的世家女,身价可就要“大打折扣”了,也算是敲打如解家一般只知卖女求荣却不敦促家中儿郎上进向学的家族。
安武帝听完后训斥道:“你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子,整日把做当家主母教养子孙放在嘴边,还知不知羞。”
正要下意识脱口而出让秦久乐多学学世家女子温婉含羞的做派时,就听袁公公又报道:“右丞相求见。”
安武帝心下微动,曲家虽然祖上曾是南信世家,但后来却是隐世之族,而今在朝中,虽是勋贵,却当属是清流文臣一派代表,曲文星曲文星更是朝中泰半文臣的老师,不可不谓桃李满天下。
曲文星是为了什么事来,若是为了解家的事,那与关山月可有关系。在帝位多年越发多疑的安武帝,听到那声“皇伯父”后展露的笑意,在此刻已经淡的差不多了。
关山月看着安武帝的面色变化,不急不缓地端起了一旁的茶盏,掩藏在云雾后的眉眼中是早已不屑掩盖的嘲讽。
在安武帝心里,和皇权稳固比,亲情义气和愧疚,早就算不得什么了。
关山月为一品武将,为表信重安武帝并未让她退下,但永嘉郡主并非朝廷官员,不好多听政事,安武帝便先让永嘉下去了。
曲文星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年轻时便相当有谪仙风范,气质出尘,而今多了几分成熟,稳步走来,也是龙章凤姿,颇有仙风道骨的意思。
他面上噙着一抹淡若清风的笑意,曲尽琅与其父有五分肖似,生出曲尽琅这般妖狐的老狐狸,又能简单到哪去。
直觉告诉关山月,曲文星今日前来,跟曲尽琅脱不了干系。
曲文星向安武帝行礼后,关山月向曲文星行了个后辈礼,论官品二人皆是一品,但论辈分资历自是曲文星更胜一筹。
关山月恭敬地开口道:“晚辈见过右丞相。”
曲文星和顺地道:“关将军不必多礼,今日臣所禀之事说来还和关将军有几分干系。”
安武帝带着一丝探寻的兴味道:“哦?不知是何事?”
曲文星恭顺地开口道:“今日摘星楼之事想来陛下已经知晓,臣想禀的是臣那犬子,游历江湖遭了贼人,所幸被路过的关将军救下,又得定北军护送方能平安归家,故而颇为仰慕关将军。”
“臣这个不肖子顽劣又被内子宠坏了,胆大包天尾随关将军,摘星楼一事犬子也在场,听得有人对关将军不敬,又听得关将军因此事入了宫,在家中非吵着闹着要臣进宫来帮关将军说说话,还要臣近水楼台请关将军过府一叙,说要好好酬谢。”
“陛下,您是知道的,臣不是这种因私误公的人。不过臣向来惧内,那个在江湖流连忘返的不肖子又是臣唯一的香火,现下又因救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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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仰慕关将军得很。”
“夫人和幼子在家中扮双簧,臣现下实在是没了办法,这才直接斗胆到了御前来向陛下禀明。”
说着这般的话,面上却不显一丝窘迫,而是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曲文星这番话不可不谓是高明至极,求情了又像没求,施压了又不像施压,总之不会叫安武帝有一丝被冒犯,又达到了一切他想表达的目的。
一番话听来还让关山月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救命之恩和仰慕,真是……荒唐,又实在是曲尽琅能编的出口的话。
安武帝也察觉到了,武将之首和文臣之首都看着他如何处理此事,这下想不决断也得有个决断了,还有曲尽琅和关山月,又是何时搭上的的关系,这是两个人的交情,还是定北军和曲家的交情。
安武帝心下已经有了些许忌惮,面上却不显,只是笑骂道:“好你个曲文星,特意进宫来一趟就是为了来跟朕抢人。”
说罢转头又笑着对关山月说:“今日曲爱卿在这也算是做个见证,免得山月要埋怨朕不秉公办事。”
“解家女行为如此不端,藐视皇威,造谣朝廷命官,侮辱大安将士,多罪并犯,朕就罚她个剃度出家,往承虔寺为大安将士抄写佛经、日夜祈福,每月抄写经书不得低于百卷,山月、曲爱卿意下如何?”
这个惩罚,说轻不轻,一个女子的一生都要在佛寺抄写经书,说重却也不重,毕竟也没明说能不能还俗。
关山月放下手中的茶盏,眉目间的嘲讽不见,换成了似是满意的笑,与曲文星一同颔首:“皇上英明。”
关山月唇边笑的弧度极大,像是满意极了安武帝的安排,又一本正经地道:“解家女此刻正在殿外,方才在大街上被末将略施惩戒吓晕了过去,看此刻天色尚早,不若末将现下派兵护送解家女直接去往承虔寺,既免了路上遭遇歹徒袭击,又能让解小姐为我大安将士多祈福一日,更显心诚。”
左右不过一个罚,早一些晚一些决定权也并非真的在安武帝手里,安武帝笑得意味深长地接道:“山月啊,你这急性子这么多年是一点也没变。”
出宫路上。
虽然此事不用曲文星,安武帝也必须罚解桃韵,不过曲文星的到来还是让结果更为顺利迅速了。关山月依礼对曲文星行了个抱拳礼道:“今日多谢曲相出手相助。”
曲文星抬眼和善地看着关山月,眼中残有一抹怀念之色,又有一抹仿佛在看……水灵灵的大白菜的眼光,并且还冒着想尽快拐回自家的念头。
关山月皱了皱眉,有些古怪。
曲相想必和她爹娘有些交情抑或是有些仰慕她爹娘,透过她来怀念并不奇怪,不过那个看大白菜的目光,曲尽琅是又乱说了什么。
曲文星开口道:“关将军不必多礼,今日之事是犬子闹腾着让我进宫,若要谢,倒不如尽早过府吃顿便饭全了犬子想感谢关将军救命之恩的念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