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顾之淮一连剥了好几个,一股脑地全都塞进了慕与安的手里。

    裴青河看得眼皮直跳,“行了,等会儿还有明月楼的佳肴呢。”

    现在吃橘子吃撑了算怎么回事。

    裴青河说着,就要伸手从慕与安的手中拿几个橘子出来,被顾之淮虎视眈眈地盯着。

    裴青河:“……?”

    不是吧连他也要防着?

    顾之淮眼神未变,裴青河只好将手收回来。

    顾之淮自己将慕与安手中的橘子拿走了。

    裴青河翻了个白眼,他和程宴无声地交流——

    怎么办,我觉得顾之淮有病。

    青河,忍一忍吧。

    顾之淮突然插话进来:“又在说我的坏话?”

    才刚刚老实了一会儿的五皇子揉着半边肩膀道:“他们都没有张嘴,怎么说你的坏话,顾之淮你讲讲道理……”

    被顾之淮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五皇子又老实坐下了,这公道话不适合他说。

    顾之淮解决了橘子,才道:“总而言之,以后或贬或升,你们都不要管。”

    五皇子竖起耳朵,刚刚不是还在说橘子吗?怎么现在一下子到了朝政了。

    裴青河可没打算按照顾之淮的话做,他问:“万一陛下想杀你,我们也不管吗?”

    顾之淮不以为然道:“那也是我的命。”

    裴青河一下子火了,他站起来,冷声问:“别告诉我,你顾之淮要信命?”

    “原本是不信的……”

    顾之淮看向慕与安,可能他们几个说的都是要事,慕与安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心不在焉地听着,手里捏了张帕子,正擦着手。

    察觉到顾之淮的目光,他道:“我对你们的争斗不感兴趣。”

    顾之淮凑到他面前,“你的夫君牵涉其中,你也不感兴趣?”

    “夫君”两个字砸在了慕与安的心间,慕与安垂眸,看着几乎伏在他膝上的顾之淮,顾之淮的眼睛很亮,更像是某种犬类了。

    他期待地看着慕与安,想要得到他的回应。

    慕与安顿了顿,没之前那么冷淡了,他低声道:“我也帮不了你。”

    他自己都是如履薄冰,活过一日算一日。

    慕与安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顾之淮握住了,慕与安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看见顾之淮摇头摆尾。

    他的脸发烫,手往后撤,低声警告:“顾之淮,松手。”

    顾之淮这才站起来,骄傲道:“我命里就是带世子妃。”

    裴青河:“……”

    原来顾之淮说的命,是这个命?

    顾之淮又道:“皇叔短时间内杀不了我。”

    裴青河一拳捶到了他的肩膀上,咬牙切齿道:“开席。”

    他跟一个满脑子世子妃的人在这里争辩干什么!

    裴府与明月楼隔着两条街,但揭开食盒,热气与香气扑面而来。

    程宴道:“玄知费心了。”

    裴青河不依不挠:“说不定是某个商人用来巴结我们的。”

    顾之淮刚刚给慕与安盛了一碗汤,听见这话,他挑了挑眉:“还有这事啊,林玄知你居然公然贿赂。”

    林玄知两头为难,只好笑了笑:“这也不算是贿赂吧?”

    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就连一向正经的程宴也在自顾自地吃。

    林玄知:“……”

    席间,顾之淮问:“你们什么时候离开上京?”

    裴青河含糊不清道:“要听陛下的旨意。”

    程宴点头。

    林玄知默默发言:“我开春了就要离开一趟,去采买货物。”

    裴青河抬起头:“其实我都不知道陛下召我回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顾之淮微微一笑,“杀鸡儆猴,好让你们裴家老实一点。”

    程宴接过话头:“阿淮说的有道理,恐怕也是想警告我们这些与阿淮交好的,不要再与他往来了,不然……”

    所以对云王府不闻不问是最好的。

    五皇子:“那你们还在一起吃饭?”

    而且,他们这旁若无人的样子,是一点儿都没有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就不怕他转头和父皇告状吗?

    裴青河一脸认真:“吃完这顿饭就散伙。”

    五皇子:“!!!”

    他又问:“你们可以不闻不问,那我可以对顾之淮落井下石吗?”

    四张脸一起看着他,就连慕与安都望了过来。

    五皇子手中的筷子抖了抖,他克制住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

    二月初十,由大觉寺灵空禅师选定的吉日。

    顾之淮身穿当年属于他父亲的锦袍,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下,仰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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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公公手里拿着让他袭爵的旨意,在圣旨展开的时候,顾之淮已经自觉跪下了。

    初春的季节里,台阶仍旧是凉的,冰冷刺骨,但对于跪惯了祠堂厚石板的顾之淮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的背挺得笔直,宣读完圣旨之后,还被旁边人扶了一把,有人向他道喜。

    他看向裴青河和程宴,两人俱是像之前和他商量好的一样,一脸的冷漠。

    这份冷漠可能不是装出来的,袭爵不意味着就是好事,他们心里都清楚。

    当初说着要落井下石的五皇子,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欣喜,他在为顾之淮高兴。

    就是因为五皇子心性纯真,比不上他的几位兄长,才会被早早淘汰出储君的争斗中。

    顾之淮朝他做了个鬼脸,他就恨得牙痒痒,知道打不过顾之淮,干脆侧过身不看了。

    顾之淮有些想笑。

    皇帝拾级而下,站到顾之淮的面前,顾之淮道:“陛下。”

    与顾之淮的疏远,让他不太高兴,他拍了拍顾之淮的肩膀,“你父亲也可以放心了。”

    “是,承蒙陛下一直以来对云王府的看重。”

    ……

    顾之淮回到府中,府内张灯结彩,都是为了恭贺他,连慕与安都换上了一身时兴料子,衬得他整个人很鲜亮。

    他倚在栏杆上,仰头看着今年新开的花。

    云乐一声世子回来了,慕与安转头,目光停在了他的身上。

    顾之淮顿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还是不要去祠堂罚跪了,否则又要被世子妃骂了。

    顾之淮站在栏杆外侧,立在慕与安身后的云乐笑着道:“方才是我叫错了,如今不是世子,而是王爷了。”

    “就你嘴甜,我准备好的赏钱,发下去吧。”

    云乐欢天喜地地去发赏钱了,大家都围着他,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边。

    顾之淮压低慕与安方才看过的花枝,花枝斜斜停在慕与安的头顶,垂下来的花瓣拂过慕与安的脸。

    花上的露珠沾染到慕与安的脸上,慕与安登时也染上了几分花的颜色。

    顾之淮低声道:“王妃。”

    慕与安抬头看他,眼中还残留着对他的羞恼,比冷漠的时候要动人。

    顾之淮想,这一场阴谋,也并非没有值得高兴的地方。

    顾之淮眼里被花下的慕与安填满,他又唤了一声:“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