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九,开始计划吧。”
金銮殿上的横梁跃下矫捷的身影,他身手利落躬身行礼:“圣上,言家是先帝留下保江山社稷的。”
影卫,是先帝留给他的死士。最初由三百名武功高强的死士组成,他们皆是当年先帝留下来的忠心耿耿之人。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影卫已经不断发展壮大,规模达到千人,唯当今圣上马首是瞻。
“不听使唤的刀,毁了罢。”
想罗陙三十六岁匆匆被先帝过继,那老虔婆怕是瞧不上他过继的身份。言语的夫君罗磐乃先帝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当年先帝病重无后,若不是顾忌胞弟入赘言家,只怕这皇位也轮不到他这远房侄子罗陙承继。
罗陙登极十七年来,后宫无嗣,他最担心的就是有人会谋夺自己的皇位,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你不肯为寡人效力?”罗陙狼视影九,对他说的言家保江山社稷嗤之以鼻。
元国交到他的手中,已经是休养生息多年,太平盛世。历经两次言家巡游,都不曾有什么异常,在罗陙眼里言家只是预言占卜的术士之流,不足为惧。
“任凭圣上差遣,只是……”影九只是担心影卫中的规训:言亡国灭。
罗陙无视影九的犹豫,只当他顾及言家家大业大,颇为大方道:“允你可调百名影卫。”
“谢皇上。”能允许影九带走罗陙手中王牌的十分之一,可见陙帝心意已决,言家在他心里很有分量。
他思虑再三,只得开口道:“言家根深叶茂,影九请求多给些时间布置,以便来日一击必中。”
“准了。”罗陙面上再无一丝笑意,面无表情的挥退影九,朝御花园行去。
正值深冬,御花园内花木凋零。银装素裹的园内,唯有几株腊梅迎着寒风盛开。
罗陙颇有兴致的停在湖心亭中赏梅,农保忙不迭吩咐宫女小太监们取来御寒的物品。
此时还是晨间,湖心亭的四周得装上暖帘,银丝炭盆已经燃好放在亭内四角,还缺点什么。
农保思来想去,皇上似乎要在此处消磨时间,再叫些伶俐貌美的宫女伺候茶水就完美了。
他招手唤来自己的跟班小徒弟小牛子,轻声附耳嘱托。
小牛子应声而去,不多时四名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宫女翩翩而至。
有农保的示意,小牛子特地在储秀宫挑选四名初入宫廷的秀女。她们不仅容貌优秀,身世都干净,都是按陙帝的喜好挑选的。
这小徒弟会来事,农保打量着鲜嫩貌美的小宫女们,心下十分满意。
四名宫女低眉顺眼,有的端着茶具,有的捧着茶盒,有的拎着茶炉,有的提着茶点,仪态万千走进湖心亭,井井有条的布置起来。
亭中方桌布置妥当,三人都安静的立在一侧,只一人端着盘茶点妖娆的来到陙帝面前。
她躬身行礼,白净无暇的双手托举点心盘至陙帝面前,柔情似水道:“恭请圣上品尝点心。”
在贵人面前,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大都循规蹈矩,生怕一步错步步错陷入险境。
秀女也是宫女,进宫的第一课便学的是宫规。能顺利通过秀女的选拔留在宫中,那必定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可眼前这个宫女,竟敢在贵人没发话的情况下,端着一盘点心去讨好,惊的其他三名宫女面色惨白,都怕受她牵连。
“抬起头来。”罗陙心头大事已安排出去,目前心头松快,倒没有拿宫女出气的意思。
他兴致高昂的打量眼前的宫女,深褐色老气的宫装套在她的身上,也掩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段。
举着朱红色点心盘的纤纤玉手,修长素白,看起来比盘中的白玉糕还要诱人三分。
听到他的声音,小宫女听话的抬起头,露出一张巴掌大精致的脸蛋。
眉不施而黛,眼微睁露媚,鼻清秀笔挺,唇不抹嫩红,好一个雪中精灵般的女子。
罗陙感觉心头燃起一团火,越烧越旺,越旺越沉,渐渐的火气下移变得坚硬。
他不管不顾的将宫女揽入怀中,朱红的点心盘跌落碎成片,如雪般的白玉糕块块落地。
松软的白玉糕被宫女欲迎还拒的步子碾碎,染上尘土。
其他三名宫女知情识趣的退出亭内,亭外的暖帘妥帖的放下,遮住了女子的嘤.咛。
只隐约听见罗陙问那名宫女:“你叫何名?”
女子声音好似被风撞碎,被雨摧残而无法连成一线,只断断续续娇.吟道:“奴…婢,啊…奴婢…名…叫…霜…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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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菱眯瞪着眼睛打着呵欠,坐到客栈大堂内。
小葵见状麻利的上前问她:“早饭?”
“嗯。”言菱闻言点头,又叫住准备去后厨的小葵:“我要的马车可定好了?”
“定好了,”小葵点头:“一会儿马车就到。”
“幸亏您提的早,何家可是镇上唯一有马车的人家。”小葵从袖袋掏出一枚银锭,交回言菱面前道:“何家一听是您要用,答应的得可快了,银子都不要。”
“知道了。”言菱将银子推给小葵:“何家不要,你就帮我拿去结房钱吧,剩下的就当是你的跑腿费了。”
“好嘞。”小葵闻言干劲十足,将银子往怀里一揣,麻溜的去端早饭。
言菱用完早饭,何家的马车也到达客栈外等候。
她从小葵口中得知罗虣早就离开客栈,也没见到丽娘,便只谢过小葵。
言菱同小葵告别后,便提着自己的包袱走向何家马车。
何家的车夫立在马车边,正同身形窈窕背着包袱的女子说着话。
见言菱走近,女子转身向她行礼,竟是赵丽娘。
“小菱,叨扰你了。”
赵丽娘的肩上背着包袱,她有些局促道:“听老何说你要回都城,我正要去都城寻人,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的车?”
言菱无可无不可,这是何家免费的马车,也要问问何家人:“老何,你看行吗?”
车夫老何见言菱看向他,慌忙摆手:“我都行都行,小娘子说了算。”
“那就一起吧。”
“多谢多谢。”赵丽娘朝老何又行一礼,待言菱先上车后,方才跟着上了马车。
何家的马车内饰简单,内部还算宽敞,就算是面对面坐四人也行。
言菱和赵丽娘各选了两侧靠车窗的位置坐下,听到马车里面安稳下来,老何驾轻就熟的挥鞭。
“驾!”
“你是归家吗?”赵丽娘率先打破了马车中的沉默,她将包袱放在身边,撩起一侧车帘看了看又放下。
言菱本来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闻言也放下车帘:“嗯,算是吧。”
言家就在都城,回都城就算回家也不算说错。反正她和赵丽娘不算太熟,泛泛之交不至于她接下来去异都司,去了解下玉泉镇的悬赏下一步该怎么走都要同她说清楚。
“真好。”赵丽娘由衷的羡慕生在都城的言菱,她想了想问道:“每年学子进都城赶考是不是都很热闹?”
“学子赶考?”言菱猜测赵丽娘想问的是会试,言家的子弟大多是直接荫封,根据族学考试成绩分派到全国各地钦天司,所以她对科举并不熟悉:“你是说会试殿试吗?我也不太熟悉。”
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呆在言家族学。
“大概是吧,我曾听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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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的一个朋友说,他考中会元不日就要参加殿试。”
“喔,那你这个朋友很厉害呀,你要去找他吗?”
“嗯嗯,他殿试过了以后,就失去了音信,我有些担心他。”
“那很简单呀,你不是说他曾中会元吗?你去发榜那附近的客栈茶楼四处问问,听说会元放榜以后,官差会敲锣打鼓恭贺的,肯定有人知道他住哪。”
“那样就会很好找到他了?多谢你小菱,你真是我的贵人!”
言菱赶着去异都司等董百事的答复,赵丽娘急着去找发榜附近的客栈,两人都十分配合马车日夜兼程,第三日就到了都城外。
为了省去麻烦,言菱让老何在西市放下她,委托老何送丽娘去寻人。
西市里依旧热热闹闹,吆喝声不绝于耳。言菱在人群之中穿梭,她已经很久不曾逛过都城西市,这会儿看到什么小玩意都觉得新奇。
面具摊前,左右两侧摆着半人高的面具架,形制各异的面具整整齐齐挂满架子:兔脸、顽猴、白虎等动物面具别具一格,制作的憨态可掬;
恶鬼、罗汉、仙女等仙魔面具纤毫毕现,制作的活灵活现:
言菱正拿着一具挡住下半张脸的黑木面具欣赏,这张黑木面具由言出法随四字篆体雕刻而成,颇有美感。
有人忽然在她身后出声:“小娘子,劳驾,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人?”
身穿灰褐家丁服的中年男子,举着一张画像到言菱面前。
画像上的公子容貌昳丽,只略逊于没有疤痕以后的罗虣。这般容貌的人,任谁见过都不会毫无印象。
言菱摇摇头,中年男子失望的收起画像,拱手行礼:“打扰了。”
“无妨。”言菱看着三四个同他一样穿着灰褐色家丁服的男人依次经过,每个人都手持画像,扫街般问过每个路人。
“他怎么不问你?”言菱纳闷的问摊主。
摊主闻言放下手上正准备绑绳的面具,叹了口气道:“怎么不问呢,他们公子刚失踪就把这条街上的人都问了个遍啦。”
“也是他们家实在没有辙了,现在每天问路人,只盼着能有路人有消息呢。”
“原来如此。”言菱恍然,她低下头又看着自己手里的面具,感觉手感不错,问道:“老板,这面具怎么卖?”
“小娘子,你真有眼光,这是我用雷击木雕刻的,你呀不管是摆家里还是戴上,都能逢凶化吉,诸邪不侵,只要一两银子咧。”
这么神乎其神,言菱才不信呢。不过面具上的篆体挺有意思,她跟摊主讨价还价:“500文。”
“成交。”摊主爽快的同意言菱的砍价,她有些震惊摊主的爽快,她是不是买贵了?
言菱沿途买了些点心,顺着西市街道走到清栏巷口。巷口挤着三两路人,正跟守在巷口的人争执着,不管谁来了他都不让通行。
“我回家都有这条巷子啊,凭什么不让我过。”
“我抄近道不行啊,巷子你们家开的啊。”
……………………
“请问,司长可有回来?”好不容易见人群散开,言菱来到巷口。
她发现守在巷口的,就是前些时候见过的异都司看门人。
看门人显然对言菱也有印象,笑道:“是你呀,小娘子。我们司长回来了,正在会客呢,眼下不能放你进去。”
“喔。”言菱将点心塞到看门人手中,客套道:“我刚从西市买的,还算新鲜。你看什么时间方便我去找他?”
看门人扭头回看异都司大门,正巧遇上从头到脚裹着黑色披风的人走出异都司大门,董百事目送那人消失在清栏巷深处。
“可不巧了吗,司长送完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