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闲不知昏了多久,等他再次清醒,眼前只有暗红色的帐顶,他的脑子想起了苏元意的死讯,想起她残破不堪的尸体,铺天盖地的悲伤与无力淹没了他,她怎么就死了?她怎么能死?
他还没来得及报复她,还没有让她为苏家犯下的罪忏悔,她怎么能死?!
“闲儿啊。”国公夫人坐在床头抹着泪,“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啊,娘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出了事,你让娘怎么活啊。”
萧闲眼珠子动了动,问,“娘子现在在哪?”
国公夫人见萧闲有了反应,止住了泪,连忙答道,“我已经派人把她的尸骨接回来了,准备明儿就送回家去,找人收敛了入馆,你放心,她是我们萧家的媳妇,这丧事我定办得风风光光的。”
人都死了,丧事再风光又能怎样。
“好。”萧闲闭上眼,再也不肯动一下了,若非鼻尖还有微弱的呼吸,仿佛就像是死了一样。
“闲儿。”国公夫人低声说,“你一天没吃饭了,吃点东西再睡吧。”
“好。”
国公夫人走后,饭菜端了上来,可萧闲麻木地下了床,坐在位置上吃饭,满桌的菜肴,可他却只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吃。
吃着吃着,萧闲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泪又落了下来。
期间,萧闲的朋友来看过萧闲好几次,见他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都想法子安慰他,萧闲也没了平日的意气,只是静静坐着不说话。
国公爷向上面禀明情况后,先带着苏元意的尸体以及国公府的一大家子人返回了京城,筹办苏元意的丧事,周耀放心不下萧闲,跟着萧闲一起回了京。
“萧哥,你跟我来。”马车刚入京,周耀就神神秘秘地拉着萧闲下了马车往僻静处走。
“去哪?”
“你别管。”周耀说,“肯定能让你开心开心。”
定国公府的车队都率先走了,周耀拉着萧闲在一家客栈前停下,伸手一指,低声说,“你瞧,那是谁?”
萧闲抬眸就看见在不远处的暮瑶,他眸光闪了闪,有些不太高兴地抽出周耀拉着自己的胳膊,问,“你就是为了让我来见她?”
“周耀,我娘子刚死。”
周耀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地道,忒对不住苏元意,他摸了摸鼻子,说,“又不让你们做什么,你不是最喜欢暮瑶姑娘吗?我想着有她陪着你说说话,你心情也会好一点,何况……暮瑶姑娘听说了这件事也很担心你,求到我这儿,想要见你一面。”
萧闲没说话,暮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柔声说,“世子,事情我都听说了,请节哀,无论怎样活着的人都要继续走下去,是吗?”
周耀看了看眼前这对壁人,嘿嘿一笑,转头钻进了客栈里,把空间留给他们。
平常的街道上人来车往,一架不起眼的马车缓缓从他们面前驶过,可他们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
司马安揭开车帘,轻笑着说,“你瞧,你前脚刚死,你夫君就迫不及待地与他的佳人相会,啧啧,你死的可真冤啊。”
苏元意借着那一条小缝清晰地看见了站在街边的两人,暮瑶温温柔柔地同萧闲说着话,而萧闲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只不过瞧暮瑶与萧闲的距离,也知他面上定不会是厌恶的神情。
苏元意虽然早已知道萧闲对她无意,也亲耳听见了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可不知为何,看见这一幕,她还是觉得分外刺眼。
她别开视线,冷笑一声,“没了我,他们二人正好能得偿所愿。”
她死了,连头七还没过,萧闲就能心无旁骛地和旁人约会,她在他心中怕是连一条狗都比不过。
她彻底死心了,认清了她在萧闲心中什么也不是。
近一年的夫妻情意不过是一场空。
司马安弯了弯唇角,放下了帘子。
“世子。”暮瑶低声问,“是您杀了苏元意吗?”
萧闲的手紧了紧,牙齿都快咬碎了。
“不是。”
暮瑶眼神一顿,紧接着又浮现出一抹笑意,“那还真是苍天有眼。”
“别说了!”萧闲忽而大吼了一声。
她脸上的笑意让他克制不住地想要杀了她,他娘子死了啊,她怎么还能笑?
就算……就算有仇,可她死了啊。
暮瑶抬起头瞧着萧闲通红的眼睛,痛苦狰狞的神色以及眼底的杀意,她知道萧闲是认真了,可她并不怕。
她早就该死了,早在父兄死在战场后就该和他们一起去了。
她之所以能活下来,抛去所有女儿家的脸面,自尊,贞洁,一步步地走到今天就是为了报仇,为了能亲眼看见苏家人全部死光。
如今大仇得报,就算死了,也了无遗憾,何况还是死在她爱的人手中。
所以,她有什么怕的呢?
“世子,你爱上她了。”
这是暮瑶第二次问萧闲,上一次萧闲否认得很快,说他对她只有仇,可这一次萧闲却愣住了。
“是。”他神色狰狞地说出这个字,在说出后,整个人仿佛卸去了千斤重的压力,他闭上眼,又说了一遍,“是。”
“我爱上她了。”萧闲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缓缓蹲下,“我早就爱上她了,什么仇,什么恨我都愿意放下,愿意原谅,我爱她,我知道我对不起祖父,对不起叔叔伯伯,对不起兄长,对不起萧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死在战场上的数万将士,我有罪,我有罪,可我爱她,所有的罪孽我都愿意一个人受,若有罚也冲我一个人来,九泉之下,我去向先祖们请罪,我只求能留下她,只求能留下她,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偏偏就死了?”
压抑在心中的话,他总算能说出来了。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无论爱也好,恨也罢,她死了。
只留下他一个人在无尽的孽海红尘中挣扎。
暮瑶定定看着他,伸手想去抱抱他,可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
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亲眼听见他承认,还是让她心如绞痛。
周耀远远在客栈里看见这边情况不对劲,连忙从客栈里奔出来就见萧闲痛苦的抱着头蹲在路边,他几步上前,听见他呜呜咽咽的哭声。
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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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萧闲是自幼相伴的发小,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萧闲哭得这么伤心。
“萧兄……”周耀缓步上前在他面前蹲下,轻叹了一声抱住了他,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司马安送苏元意出了城后,马车就一路往徐州赶,在赶路的路上,司马安递了她一本厚厚的册子,上面写着她这次扮演的身份以及楚国内的各种习俗与常识。
她必须要尽快记下来,伪装成一位楚国人。
司马安给她设计的人物是一位在楚国边境长大的富家女,后来兵荒马乱嫁去了宁国大户,结果没享几年好日子,就死了夫君,她就被那家人赶了出来,千辛万苦回了楚国后发现整座镇子的人都因战乱死了,她无奈南下前往江宁靠给大户人家刺绣讨日子。
“我的身份在宁国待了这么多年不会被他怀疑是宁国的探子吗?”苏元意把头从册子里抬起头,指着这段经历问。
司马安挑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她,笑着说,“可你身上宁国的痕迹是抹不掉的。”
“阿意,我教你如何说谎。”
“如果你想骗一个人,全说假话是不行的,只有半真半假,才最容易骗人。”
“就像这份经历。”司马安松开挑着她下巴的手,指向她手中的册子,“如果我编的完美无缺,反而惹人怀疑。”
“我明白了。”
她的名字也改了,元意。
姓元名意,那个苏字就暂时去掉了。
按照司马安的计划,她要先在徐州待一段时间,然后带着包袱一路往江宁去,当然她的人会在暗中护着她,但除此之外,也不会做别的事。
待她到了江宁后,司马安的人会在给她安排下一步。
对于这样的计划,苏元意有点疑惑。
“我不需要培训什么吗?”苏元意印象中的探子,不说武艺高强,但下毒,保命,联络的基本功是少不了的。
“等你去了徐州,会教你一些简单的联络暗号,其余的不用。”司马安说,“方询不是一般人,如果真把你培训成专业的探子,他一准会有所察觉。”
苏元意闻言不再说话了,转而安心看起了册子,把上面的东西全都默记在心。
楚国不是宁国,稍有不甚就会丢掉了性命。
萧闲在周耀的陪伴下,浑浑噩噩地回了府,府内已挂上了白帆,正堂停着一口棺材,下人们见萧闲一直盯着那口棺材,小心翼翼地提示道,“世子,世子夫人还没入棺。”
苏元意的尸体被野兽啃咬的太碎了,在入棺前要先整理遗容,换上寿衣体体面面的入棺。
“她……在哪?”
尸体两个字萧闲实在说不出口。
“在西院的偏房里停着。”
“我知道了。”萧闲说,“你去让那些人先住手。”
小厮眼中闪过一抹迷惑,不明白世子这话是何意。
“还不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
小厮一路小跑地去了。
他的娘子他不想别人碰,他要亲手为她收敛尸骨,整理遗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