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与臭味,正对着门的案几上点着三根白蜡组,火光摇曳间落在白布上的光影也跟着晃动起来,闪烁着寒光的器具以及各类彩色的膏体,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木案上。
一进屋,小五就感到屋内的气温骤然冷了几分,他看了眼盖着白布的尸体,心尖一颤,立即收回了目光,低声问:“世子,您第一次做这种事要不让他们进来给您说说怎么做?有他们在,也免得世子弄错了。”
“不用。”萧闲说,“你们都出去。”
小五得了令再不情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世子真是疯了,竟然要亲手给世子夫人敛尸。
屋内人都退出去后,本就安静的房间越发沉寂了,仿佛时间都在这儿凝滞了。
萧闲吐了口气,颤着手掀开尸体上的白布,被野兽啃得七零八碎的头蓦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发黑发红的脑髓顺着被咬掉耳朵的耳根往下流。
轻巧的一块布在他手里忽而有了千斤重,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活生生的被野兽咬死,她该有多疼啊。
萧闲忽而想起上一次他和苏元意一同去艾府时,他和她开玩笑说,“我一离开娘子,娘子就出事,看来下次在同娘子出门,我是一刻都不能离了。”
如果他没和朋友们去泡温泉,如果他一直跟着她,她一定不会出事。
他明明说过下次出门,一刻也不离她。
他又没做到。
他猛地一用力把白布拉下,小心翼翼地脱下她被血染的暗红的衣衫,沾湿的帕子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她的身子,就像她还活着时,他用帕子给她擦拭她洗浴后潮湿的身体。
可眼下他擦的不是水,而是血,她的身体也不在温热柔软,而是冰冷冷的再没有一丝温度。
他从脖子一直往下擦,一直擦到胸口时,他的手忽而停下了。
本该有颗红痣的地方却白白净净,他顿时瞪大了眼,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抓着帕子又在那四周擦拭了个干干净净,可是没有!
没有那颗红痣,他丢下帕子退后几步,眼睛却死死盯着那苍白无色的胸口瞧,他绝不可能记错!
苏元意的胸口处有一颗红痣,每每行房时,他总是喜欢亲吻那儿,他不会记错。
一种巨大的狂喜向他席卷而来,这不是苏元意的尸体!
他怕认错了,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是越看越不像。
“来人!来人!”他大喊着。
门瞬间被人从外推开,小五冲在前面急声问:“世子有何吩咐?”
“哈哈哈哈,她不是,她不是我娘子!”
“我娘子还活着!哈哈哈。”
众人看着满手是血的萧闲指着那具女尸狂笑,瞧着……像是疯了。
小五小心翼翼地问:“世子,您……您没事吧?世子夫人已经死了,您……节哀顺变啊。”
“不!谁说我娘子死了?!她没死!”
“快,快去通知国公夫人,世子疯了。”
“她是我娘子,我难道还能认不出吗?她没死,哈哈哈。”萧闲大笑着冲出了门,院中一众下人颇为害怕地盯着他,只觉得萧闲是悲伤过度,彻底疯了。
萧闲笑着笑着忽而神色痛苦地干呕了起来,当他意识到他刚刚摸的尸体不是苏元意后,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让他恨不能把这双手剁了。
“快去打水!我要洗手。”
萧闲洗了三遍澡,手洗得都起了皱褶肿胀起来,可他还是不停地让小五给他洗手。
他只要一看见这双手就仿佛能闻到淡淡的尸臭味,无论洗多少遍都洗不掉。
他靠坐在软榻上,小五半跪在他身下给他的净手,苏元意死而复生的欢喜逐渐褪去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问题。
如果死得不是苏元意,那么苏元意究竟去哪了?
她是被人绑走的,还是自己走的?
不,一定有个人帮她。
不然她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两句替身的尸体。
帮她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原本在筹备苏元意葬礼的国公夫人在听到萧闲出事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就一路往过来赶,待进了屋见萧闲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那颗吊起来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
“你们这帮狗奴才!”国公夫人骂道,“世子爷好端端的在这儿,你们却说他疯了!一天说话没轻没重,嘴里连个忌讳也没有!”
萧闲等国公夫人骂完,忽而开口道:“母亲,死的不是我娘子。”
国公夫人愣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什么?”
她的表情变得后怕起来,似乎真的在怀疑萧闲是不是疯了?
苏元意明明已经死了,尸体都被糟蹋成那个样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萧闲为何说苏元意没死?
“那具尸体不是我娘子的。”
“怎么不是?你那日不也确认过吗?她穿着苏元意的衣服,戴着苏元意的首饰,不是苏元意还能是谁?”
“我也不知她是谁。”萧闲肯定地说,“但她不是苏元意。”
“母亲,她是我娘子,我难道还能认错不成?”萧闲说,“我今天去给她收敛尸骨时发现苏元意身上该有的红痣,她没有。”
“这……”国公夫人傻眼了,这尸体也在官家那儿验过了,帖子也发出去了,如今全京师都知道他们萧家死了媳妇,结果现在告诉他们认错人了,他们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萧闲,你确定吗?”国公夫人问,“是不是你记错了?这我帖子都发出去了,你这突然说不是人,岂不是让人笑话?萧闲,肯定是,是你悲伤过度糊涂了,如果苏元意没死,她为何不回来?”
“萧闲,别自己骗自己了,苏元意已经死了。”
“不!她没死!母亲,我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娘子!”萧闲说,“就算帖子发出去了,这场葬礼也要取消,我绝不会允许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以我萧闲妻子的名义下葬!”
国公夫人看着萧闲肯定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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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心中却虚的厉害,闲儿不会真的疯了吧?
她沉吟片刻,问:“那你如何解释她穿着苏元意的衣服,如果苏元意活着又为何不回来?”
“母亲,天下恨苏庚明者何其多也?元意一定是被人劫持了。”萧闲咬牙道,“我会去找她的,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
“劫持?”国公夫人颇感头疼,“闲儿,若是劫持,苏元意也一准没命了啊。”
“不如如今就用那具尸体宣告苏元意有一个体面的结局,若是真被人劫持而死,那名声才不好听呢。你听母亲的,先把苏元意下葬了,来日妈再给你找好的。”
“我只要苏元意。”萧闲盯着国公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母亲,若让那赝品以萧家儿媳的身份入我萧家祖坟,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国公夫人甚少能见到萧闲这么认真地神色,她看了他良久,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府里还有自幼服侍苏元意的丫鬟,若她们去看过也说不是,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停办苏元意的葬礼。”
苏元意在徐州的一座庄子住下了,这几日她把该学的都学了后,司马安的人就对她说,准备明日上路去楚国,这是她第一次楚国,她自知此去困难重重,生死不明,就想着一个人去就好,至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兰香就让她暂且留在这儿,虽然日子难捱,但至少能保她平平安安。
可次日当她出发时,兰香还是跟了上来。
“我不是让你留在徐州吗?”
“主子去哪,我去哪。”
“兰香,你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大楚不是大宁,回去吧。”
“我不走。”兰香攥紧了布袋,下定了决心,“小姐,我们几个一起伺候您长大的丫鬟没几个了,菊芳他们在王府,如今只剩了一个我,若我不能再跟着小姐,小姐一个人可怎么办?”
苏元意对上兰香坚毅地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吧。”苏元意说,“你可以跟着我,但我发现你有一但拖了我的后腿,就给我滚回徐州去,听见没?”
兰香弯眸一笑,答应得畅快:“好。”
国公夫人派了菊芳去验尸,菊芳很快回来了。
国公夫人问:“你可看清了?那是你家小姐吗?”
萧闲靠坐在小塌上,看似人还在这儿,其实魂早就飘到九天之外去了。
菊芳掐了掐指尖,道:“回国公夫人的话,是我家小姐无误。”
国公夫人看了眼还在神游的萧闲,抬手拍了下他一下,道:“闲儿,你刚刚也都听见了,就连自幼在苏元意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都说不是,你就死了心吧。”
萧闲手中的杯子登时一声碎得七零八碎。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菊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明明不是苏元意,她为何要说是?
那是她自小贴身伺候的小姐,她不可能不知道苏元意胸口上有个红痣!
菊芳垂下头,又说了一遍:“回国公夫人,世子爷的话,那具尸体确是我家小姐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