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听寒从骆少云寝殿出来时,正好碰到了骆颜容。
骆颜容很是恭敬地行了礼,她身后跟着的奶母正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
“你就是颖妃?”骆听寒看着面前谦卑温顺的骆颜容,有一种照镜子的错觉。
镜内人温婉贤德,镜外人面慈心狠。
骆颜容面对骆听寒的问话,只是点点头。
“宫中,我们娘娘不能说话。”颖妃身后的宫女适时回声。
"不能说话,这是天生的?"
“不是,是娘娘生了场病后嗓子便坏了。”宫女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颖妃的一个眼神打住了嘴。
骆听寒对眼前的颖妃没什么兴趣,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啃手的小婴儿上,小孩眼睛亮晶晶的,见到骆听寒竟也不哭了,只是好奇地望着她,骆听寒不禁开口问道“这是小皇子么?”
“回禀公主,正是呢。”
骆颜容忽然冲着宫女打了两个手势,宫女面露难色,但在骆颜容的坚持下仍然不情不愿地开口“娘娘说,您和小皇子有缘,问您要抱抱小皇子么?”
“不必了。本宫不喜欢小孩。”骆听寒冷邦邦地说。小孩似乎感受到了骆听寒的不喜,手也不啃了,自顾自得嚎啕大哭起来。
骆颜容却又支吾两声,焦急地比划起来。
“娘娘说,小皇子很乖的,您就抱一下试试吧。”宫女翻译道。
“好罢”
不满一岁的小孩软的吓人,像是抱着一团雪,骆听寒僵在着身子不敢动,生怕摔了碰了。
说来也奇,原本大哭的小孩落到骆听寒的怀里竟又安静下来,冲着骆听寒痴痴地笑。
“娘娘,您看小皇子多乖呀”颖妃身旁的宫女笑道,不由得自豪起来“公主,我们小皇子可招燕帝的喜欢了。”
骆听寒想,看起来和他爹小时候一样傻呆呆的,能不招他爹喜欢么。
“您刚回宫,可能不知道,我们小皇子和太后是同一日的诞辰,就在三日后,燕帝说还要大办呢!”
“哦?”骆听寒轻笑笑,她心中顿生一计,连带着怀中的小团子都可爱起来了,她将怀中小孩抱回给奶娘,不走心地赞誉道
"小皇子天资聪颖,他日必成大器."
骆听寒回含元殿的路上,正看到宫人翻修老旧的戏台。
陈年灰垢被水泼开,暗红色的戏布被人揭下来,露出被虫蛀空的褐色漆柱。
不远处有戏子咿咿呀呀地吊着嗓子,声音清脆灵动,绊住了骆听寒的脚步。
“孟公公,这声音好像不是宫中养的伶人吧?”骆听寒走到清点物品的太监总管身后,幽幽出声。
老总管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忙道“回禀公主,皇上特意请的京城最大的戏班子为太后庆祝诞辰。”
骆听寒想,真是瞌睡来了,遇上枕头。
“最大的戏班子,演的什么戏?”
“自然是太后最爱的香囊记。”
骆听寒看着不远处的伶人,凝视许久,最后缓缓勾出一个笑
“香囊记这出戏我还没听过,芸娘,你留下来,等他们排练完以后,请戏班的班主来含元殿。”
戏班的班主是个木讷寡言的中年人,拘着手站在含元殿桌前。
“班主请坐。”骆听寒坐在他对面,笑意盈盈。
“这哪敢啊,公主折煞草民了,不知公主召草民前来,有何贵干?”班主擦了擦额角的汗。
“听说你们戏班过几日要在太后诞辰献礼。”
“正是。”
“我听闻,你们有一出真假公子的戏演的不错,现在好好练练,当日在诞辰上我会点,务必保证全须全尾地演出来。”
班主瞬时脸色大变,那出戏是有人特意花重金排的,没想到在民间倒是颇受欢迎,算得上男女老少耳熟能详。
只是这剧情,班主转了转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宫中演有些不妥。
“公主,这……”班主有些为难。
“班主,这些年走南闯北,戏班众人吃了不少苦吧。”骆听寒一语中的,“听说你有个儿子,聪明伶俐,如今正是读书的年纪。”
“思雁,拿过来”思雁端着锦盘中的名册走了过来。
骆听寒端起茶杯,冲着名册抬抬下巴。
“演了这出戏,我会为你们所有人脱去贱籍。”
班主认命地闭上双眼。
因为他是梨园中人,出身贱籍,世代不得科举入仕。可是他这儿子天生就爱读书,却因为自己的出身连科举的边都摸不到,他总觉得愧疚。
就算没有这个儿子,贱籍也是所有梨园人心中的痛。
“进宫后,我常听人说大燕宫中的远嫁蜀国的长公主多厉害,从前我不信,今日得见,却不得不承认,长公主确有让人心甘情愿,为之赴汤蹈火的本事。”
班主走后,正逢黄昏。
晚霞灿烂,如同华丽的蜀绣。
骆听寒忽然道“派去蜀国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思雁说“没呢,公主,这是您今天第三次问了。”
“公主”思雁顿了顿,从那次郦倦囚禁骆听寒开始,她对郦倦的观感已经开始变坏了。
“公主曾经对我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是啊,骆听寒想。
从她拿了郦倦的兵符开始,她就已经注定要和郦倦分道扬镳了。
“现在算算,丹阳营拔营离蜀的事应该已经传到蜀君耳朵里了。”
丹阳营驻扎在蜀国和大燕的交界处,骆听寒到大燕边界时,便向丹阳营主将展示了兵符。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骆听寒命令他们分批次乔装进入大燕境内,大燕的守将李锦是她的人,对这批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从大燕边境回来,已经半月有余,如今丹阳营的士兵应已尽数进入大燕,正往大燕都城外赶来。
除了所持兵符者,丹阳营不受任何势力管辖,但拔营的行为必然会惊动蜀国边防。
太子现在应该已经知道,郦倦没了兵符。
郦倦他……
骆听寒又摸了摸手中拜佛的狸猫,和腰间的蝴蝶玉佩。
“思雁,去拿盒子来,把这两样东西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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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太后与小皇子的生日在同一日,宫中的庆典办的格外隆重。
翻新的戏台上正唱着香囊记,戏台下的女子雍容华贵,乌发金簪,耳边挂着珍珠耳铛,华服加身,若不是眼角的皱纹,只怕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她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骆听寒对她行礼,浅浅笑道“太后娘娘,儿臣来晚了。”
骆少云的母妃丽妃,从前曾深受老燕帝的宠爱,曾向她许诺,若她日后生子,则立为太子。
只可惜骆听寒的母后嫁给老燕帝,成为燕后之后,丽妃圣眷不再,后来虽生下骆少云,老燕帝却也没再提让他当太子。
因为当时的太子,是骆听寒的亲弟弟。
至于骆听寒的母后和弟弟相继离世,骆少云最终成了太子,便是后话了。
因为这个缘故,丽妃总觉得是骆听寒的母后差点夺走自己本应得的一切。
恨屋及乌,她对骆听寒很不待见,轻轻撇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哼出一句“哟,原来公主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后啊。”
面对太后的冷嘲热讽,骆听寒仍然半屈这身子低头道“母后这是哪里话,听寒为了您的寿辰,还特意多点了一出民间戏曲献给您。”
骆少云难得病好了些,亲自为母亲贺寿,为表孝道坐在次席,淡淡道“皇姐既然来了,便快入座吧。”
骆听寒刚入座,太后喜欢的香囊记恰好正至结尾。
一声鼓响,旧戏谢幕,新戏开场。
正是骆听寒在蜀国时便传信让于漪重金请戏班子排练的戏曲,《偷家》
有一巨富之家,家主苦于无子之时,恰有一小妾产子,家中众人将其视若珍宝,将小妾扶为正妻。
谁知此子满月之时夭折,小妾怕自己刚得来的正妻地位不保,便偷偷从府外抱来一子替代。
此子长成后,平庸愚钝,难堪大任却仍做了家主,最终败光家产,家中众人受其牵连,流落街头,方才得知此子并非当年家主之子,纷纷懊悔不已。
最后家主之女担起重任,重振家业。
怪的是,明明是一出好戏,可却看得太后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戏刚过半,太后便直直站起身,声音凄厉“停下,快停下。”
丽妃自进宫来,便以温柔和顺著称,即便曾经被其他女人夺去盛宠,也从未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
“这是谁点的,谁排的戏?!!”太后的声音歇斯底里。
“回母后,是儿臣点的戏,y也是儿臣排的戏。”骆听寒的声音平静,可在心虚的太后听来却如冰湖一般深不见底。
“怎么,母后不喜欢么?”骆听寒轻轻笑道“那可真是可惜,这戏是民间最叫座的一出戏了,您说,这算不算是民声啊?”
“你这个贱人,你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太后怒极。
“把太后先扶下去!”骆少云厉声道。
“骆听寒!!”骆少云这次没有再喊皇姐,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骆听寒的大名。
他没想到,骆听寒会知道那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