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三年前的凌云志气,今年赵惟明心态平和很多。这一点他主要是跟坐在旁边的尹大壮学的。
尹大壮这三年考了三次府试,每次都考得让他家里人提心吊胆,终于在今年擦边过了。他爹娘因为过度焦虑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他却仍是那副永远提不起劲雷打不动的模样。
这回来院试尹大壮是一家子一起来的,他家对院试没抱希望,跟着来是因为要来府城相看。相亲对象是尹大壮姑姑隔壁房的侄女。
这会儿因着一家子上府城,再加上赵丫丫也不放心他特地闭店一月来陪着,一行人时常鸡飞狗跳,唠唠叨叨。倒是让赵惟明复读三年再度冲刺的紧张感淡了不少。
陈文元和高泽方的六礼自己只赶上了个迎亲,如今倒是第一次见身边人纳采。他难免对此感到好奇,偷偷问尹大壮咋看自己即将要成亲的事儿。
尹大壮狡黠一笑,从袖子里摸出来个巴掌大的小竹马,炫耀似的拿到赵惟明眼前晃了晃,再将手上两根指头对了对。眉毛一挑,小眼睛里满是得意。
看来是满意得不得了啊,他这样一个表面木讷实际爱玩爱八卦的个性,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孩儿能让他高兴成这样,古代男女婚前不是都没见过彼此吗?
一行人赶在八月初十便到了府城,还是托了王婆婆一家,租了之前住过那一片的房子。
今年的院试安排在八月二十二,到了这天,赵惟明再一次站到了龙门前。
时隔三年故地重游,他自认为已经为科考做足了准备,甚至对各种突发情况都做好了预案。
却没想到他遇到了从前看过的那些科举小说里面,最经典的拦路虎——他分到了臭号。
所谓臭号,便是茅房旁边的号房。面对这种经典议题,他不是没有准备的。用棉布掩面不被允许,他就备好了用来塞鼻孔的棉花团,还将丁香、蒲公英、桂花等能祛味中药材研磨成粉,缝在衣袖里侧备用。
然而他低估了臭号的威力。院试不过两日。第一日上午倒还好些,如厕的人不多,到中午下午时一开始人影晃动他也不放在心上。
但大乾是没有“屎戳子”这种东西的,考生如厕也不用担心盖上屎戳子惹考官不喜。于是到了申时后他号房旁人影绰绰,然后逐渐臭味弥漫,但凡自己动静大些,那味儿就会随着呼吸直冲天灵盖。
赵惟明连忙用棉花将鼻孔塞住。可这方法,明明听说往年都是可行的,偏偏今年巡检官兵见了,愣是让他取出来探查。让他窘迫不已的同时,还频频打断他思路,不得不直接放弃。
他只好强迫自己忽视旁边的茅房,着完成了今日的试题,到了晚上时却隐隐感觉不适,胸口发闷,胃也在稀里哗啦唱大戏。他实在憋不住还是去了趟茅房。回来情况反而更糟了,后脑勺那一块儿连着疼。
赵惟明别无他法,只得把自己牢牢裹住闷头睡去。
但是第二日,情况并没有如他所愿好转,反而开始有些想吐。这种要吐不吐的感觉愈发强烈,放在平日说不定吐了反而好些,可现在是在号房,吐了只会将人当场拉走。
忍着这种感觉才是最难受的,这种从胸口到喉咙都在抗议的时刻,让他几乎无法将注意力放在考卷上。
他头脑眩晕,靠着发狠掐自己虎口也只能勉强保证经义题不错字,后续更是趴着歇了一小时才开始作诗。这下也不用想什么韵律和谐借景咏志了,把脑子里以往的作过的诗往上凑凑,能凑完整便行。
熬到申时终于交了卷,他一路不敢跟人交谈,揪着胳膊上的软肉出了门。赵丫丫本来看见他又是早早出门还挺高兴,凑近一瞧却发现这孩子面色发紫唇色灰白。
赵惟明快步走到考院旁边那条街,才终于卸下力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随即四肢发麻发软,他再也撑不住沿着墙根坐到了地上。
他也不想哭的,一抬头却眼前都是重影。
“娘啊……”他想跟赵丫丫说点什么,说自己这回怕是悬了,说又有百两银子泡汤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两腮酸胀发痛。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回了租的房子里。他发起高烧来势汹汹,赵丫丫灌了他不少汤汤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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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醒过来发现每回看见的大夫都不一样。
大夫们有说这是“时行感冒”,有说是邪风入体“温邪上受”。其实他心里隐约觉得这是细菌感染或者是什么病毒感染,只是知道也没用,一旦生病他对自己的状态也无能为力。
不知是赵丫丫听了哪个大夫的,几天后她带着他退了租,雇了两个人把他抬到安庆府北边山里的一座道观。几个道士连番摆弄他,每天灌几大碗带咸味儿的汤。本来觉着有些不靠谱,没想到几天后他竟然恢复了些精神。
能下床时他便想归家,这回看病把他们这两年赚的百两银花了个精光,他心疼极了那些银两。
可赵丫丫不许,还勒令他按照观里道士说的,每日卯时、申时就去山里转转,吸收精气。
这座道观名叫长生观,位于仙人山深处。这儿山间云雾缭绕,树木葱郁,瀑布轻泻,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因此山上道观不少,相隔十几里就有一个。
长生观位处长生峰,旁边稍矮的小山包上建了座玉芝观,是个女观,还是个接待贵族女眷的高档场所。是以观里师父再三叮嘱他不可靠近玉芝观。
他自然不是个没分寸的,平日里转山都是绕着玉芝观走。
这日空山新雨后,他照例出来闲逛,顺便看看能不能捡着蘑菇,却遇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说是熟人,其实在这之前他们连面都没见过。眼前两位女子作女观打扮,其中一位却是素衫难掩昳丽姿容。他正要避开,却听其中一位女子踌躇着开了口:“你是……赵书生?”
深山中哪里来的熟人,赵惟明下意识侧首看去,却发现那女子确实在三年前见过,是那云家婢子凝墨。
凝墨在三年前应当是他所救之人的贴身女使,那么另外一清丽女子,大概就是那位曾经落水的小娘子了。
即使猜到了眼前人是谁,也断没有孤身与贵女交谈的道理,赵惟明不欲回话承认,只想快步离开。
但那位女子这时却开了口,嗓音泠泠淙淙:“恩公,还请恩公先受小女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