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她在陆淮办公室没见到他人。

    见有零星几个人在加班,马原平又不在,楚萱便朝距离陆淮办公室位置最近的人走了过去,请求道:“你好,不好意思啊,有件事麻烦你。”

    被她搭讪,那人从工位上抬头看她,楚萱顿时眼中一惊。

    她随机找的人,竟然就是陈子妍的男友。他人长得眉清目秀,原来陈子妍那样大大咧咧的女生喜欢的,是这种文质彬彬的类型。

    见到说话的人是她,对方显然也和她一样意外。

    四目相对,惊讶了片刻,楚萱带着期待说:“等会能将这个册子转交给陆总一下吗?”

    她手中递上那宣传册,对方却没接,而是看了眼陆淮的办公室后,犹豫着给她说道:“我马上也要下班了。”

    楚萱又意外了下,陈子妍说她男友要加班到很晚,但现在时间也还早。

    虽然这样想着,但被人拒绝,楚萱也只得失望道:“啊,这样啊……”

    这时,对方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在接之前转头来看着楚萱,问道:“你还有事吗?”

    他一副嫌她打扰的表情,楚萱直起身说:“没事了。”

    她话落,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找我?”

    楚萱扭头,见陆淮就站在她身后,他看她背后坐着的人一眼,大步流星就走,丢了句话在空中:“进来讲。”

    他三两步就进了办公室,楚萱原本以为可以让人转交给他东西就行,现在却只得跟过去。

    进去之后,她隔着桌面将东西推了过去,开门见山说:“这是我们做好的宣传册。”

    陆淮看她一眼,沉默着放下电脑,拿出充电线给电脑充电,人也没坐下,拧开一瓶水就喝了起来。

    但这回他转过了身,背对着楚萱。

    他整整忙了一天。

    人刚进这个行业,很多信息需要他消化;公司的内部管理存在各种问题;还有,今天只提了句铺新品打市场,就被几个管理层张口反对……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告诉他,要花的心血怕是不会少。

    隔行如隔山,压力带来一种紧绷感,在紧张时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会儿周遭彻底静了,才后知后觉出疲惫来。

    又见到他牛饮,楚萱没打扰他。

    夕阳从窗外洒进来,余晖给陆淮照了个笔直挺拔的剪影来,她不由想起以前晚自习后回家路上,也是这样,路灯下,他背对着她,走在她前方。

    但那时她不是这样静静观看,没走多久她就忘了保持距离,跑上去手指往他背上戳:“我的包好重。”

    陆淮会转头瞥她一眼,从她肩上拿过她的包。

    那时候她总是暗下决心,下一次,她要得寸进尺让他背别的……

    陆淮喝完水转身,猝不及防见到楚萱眼里一闪而过的温情,就那么一小瞬,足够让他的心腔像被某个东西猛地砸了一把。

    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才起,肚子就“咕”了一声。

    楚萱差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静了几秒,又听到一阵咕声时,她从包中摸了几个巧克力球出来,好心问他:“要不要?”

    陆淮看她手心一眼,又瞥见她的创可贴,说道:“不用。”

    他伸手去翻宣传册,页面被翻得哗啦哗啦响一阵后,他深吐了一口气。

    根本看不进去。

    保持姿势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抬头问道:“新产品的信息放在哪了?”

    楚萱:“第八页。”

    陆淮再去翻了翻,又问:“哪里?”

    问得莫名其妙,第八页就是第八页啊,楚萱往桌边走了一步,在陆淮看不见的地方,她用一种“你是不是眼瞎”的眼神看他一眼,而后从他手里拿走宣传册,翻到页面后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这里。”

    陆淮看了眼,产品图没什么明显改动,抬头问她:“这是将新产品的宣传贴在了西束上了?”

    “对。”

    看他没对新内容有什么点评,楚萱以为可以走了,听陆淮又问:“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覆盖掉原来的内容?”

    楚萱面不改色说:“既然有新品要上,有旧品要撤,我们就想提高下效率,趁这次展会,做个新版本了。”

    陆淮说:“一天之内就做完了,效率是高。”

    楚萱自动忽视他这种反话,没接他的话。

    她不说实话,陆淮就猜:“是你们原来的内容有错误?”

    楚萱想矢口就否认,但那是直接说谎,可要她承认么,那又是在丢产品部的脸,她选择模棱两可:“您想多了。”

    陆淮再猜:“错误的内容,是你做出来的吗?”

    陆淮料想不到,他的目的只是想探寻真相,但这句话却让楚萱变了脸色。

    同一天,这同一个“屎盆子”,居然又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扣来了头上,她是什么好欺负体质吗?

    陆淮以为她会怼他一顿,总比一口一个“您”看似对他恭敬来得强,但楚萱只是看了他一会,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陆淮心中疑惑时,楚萱已经走了出去,只在他屋中留了一点点带着香气的风。

    陈子妍男友的工位是楚萱出去的必经之地,她瞥了眼,那里已经人去位空。

    别人的男友去做什么她自然是没兴趣的,但心里头堵着的一把火却是实打实的。

    走到电梯口,楚萱的手指快得、重得就差将下行按键摁出火。

    然而此时正值这栋楼的下班高峰,几趟电梯在这层楼都没有停,楚萱等了半天,没等来电梯,只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高大的暗影落在脚边,带着一股淡淡的她如今已经熟悉的味道,楚萱眼也没抬,陆陆续续有同事来等电梯,时不时有“陆总”的称呼砸在耳朵里,她眼观鼻、鼻观心,像一个游离在世外的高人。

    一刻钟后,她终于站进了电梯里,下行到二十几层时,又进来了一些人,楚萱被人挤得站不稳往一旁去时,意外地瞄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顿时眉眼一惊——

    陈子妍的男友!

    那个给陈子妍说要加很久班,但实际不久就下班了的男人。

    陆淮的手才抬起来,还来不及往前挡,脚上就被狠狠楚萱踩了一脚,腰上也被她的手肘忽然撞了一下,力度真不算轻,痛感传来时,他差点怀疑她是借题发挥故意为之。

    但楚萱随即就靠在了他身上,陆淮身子一僵。

    以前她每次往他身上贴来时,都是这样猝不及防。

    他没动一分一毫,只感受到靠着他的人温热的体温,以及与男性躯体那种结实截然相反的柔软触感。

    但很快,这种别样的触感便消失了。

    待自己能站稳,楚萱就跳出火坑一样避开了一旁的人,她也没看陆淮半眼,只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往斜前方久久盯着某个人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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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陈子妍男友进电梯时身后紧跟着一个女性。

    即使只是简单一瞥,即使那二人无任何交流,但此时此刻,虽然徐子妍男友只跟她交谈过两句,但她的直觉依旧让她怀疑,那个在楼间说暧昧话的就是他,让她觉得这二人关系特别。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时,那两人都没出去,楚萱便没抬脚,并且因为大半个电梯这会都空了,为了伪装,她垂着头玩手机。

    陆淮看她时,只见她手指在手机主界面上左右滑,但始终没点进任何一个App,一副心烦意燥的样子。

    电梯门开,楚萱跟着人走了出去。

    负一楼停车场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楚萱还是没直接跟在他们身后,她从停了两列停车位的右侧走,保持着既能看得见他们、也不容易被他们发现的程度。

    唯一让她觉得没底的,是那两人始终没什么亲密举动。

    好在没多久,她就有了新发现。

    车灯闪了一闪,随后,男的拉开车门坐去了驾驶座,女子也坐上了副驾。

    眼看着两人的脸都对着她这边的方向,楚萱在一个比较高的车后暂停了脚步,用车身隐藏着身体,同时弯腰趴在车头上,通过两车之间的狭小缝隙关注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入目的画面让她瞠目结舌——

    两人才坐稳,陈子妍男友就往那女子方向凑了过去,一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很快,两人就亲吻在了一起。

    楚萱的心跳速度节节攀升,想到自己应该立刻取证,便拿出了手机。

    也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地,有人在她身后拍了下她的肩,问她:“你还好吗?”

    力道不重,但拍在浑身上下绷着一根神经的人身上,那简直是平地惊雷。

    楚萱像一只惊弓之鸟,被吓得狠狠一激灵,随短促的一声“啊”响起,她肩膀猛然一抖,好巧不巧,手机就滑了出手心,“砰”一声砸去了地面。

    楚萱一下蹲身去捡手机,因为声音熟悉,她没回头去看,一心只想抓紧时间拍照,可手机捡到手后,她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手机屏碎了。

    她气得扭头瞪着罪魁祸首,但依旧压低了声音:“你干嘛吓我!”

    从陆淮的角度来看,楚萱是心烦意燥的状态下了电梯,接着就是慌慌张张地往前迈步,没走多久,像身体不适走不动路了一样,身子忽然靠在了车头上,甚至还左右歪了下,像要倒地。

    跟那天一模一样。

    他迅速上前,本意只是关心,没料到会弄巧成拙吓掉她的手机。

    “我以为你又……”

    那两个字他说不出来,改为了“病了。”

    楚萱:“你才有病!”

    她的话才落,就听到一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楚萱心觉不好,再探头去看时,果不其然,那辆车已经起步。

    眼瞧着他们要离开,楚萱一急之下问陆淮:“你是不是开了车?你车在哪?我要去追个人。”

    陆淮指她身边这个:“就这个。”

    他走两步拉开车门:“上。”

    他开的是副驾驶的车门,不随便坐人家副驾位置的觉悟楚萱自然是有的,可时间紧迫,她无法太在意细节,便拉着陆淮的胳膊让他转身,说:“你看清楚那个正要走的白车,跟着他!”

    陆淮手臂上的肌肉紧了下,视线看过去,迅速记了下奥迪的车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