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时的车停在小区外,江瓷和他一起往外走,停在他车前:“其实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这样叔叔阿姨才足够放心不是吗?”鹭时说,“江瓷,其实我也有私心。”
在江瓷家,他弥补了十二年来缺失的遗憾。江瓷家的温馨令他羡慕,羡慕之余,又觉得庆幸。是江瓷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想珍惜,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随便敷衍。
不远处忽然传来声响。她脚下挪动,避开推着大铁皮烤箱从人行道穿过的大爷,挂在把手上的喇叭伴着杂音,一声声放着炒瓜子烤板栗烤红薯。
大爷经过她身边,露出铁皮烤箱,烤箱底部燃着炭火。滚烫又红火。冷空气里蒸起烤红薯的香味,比大牌香水更令人上头。
烤箱轱辘轰隆隆辗过砖红路面砖,江瓷随意一瞥,瞧见掉了红漆的王哥烤红薯这几个字。
她心底微动,眸光轻闪:“哎,鹭时,等等。”
鹭时隔着车身,看向立在另一侧的江瓷。她脸上带笑,嘴角扬着。瞳仁温润,映照点点灯光。他握上车门把手的手,松开,垂于身侧。
“吃糖炒栗子吗?是以前附中门口的那一家。”她语气轻快,像鱼儿腾跃出水面一般。
话音落,江瓷两步并作一步,赶上大爷的步伐。她的身份已经从学生,跨级升辈分成阿姨。而当年的光头大叔则成了光头大爷。
“叔,来两袋糖炒板栗。一共多少?”
“好嘞。一共二十。”
江瓷拿手机扫码,却响起“微信到账二十元”的语音提示。鹭时举起付款界面给大爷看。
“哎,你怎么付了。”
人行道拥挤,为了不占道,江瓷站在路沿,肩几乎挨着他,等大爷装袋。她伸长脖子,看大爷拿铲子从炉膛里铲出一大勺板栗,倒入滤网,过滤一粒粒油亮的黑铁砂,剩下爆开的板栗在滚动。
鹭时和她并肩,莫名回忆起高中时代:“以前晚修最后一节课,我们经常翻墙出去,最常带的,就是糖炒板栗。”
她惊奇:“你?翻墙?”
“很意外?”
“稍微。”江瓷不住点头,“我还以为你们好学生,都特别规矩。”
“也不是那么规矩。”鹭时说。
她悄摸从上扫到下,还是无法想象鹭时冷着一张脸,翻爬学校西南角监控死角的墙的画面。那墙她也爬过,凹凸不平,顶上有尖刺栅栏,谁爬谁狼狈。
作为荣誉榜上的常青树,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他应该站在学校大门口,戴红袖纠风纪。
“来,姑娘,两袋板栗。”光头大爷分装好两袋,又在纸袋外套上食品袋。
“谢谢叔。”
江瓷接过纸袋,顾不上烫手的温度,伸手进袋里随机抓取一颗,两手拇指食指捏住裂口处,按压,露出完整饱满的金黄果仁。她先塞给鹭时,又给自己开一颗。
鹭时捏着那颗还烫的板栗,似乎心底某处隐秘之地也被悄然熨烫,“江瓷。”
“嗯?”她嘴里塞了香糯板栗,应答声含糊,飘着阵阵栗子清香。等了半晌,没等到下文。她问:“怎么了?”
“爷爷这周末要来荔城。”
江瓷了然点头,说一定好好配合。她指小区大门:“那我进去了。”
-
江瓷一进门,就被周小琴拉进房间。
“你和小鹭以后什么打算?”周小琴问她。
她剥栗子剥得咔嚓咔嚓响,也不吃进嘴里,就放在一旁,一个两个堆成一座小金山:“结婚呗,能有什么打算。”
“啧。”周小琴不满,“江瓷,我告诉你,姑娘家得矜持点。一辈子的事,要谨慎。他表态了吗,你见过他家人吗,就结婚,我看你是脑子发昏。”
江瓷眨眨眼,平日里三句不离催婚的周小琴,跟自己唱起反调。
她拢起掉落的栗子壳,随口道:“妈,你不是总盼着我结婚吗?我要结婚,你还不乐意啊?我不管啊,我就喜欢他。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绝食。”
周小琴戳她脑门:“倔,跟你爸一样,死倔。妈这不希望你别走弯路嘛。”
江瓷噢一声,开始吃剥好的板栗:“你和爸对他不挺满意吗,我还以为他才是你们亲生的呢。”
“哎呀,你还真别说,小鹭这人——”周小琴说起鹭时就止不住,江瓷哼笑一声,周小琴恼了下,“说正事呢,你周末让小鹭过来吃饭。”
“周末他家人从鹜溪过来。”江瓷说。
周小琴稍一思忖,当即拍板:“那你叫他明天过来。”
“……这不今天才吃过吗。”江瓷头疼,这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周小琴瞪她:“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怎么,你今天吃过饭,明天就不吃了?”
“行行行,我给他发消息。”
-
然而,事与愿违。饭没吃成,还发生了一场小意外。
江瓷几乎一天都窝在工作室二楼忙碌。画稿拉坯修坯,还多了一项事宜。过年那会儿接触的游学项目也开始敲定下来。她和学姐在沟通相关细节,陶乐小跑上来说有人找她。
她下意识点开鹭时的头像,没有发现新消息。
不是鹭时,还能是谁?
江瓷狐疑下楼,迎面而来的男生扬起灿烂笑容,叫了她一声嫂嫂。她腿一软,差点摔在楼梯间。
鹭时的弟弟挽着身侧的老人,老人笑容依旧慈祥。鹭时奶奶身旁,还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老头不怒自威,被乔巧兰拧了一下,乐乐呵呵笑起来。
原本周末的见面,提前了。
鹭时收到江瓷发来的消息,猛地站起,把过来找他签字的学生吓了一大跳。
江瓷这几天笑得脸都僵了。这头家长见完,便是双方家长见面。两家人见过面之后,算是真正安定下来。
所有流程都是鹭时在准备,她几乎是个甩手掌柜。爷爷奶奶那边问婚礼事宜,周小琴也不止一次追问。
江瓷给出的说辞是不打算办婚礼。她忙,鹭时也忙。等以后再说。
一切自然得从简,不然便是覆水难收。敲锣打鼓响过街,回头一离婚,能在背后把你脊梁骨戳出二里地。
周小琴:“这……”
“不办就不办吧,孩子们自己做主。”江卓维说,“现在不是有很多年轻人先领了证,才补办婚礼嘛。”
周小琴也没执着让他们办婚礼,单位里就有好几对小年轻,先领证后补办,还有先上车后补票的。只要江瓷没领个孩子进家门,她都可以接受。
“那,领证的日子,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吗?”她接着问。
“商量好了,下周。”江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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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根本没商量,她忘记和鹭时对时间了。鹭时手心沁出汗,他自以为考虑得很周全,却把这件事给疏忽了。
周小琴问:“周几?”
“周一。”
“周三。”
两人不太有默契同时道。
“到底周几?”
鹭时望向江瓷,江瓷压住他的手:“周一。”
“好好好。小鹭啊,周一你把爷爷奶奶接上,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饭。不用你操心,由我和你叔叔安排。”
“好。叔叔阿姨,我就先回去了。”
周小琴:“哎,好。”
江瓷自然又被提溜着去送鹭时。不过她也正有此意,刚好能去拍证件照。
照相馆就在小区附近,是家老式照相馆。拍照师傅是位老头子,戴一副银框眼镜,乐呵呵指挥两人摆姿势。
照片当场就能出,两人穿得都很随意,毫无仪式感。红底照下,两人肩挨着肩,江瓷挽起长发勾起淡笑,鹭时偏严肃。师傅给了底照,江瓷没要。
“还是老规矩,帮保管一年。”师傅说。
江瓷晃了晃手机:“叔,钱我给扫过去了啊,你看一眼。”
“嗨,什么看不看的,都是老街坊邻居了。”师傅笑道。
江瓷打趣:“还是得看的,你不怕婶子问起啊?”
师傅朗声笑了几声,偏头瞅见小伙子捏着那几张2寸的证件照,翻来覆去地看。
“小伙子,你能娶到咱们小江,可是你的福气。”
鹭时将照片装进江瓷递过来的小纸袋:“叔,您说得对。”
“走了啊叔,回头请你吃喜糖。”江瓷回首挥手。
“好嘞。”
走出去挺长一段路,江瓷歪了下脑袋:“哎,鹭时,我发现你还挺会演戏。”包括在她父母面前,比她自然多了。
“你也不差。”爷爷奶奶哄得别提多开心,连鹭岩她都能投其所好。鹭岩左一声嫂嫂右一声嫂嫂,甚至发消息给他,让他别欺负江瓷。
“对了,照片。”江瓷朝他张开手心。
鹭时从兜里拿出小纸袋:“其实可以改到周三。”
“没必要。周三一整天,你不是都在南校区吗?”
“但你周三休息。”
“可我好歹是老板,时间更自由。”江瓷蹭蹭鞋尖,踢走一块小石子,“周一下午你没课吧。”
“好,那就周一。”鹭时说,“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好了我给你消息,你在学校还是在家?”
“可能会在学校。”
江瓷点点头:“知道了,周一见。”
周一下午,鹭时在办公室等了挺久,才收到江瓷消息。
江瓷的车停在学校正门旁,鹭时敲车窗,她解锁让他上车,拿起自己的包,给他腾地方。
鹭时手里拿一个灰色的文件袋,江瓷看见了户口薄的封皮。
“快下班了,还来得及吗?要不改成周三?”
“来得及。”江瓷打开自己的包,拿出红色的小本本,放在文件袋之上,“可以回去交差了。”
“?”鹭时疑惑拿起,正面赫然印着结婚证。他人还在这里,怎么本子就到手了?翻开内页,他和江瓷的照片处盖了钢戳。
现在结婚不用本人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