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弃找那个人类做伴侣了吗？要不你还是放弃，回去了我给你找个不嫌你丑的，而且你成体期快来了吧，说不定会好看呢。”
克拉肯用眼睛时不时瞄身后正在做些奇怪事情的黑发人类，他和一个雌性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话。
等了片刻，既没见黑发人类过来，甚至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给那个雌性，也没等到那伽的回应。
克拉肯生起了怨气，愤怒地传出声波：“人类都是花心的大骗子，Naga你就是被那个人类骗了，他对你的好都是假的，他不会喜欢你，会找一个雌性生蛋……”
“闭嘴。”
远处低沉的声波终于有了反应，含着隐忍的怒意。
除了身上有些疼痛，周围没有其他危险，尤其是没有那头冷漠残忍的那伽，克拉肯有恃无恐，哼了一声：“我比你有经验多了，你爱信不信。”
过了片刻，就在克拉肯以为那伽不会再理会它的时候，那道低沉的声波却似有似若无地传过来，断断续续，好似有些迟疑。
“……经验？”
提起这个，克拉肯就来劲儿了，它翻了个尾巴找个舒服的姿势浮在水中，嫌偷看太麻烦，干脆正大光明盯着不远处仍在与雌□□谈的黑发人类。
克拉肯先是嘚瑟了几下：“Naga，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会向我讨教经验，那我就大发善心告诉你好了，毕竟喜欢我的雌性雄性不说有几百个，那也得有几千个排到Mariana海沟了……”
“族群里成体和未成体雌雄性加起来只有五百八十六个。”那道低沉的声波淡淡地打断它。
被那伽无情拆穿，克拉肯挂不住面子，愤怒地用蹼爪拍了下玻璃，发出不小的动静，引得不远处和周婉交谈的路恩困惑地抬头看过去。
见黑发人类的视线终于看向自己了，克拉肯怒意顿时消散，急忙整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摆出了自认为最好看的姿势浮在水里。
没想到那个可恶的黑发人类只是看了它一眼，就继续埋头和雌□□谈去了。
克拉肯气得吐出一串泡泡，冷笑着回复：“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经验了？”
“……嗯。”
克拉肯把泡泡戳破，翻着白眼思索：“它们追求我的时候，会送很多好看的贝壳给我，给我编成贝壳项链。”
说到这个，它就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都怪那些该死的人类，把我最喜欢的那条贝壳项链扔了！”
它被关进了这个窄小的生态缸，吃不好喝不好，就连身上所有喜爱的亮晶晶贝壳都被那些讨厌的人类给糟蹋了，现在甚至对它做一些让它感到疼痛的事情。
克拉肯恨得牙根痒痒，嘴里骂了好一通，才平复情绪继续说：“他们还会送我最喜欢的扁鱼给我吃，你知道那种鱼吧？很难捉，可我只要勾勾手指头，他们就会送给我了……”
接下来，克拉肯用了很长时间吹嘘那些雌性雄性为了给它抓鱼经历了多么大的困难，而只为讨得它欢心的事情。
这些声波混杂在一起，聒噪得厉害。狭窄昏暗的水牢中，那伽自动屏蔽了克拉肯后面那些没有意义的话。
它墨绿色的竖瞳盯着鹦鹉螺里那个从伴侣巢穴带出来的东西，若有所思。
伴侣……他会喜欢这个吗？
*
莱德把路恩送到六层实验室前，临走时那种饱含深意的基佬目光让路恩起鸡皮疙瘩。
莱德笑得温柔，“进去吧路，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闻言，路恩脚底抹油刷卡快速进入实验室，一刻也不敢停下，徒留身后莱德的轻笑声。
他进去时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路恩一打开门，那些人齐刷刷回头看他，眼神一如既往怪异。
接着传出来几道听上去小声，实则路恩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刻意说的。
“快看那个亚裔，他没戴莱德送的眼镜了。”
“不会被他弄丢了吧？”
路恩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笨重眼镜，一脸面瘫，内心沉默：
兄弟，恭喜你猜对了。
“我看啊，是莱德终于认清了他那肮脏的真面目，把眼镜收了回去，这个亚裔不配用那么昂贵的东西。”
路恩插着兜往操作台去，内心接着沉默：讲真的，兄弟你也猜得差不多，那眼镜确实贵得吓死人，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那个研究员语气发酸，继续吐着脏水：“他还是这副像老鼠的样子看着顺眼，真希望过几天他和那头怪物同归于尽……”
路恩内心冷然一笑：那你就猜错了，因为我最想和那个偷眼镜的贼同归于尽。
千万别让他知道是哪个家伙偷的！！害得他现在一看到莱德就心虚，左右没钱的日子，简直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周婉停下手中的动作，生气地打断那些研究员：“喂！你们再不把数据给我耽误了进程，我会把你们今天说的话都告诉莱德。”
据这几天的观察，六层实验室的人都看出来了莱德对那个亚裔不同寻常的态度，甚至暧昧不清。
私底下已经有了“那个亚裔开始勾引莱德”“听杰瑞说他们大战过三天三夜”“想逃避任务，肮脏恶心的亚裔用身体换取……”等等各种绯色难听的传闻。
简而言之，他们都清楚莱德和那个亚裔现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真的惹恼了那个亚裔，莱德也许真的会帮他，或许把他们赶出去也说不定。
研究员们一边对路恩拥有的特殊待遇嫉妒，一边对他那些肮脏事嗤之以鼻。
但他们也只敢在莱德不在的情况下嘲讽那个亚裔几句。那些研究员周婉威胁的话，瞪了她几眼后就讪讪闭了嘴。
周婉摘下手套，笑着跑向正在调整显微镜的路恩，“路宁，你今天怎么来了？莱德不是给你放了一天假吗，这是个难得出去玩的机会。”
路恩把克拉肯的血液样本放置好，他现在在周婉面前放松了许多，面瘫脸是彻底维持不住了。
因为他总觉得周婉看出了一些东西，装也没啥用了，于是笑着接了她的话：“SI几十英里内没有任何建筑物，出去只有太平洋可以玩，而那里面的生物只想把我当晚餐。”
周婉果不其然不在意他的变化，捂着嘴笑，“路宁，我终于知道莱德为什么会对你动心了……我有汽车可以借给你。”
路恩：“？？？”什么鬼！！可不要瞎说，会出人命的！
吓得路恩差点把手上的玻片标本给扔了，他脸色有些发绿，“我和莱德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那副眼镜也只是他的赔礼。”
路恩内心欲哭无泪：他不要做基佬啊！！他一定要做这个该死的小黄文里最后的直男。
然而周婉一脸神秘莫测，显然不信，“好吧我懂你，那真的不需要我借汽车给你吗？”
“……谢谢，但我现在只想多研究一下2号的血液样本。”
路恩默默汗颜，心想周婉你根本一点都不懂，男主角你害我贞洁不保，以后让我怎么娶媳妇儿……
调整好光学显微镜后，路恩又转念一想：这年代设备还挺先进的，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周婉凑过来，有些困惑：“2号的血液检测报告明天就可以出了，我觉得它可以承受住催情剂，路宁你又研究这些血液做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1号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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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是吗？”路恩收回发飘的思绪，戴好手套推了下眼镜。
“……你的意思是？”
“我初步猜测，是它们血液里的一种酶在起作用，那种酶大量聚集，导致它们伤口愈合的速度是我们的百倍千倍。”
“酶？”周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睛发亮惊喜说：“你是说安塞姆·佩恩发现的那种酶？”
“是……也不是。”
一八八三年，化学家安塞姆·佩恩发现了淀粉酶，那是人类首次发现酶，在当时引起了极大轰动，一个世纪后又设有以其命名的奖项。
只是目前的科学家对其他酶的发现都寥寥无几。
路恩作为一个从百年前穿过来的生物研究员，无论是在知识储备还是科学素养上都远超现在年代的人。
这也算是开挂了。
路恩脸不红心不跳，毕竟一切都不确定，也不是淀粉酶起作用，其实他也不清楚那伽和克拉肯的身体构造是不是和人类相差甚远。
如果在它们血液里发现一些完全与路恩认知悖论的东西，那就是一场笑话了。
所以路恩点了下头，并没有跟周婉详细展开自己的想法，开始低头观察这些来自克拉肯身体的细胞组织。
但没等他观察多久，身后就发出了“砰”一声巨响，所有研究员停下动作看过去。
“2号怎么回事？”
“这些野兽智商都很低，没饿没病，不用管它了……”
于是那些研究员继续手里的工作，对此漠不关心。
路恩转过头，发现动静来自克拉肯的生态缸，只见它甩动着尾巴，一双浅蓝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有些怨气。
有点懵逼的路恩：“？”
他又做什么了？
“2号是饿了吗？”
听了路恩的猜测，周婉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发愣说：“……没有啊，两小时前才喂过鲨鱼肉。”
路恩想起克拉肯和鲨鱼肉做斗争时嫌弃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2号或许不喜欢吃那些鲨鱼肉，我晚点换成其他鱼肉试试。”
“路……你……”
周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即使戴着笨拙的黑框眼镜，衣着再不普通不过，也遮掩不住他此时发着光的模样。
实验室的灯光很亮，路恩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她都看得很清楚。
他轮廓削瘦，身量却高挑，背脊很直，看上去匀称修长。
肌肤是常年没有见光的苍白，给人以脆弱阴沉的错觉，实则只要仔细看他的眼睛就能发现，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全然不同。
那是一双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杂质的黑眸，睫毛浓密卷曲，淡淡笑起来的时候，散发着清冽而坚韧的气质，令人忍不住把目光全放在他身上。
……没有人不会为他着迷。周婉笃定地得出结论。尤其是路恩方才说出的那番话。
她为之感到震动，如果真如路恩所说的那样，他最终揭露了1、2号伤口快速愈合的秘密，一定会在整个SI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让政-府的高度重视。
后续研制出能快速愈合伤口的药物，对于如今满目疮痍的世界来说，将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发现。
到那时候，所有人都将会如她今日般仰望他，路恩也不再是他们嘴里那个肮脏又讨人厌的老鼠亚裔。
想到这儿，周婉叹了口气，思绪略微复杂，“路宁……你是个被埋没的天才，这其实让我有些嫉妒。”
重新开始观察样本的路恩抬起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周婉露出笑容，“你以后的成就会超越SI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