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矛盾初发
    闻别暮扶着槐树,他发泄式用将弋剑砍着槐树。

    察觉到自己内心很乱,闻别暮硬生生稳住身形,就地打坐。

    修道者特别容易走火入魔,闻昇多半是因为走火入魔,才变得这么疯癫。闻别暮脸上滴下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他将手放在双腿上,强行摒弃心中杂念。

    闻别暮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淡然,他呼出长长一口气,还未所处反应,被自己藏起来的菩提突然开始发烫。

    闻别暮下意识将菩提果扔出去。

    菩提果被摔在地上,它上方闪过细碎的闪电光芒后开始燃烧,蓝色火焰跳跃了一下,将里面的东西推了出来。

    闻别暮将那东西拾起,里面是一颗和楼闵乐耳饰中很像的红色光球。

    光球在闻别暮手上跳起,它向上窜了一下,直直撞向闻别暮的额头。闻别暮眼疾手快地去抓,却是抓了个空。

    没有人看到,就连闻别暮都没意识到,那光球钻进了闻别暮的体内。

    闻别暮朝着四周看去,并没有发现光球的踪迹。

    *

    幻境之外,楼闵乐将手放在结界之上。结界之外,是源源不断,听命于闻衔冲上来,试图破开结界的闻家弟子们。

    楼闵乐蔑然地看着眼前这群人,他们像蜉蝣,生命短暂,却一生不如蜉蝣自由,被闻昇、闻衔这样的人操控。

    可怜又可笑。

    楼闵乐问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些被灵力弹开的弟子们气喘吁吁,听见这句话,他们不少脸上都露出茫然的神色。

    在做什么?不就是听闻衔的命令吗?

    宴无究站到楼闵乐身旁,大声道:“闻别暮虽然入了灵山,身上终究还是留着闻家的血。你们这是在害自己同族人!”

    他这话说的义愤填膺,一旁的闻子然却是沉默不语。

    闻家,向来淡薄亲情,一切都是利益至上。

    闻衔盘着飞镖,他大笑着走到结界前,仰着头望向楼闵乐。他以这副小孩模样,活了几百年,平日里装疯卖傻骗过不少闻家秘密。

    闻衔笑得眼泪都出来,他语气阴森:“你们,觉得我们针对闻别暮,他很无辜?哈哈……无辜哈哈哈哈……”

    闻家可没有一个无辜的人,连闻子然都不收那么干净的人,闻别暮怎么可能呢?

    闻衔抬起手,他全身的灵力朝着飞镖涌去,闻衔对着结界内的几人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后他用尽力气将飞镖扎向结界。

    镖头扎进结界,透着浅红色光芒的结界以镖头的位置裂成蜘蛛网状。

    楼闵乐将手死死摁在结界上,这才没能让结界破碎。

    闻衔太莽了,居然想要硬生生将结界破开。

    闻衔盯着一旁无动于衷的闻子然,他笑道:“启明星君,你应该不知道,闻子然和闻别暮之间也有些事儿吧。”

    闻言,闻子然猛地抬起头,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衔小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闻子然脸上闪现过阴郁,他早就将以往的事抛之脑后了,闻衔现在旧事重提,不就是摆明了想要他们起内讧吗?

    闻衔唇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本来就被将弋揍的很狼狈了,现在更是惨上加惨:“反应这么大,你心里也没释怀吧?”

    楼闵乐松开手,结界光芒流光溢转,它又变得完好无缺。

    楼闵乐怜悯地望向几乎要癫狂的闻衔:“你比自己的执念给困住了。”

    飞镖上有闻衔的灵力,楼闵乐的灵力和闻衔的灵力在结界上相撞的那一刻,楼闵乐金瞳一闪,看到了闻衔悲楚的一生。

    难怪闻衔一直长不大。他从小就受了咒,一旦心中出现不可解的执念,他便一直长不大。

    身后有几个弟子出现,扶住即将跌倒在地的闻衔。闻衔满口是血,他哈哈大笑,和他父亲癫狂的模样如出一辙。

    “启明星君,你可真是让我讨厌。”闻衔躬着身,口中吐出大量献血。

    他没能直接破解楼闵乐的结界,现在被反噬了。

    闻衔眼睛中布满血丝,他哑笑了一下:“呵,三大家的秘密,不是闻别暮能继续查下去的。在闻家宫收手吧。”

    闻衔抬起手,示意身后的所有弟子都退下。

    不一会儿,长老堂前又是空无一人。

    闻衔虚弱不堪,他嘲讽道:“我们闻家宫不会再告诉他任何消息,让他别再来了。”

    闻家宫不欢迎叛徒。

    说完这话,闻衔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闻子然,他将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

    楼闵乐将衣袖一挥,结界消散,他也是撑不住表面的淡然,吐出一口血来。

    两个弟子急坏了,连忙将他扶到一旁坐下。

    宴无究从乾坤袋翻出一颗药丸喂给楼闵乐,师尊的情况和师弟不太一样,师尊看着严重,不过是轻伤,吃点药丸便能好转。

    楼闵乐咽下苦涩的药丸,他戴着的耳饰亮了一下,莫名的力量安抚着楼闵乐的脉络。

    “师尊,衔小叔说的话能信吗?”闻子然从一旁的养灵湖中舀出一葫芦水,递给楼闵乐。

    楼闵乐摇摇头,他捂着嘴咳了几声:“真假掺半,他在你心里埋了种子,有一天你还会因为他的话,不再相信闻别暮。”

    闻家这群老狐狸,都擅长用话术迷惑人。论实力,他们远不及另外两家。但他们能在九州一方称霸这么久,靠的就是巧舌如簧。

    楼闵乐目光落在闻别暮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闻别暮还没有从幻境中出来。

    楼闵乐对着闻别暮放了一丝灵力。

    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里面有什么东西,把闻别暮带离阵眼。

    宴无究还是挺聪明的:“师尊,您恢复记忆了?”

    楼闵乐笑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睛又变为原来的颜色:“记起来不多。”

    他还是记不起来关于闻别暮的记忆,但楼闵乐记起了自己是怎么将另外两个弟子带回灵山,和闻别暮到灵山之前的回忆。

    宴无究表情有些沮丧,他有些惋惜:“要是能恢复记忆,一定能让我们早些回灵山。”

    “回灵山?为什么要回灵山?”闻别暮的声音从宴无究身后传来。

    闻别暮身形一晃,他盯着面前同样一脸沉色的狐妖,两人都是缄默不言。

    狐妖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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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闻别暮没能被自己在幻境中捏造出来的楼闵乐骗到,它知道自己再用幻境是没用了。

    和闻别暮硬碰硬,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思及此,狐妖突然拍手一笑:“你还想知道什么吗?我跟你说,你放我走。”

    “放你去招摇撞骗吗?”闻别暮才不想多费口舌,他举着剑,朝着狐妖劈了下去。

    狐妖脸上漾起不淡定,它身形化作妖形,朝着房屋上跃去。

    看见狐妖逃离的方向,闻别暮却是立即收了手。

    果然,闻家房顶上依旧放着那些恼人的机关。

    狐妖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浑身焦黑地跌在地上。

    闻别暮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将狐妖拎了起来。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符,贴在狐妖的脑袋上。

    狐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四个大脑袋盯着自己,瞳孔一震,它吓得想要向后一缩,却动不了分毫。

    那纸符是闻别暮画的禁止符,一旦有除他之外的人碰到,那人便再也动不了。

    不过画这个符很耗费心神,闻别暮手上也没有几张,他平日里也不爱把它拿出来用。

    狐妖生无可恋,它哭笑不得:“你们一直对我穷追猛打有什么用?”

    闻别暮将沧海山的案卷取出来,他那只握着卷轴的手骨骼弧度异常好看:“你可是沧海山案卷中记录,赫赫有名的狐妖,我得捉拿你。”

    案卷铺在狐妖面前,上面的文字竟然缓缓动了起来。黑色的小字幻化做符文,将狐妖围了起来。

    金光炸现,狐妖被紧紧捆住了。

    这时候,大卷灵打着哈欠,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它软软道:“主人,卷轴承认您完成任务了,您在心中想,就可以把小妖怪收进卷轴啦!”

    哈,这么小一只卷灵,对着狐妖说小妖怪。

    闻别暮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打量了好一会儿这只狐妖:“你在闻昇的记忆中,看见了我阿娘为什么说那些话吗?”

    这话问的不明不白,只有狐妖和闻别暮知道。

    狐妖破罐破摔道:“不知道,不过,这一切都和那位凤凰有关。”

    又是凤凰。

    闻别暮不再说话,而狐妖原地消失,应当是被关进了卷轴中。

    卷轴有这作用,还要宴家的镇妖塔作甚。

    闻别暮将卷轴收起来,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琥珀瞳中突然溢出一丝难过。

    宴无究抓住闻别暮的衣领,问道:“什么叫不回灵山?”

    闻别暮被衣领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用劲才将宴无究推开。

    闻别暮满脸都是不耐烦,他沉沉瞪着宴无究,声音里却是平淡:“大长老派你们来的,不是我求着你来。你想回去,尽管回去。”

    宴无究脾气上来了,连闻子然都拉不住他:“你听好闻别暮,你是我们的小师弟我们才愿意来的,灵山是我们的归属,凭什么不回灵山?”

    归属?呵。

    闻别暮哂笑,他朝着闻家宫门走去:“那是你的归属,别强加在别人身上。”

    闻别暮的身影有些寂寥,他在灵山,可没有确确实实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