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到达了29楼,门开了后,两边站着两个工程师,朝着电梯里的方向放了两个礼炮,彩纸向着艾尔海森扑面而来,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躲,而手持礼炮的人,此刻脸上都有着惊恐的表情。
一个穿着修身珠光色灰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泡面头上的发蜡量显然超过了合适的标准,鼻梁上的大墨镜被戴着粗犷金戒指的手指往下一拉,淡蓝色的眼眸盯着艾尔海森,像是格陵兰岛在冰川边缘的海,透着一股冷意,说出来的话却是又夸张又大声。
“欢迎!欢迎我们的前瞻——信息发展顾问,艾尔海森回来!!”
说话的这个男人带着疯劲,又补充说明道:“我之前问他们谁跟你关系最好,大家都说是这两个人,我想你回来会很乐意看到他们在迎接你,于是安排了在电梯口迎接的小小仪式,怎么样,喜欢吗?”
男人伸过了胳膊,挎在了艾尔海森的肩膀上,“噢,忘了介绍,我是克洛尔,你的,新任领导。”
“放手。”艾尔海森对这些向来不在意,更讨厌浮夸,何况这种明显是找不痛快的架势。
克洛尔搭在艾尔海森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对着他咂了咂嘴,“你还真是,和传说里的一样,又臭又硬。”
“如果没有需要修复的bug的话,那我回巴塞罗那了。”艾尔海森转身就去按了电梯的按钮。
“回!?”克洛尔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对着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员工们招手,“来来来,听听看传说中Forward最有潜力的员工说了什么,他说他要回巴塞罗那做一个普通的数据分析员,天呐,艾尔海森,那样的工作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吗?”
“跟你没关系,”艾尔海森的声线依旧平静,“发封邮件给我,确认没问题,我请行政帮我订票。”
克洛尔的眼睛眯了起来,声线里带了些危险,“有问题,请你回来不就是来修复bug的么,”接着他回过头开始赶看热闹的人,“回去吧,看什么呢,都给我回去工作!!”他指了指被迫给艾尔海森放礼炮的两个人,“你们也一起!!”
侯梯厅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艾尔海森背了个书包,手里握着行李箱的推杆,自始至终没有看克洛尔一眼,不生气、也不打招呼,仿佛他不存在一样,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但换一个人就未必了,何况是这么爱哗众取宠的克洛尔。
“你跟我过来。”最终还是克洛尔开的口。
艾尔海森跟着他进入了一个会议室,途中看到了自己以前坐着的工位,本来自己是和格罗文邻座,可现在这两张桌子仿佛被打通了,上面放着许多光怪陆离的东西,连机箱和音响都是那种随着音乐LED律动的,艾尔海森皱了皱眉。
等到坐定了,他才开了口,语气里几乎听不出轻蔑,反而透着点关心,“你用那种机箱,跑数据不卡吗?”
克洛尔脸色不好了两秒,下一刻却笑了起来,“跑数据这么枯燥,不搞点亮晶晶的东西怎么提神?”
“刚刚我只是猜测是谁会用那种东西,还真没想到是你。”
“你——!”克洛尔的脸都有些绿了,一下举起手来指向了艾尔海森,但下一秒又放下了,“听说过你说话难听,没想到这么难听。”
“就事论事难听吗?”
克洛尔的脸都能看出一些怒意来了,但还是强堆了个笑给艾尔海森,“不难听,我喜欢就事论事。”
会议室的玻璃上附着过特殊材料,克洛尔只是简单地按了门口的一个按钮,本来环绕着的透明玻璃都成了白色,通透的会议室立刻拥有了墙面。
艾尔海森还是坐在自己习惯坐的左边第一个位置上,克洛尔就坐在了他的对面,从收纳箱里拿出了遥控器,点开了模型的全息投影,展现在两人间隔的会议桌上。
这个大数据模型自从Forward成立以来就存在了,中间历经了许多次更迭,从最原始的数据表格、到智能图表,再到艾尔海森刚接手时候的人工智能趋势图,格罗文和他以及当时所有的工程师奋战了六年,终于在去年得以升级成了智慧数字形象,在大量的实时数据喂养和超感系统的介入后,它已经可以准确地与人对话,并通过自行搜索和分析来回答问题。甚至在去年,公司特意为它开了一个内部征名的活动,并在最终的总经理会议上决定它的名字叫冥王(Pluto),还特意为此定制了一个大蛋糕和小蛋糕,庆祝冥王的新生。
艾尔海森以前问过格罗文为什么会在众多轻松的名字中最终选择冥王,格罗文一开始不太愿意说,但在一次部门聚会喝多了之后悄悄跟他说,因为公司认为正在主宰世界的灵魂,而冥王就是搬运灵魂的重要工具。当时所有人都在庆贺,连艾尔海森自己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觉得自己制造出了一个伟大的作品。可他也是在不久前就明白了一件事,伟大又如何,对公司而言不过是产品、工具而已,看不顺眼的时候,一脚就能踹走。
冥王的全息投影是一个亮橘色的圆形光带和荧蓝色的三角形相扣的形象,这也是当时和团队商量出来的结果,三角代表逻辑稳固,圆形的意思则是希望保持保持温和,一直到艾尔海森被调岗到巴塞罗那前,冥王从未出过太大的差错,顶多是卡数据和分析输出缓慢而已。
但当自己看到有一抹红色出现在三角和圆环中间时他还是皱了皱眉。
“怎么会这样?”毫无疑问,艾尔海森在质问克洛尔。
克洛尔倒是显得轻松,耸了耸肩,“不知道。”
艾尔海森听懂这样的回答丝毫不意外,他并不指望从克洛尔这里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倒不如直接和冥王沟通来得有效。
“冥王,我是艾尔海森,好久不见。”
“艾尔——海——瑟——”
“告诉我你哪个位置有问题,好吗?”连语音输出都卡顿成这样,艾尔海森的眉毛都拧紧了。
“问——问题——”
“冥王?你可以的,自检一下,告诉我你哪里觉得不舒服。”
“跨——跨——读——”
“先不用回答我的问题,你先自检一下,确保自己自检三轮,好吗?”
“O——K——”
看着眼前的三角和圆环上的光逐渐发亮,艾尔海森知道自检程序启动了,附在上面的光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光泽,而是冥王储存过的数据,因为速度过快而觉得那是光泽。
冥王自检的间隙,艾尔海森眼睛直接看向了克洛尔,“它这样多久了?”
“两周。”
“是突然还是逐渐严重?”
“逐渐严重。”
“所以叫我回来?”艾尔海森虽然没有笑,但嘴角的确有嘲讽的意味。
“你是他的创造者之一。”
艾尔海森毫不客气,“格罗文也是。”
“他解决不了,”克洛尔舔了一下嘴唇,像嗜血的兽,“你比他有天赋。”
“有时间的话,你应该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解决不了。”
克洛尔拢了一下头发,好像这句话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只要有权利能把你召回来就可以了。”
对视的眼睛谁都不相让,透绿和淡蓝之间都冒上了白光。
“自检完成,艾尔海森先生。”
“冥王,很高兴你能够说话顺利,”艾尔海森收回了目光,从随身书包里拿出了一副眼镜,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接下来我会与你进行数据对接,还请准备好API接口。”
“好的,先生,已开放权限API接口。”
在接入自己的数字眼镜之前,艾尔海森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自检过程中修复了什么?”
“智能语音识别系统,仅此而已,先生。”
艾尔海森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直接把眼镜扔回了书包里,拿了箱子就要离开,克洛尔快步冲了过来,把住了艾尔海森的胳膊。
“我再说一遍,”艾尔海森看向克洛尔的眼睛都已经透着寒意,“放手。”
“它还没有修复。”
“智能语音识别系统这么基础的bug,它自检都能完成,你大可不必为了凸显你的权威特意把我召回来,克洛尔。”
“好吧,”克洛尔松开了艾尔海森的手,“智能语音识别系统是我故意弄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了解冥王。”
“你真的是工程师吗?”
克洛尔突然笑了,“如假包换,同样也是你的上司。”
“即使是上司,我也希望你能对我保持坦诚,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那个红色区域的数据,没人看得懂。”克洛尔说,“不知道哪里来的。”
“你还设置了什么蠢障碍吗?”
“没有了。”
“希望如此。”
两个人又坐回了原来的座位,艾尔海森从包里拿出了那副数字眼镜,这次倒没有直接连接,而是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无线网络,并通过数字眼镜设置了IP地址,才对系统开了口。
“冥王,我现在共享你一个IP地址,需要你连接到这个本地地址,之后与我数据对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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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先生,没问题。”
数据涌进来的一瞬间,艾尔海森闭上了眼睛,海量的数据好像形成了实质的海浪,扑面而来,艾尔海森心里动了一下,这个感觉很熟悉,好像前阵子在巴塞罗那才感受过。
不过这种奇妙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他的专注又回到了工作上。
“冥王,请你筛选一下从上上周开始导入的数据。”
“好的先生,我已经将其形成了一个文件夹,放在您的桌面上了。”
艾尔海森通过手势打开了那个文件夹,除了日志文件外,还有一个未知文件,文件名的后缀他都没见过。
“冥王对外连接过吗?”艾尔海森看向了克洛尔。
“连过一次本地,但当时没有开互联网。”
“我发现了一个可疑文件,”艾尔海森并不相信克洛尔说的没有设置蠢障碍,“相信你们之前也发现了,初步判断是一个蠕虫病毒,我也知道你们没有能力破解,既然这样的话,请给我一台虚拟机,还有,我需要一个全静音防打扰的小会议室。”
克洛尔点了点头,下一秒又问向了他,“不需要给你安排个住处吗?”
“31楼的健身房还能洗澡吗?”
“可以。”
“那就不需要了。”他并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
“巴塞罗那怎么样?”克洛尔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可能太过突兀,他又补充了一下,“想回来吗?”
艾尔海森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卡维的那张脸,但表情上没有一丝破绽,“你有权限把我调回来?”
“没有,”克洛尔摇了摇头,“那是总经理的决定。”
“会议室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现在就可以。”
“告诉我几号会议室就行,我自己过去。”
“30层,1002号会议室,我刚刚帮你预定好了。”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他收起了自己的无线网和数字眼镜,并且关闭了冥王的全息投影,拿着行李箱就准备往外走,克洛尔还是跟着他,这让他感到有些厌烦。
“还有问题?”
“听说你的临时证件只申请了三天。”
艾尔海森在等他的下文。
“所以你必须在三天内修复好这个bug,”克洛尔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毕竟总部的延期办起来比较繁琐。”
艾尔海森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但克洛尔没有跟上来,这点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走进1002会议室后,先整体检查了一边会议室,确保没有摄像头和窃听设备后,终于把书包扔到了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按下了隔断按钮,透明的玻璃立刻切换成了白色的墙面。
艾尔海森对Forward的会议室隔断很有信心,不止画面,连声音也可以隔绝掉。
他终于放松地坐了下来,任左腿的脚踝搁到了右膝上,又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快震了一小时的手机。
——艾尔海森!我今天煎银鳕鱼,香得要命,可惜你吃不到了。
这是一堆信息的最后一条,他嘴角带着不知名的微笑,拇指一点点往下拉着看之前的信息。
——今天给他们买了热狗包,都他妈被你惯坏了,问我今天肉怎么那么少。
——又下雨了,关窗啦。
——你这人,用完沙拉酱怎么不把盖子拧紧,要不是我反应快,就打碎了!
——要画画了,你怎么下飞机了就回我这么几条信息啊。
——知道了。
——关了的!不喝酒!
巴塞罗那的雨是不是也带着海的咸味?好像这几条信息带着那些咸腥的气味跨越了快半个地球,打散了波士顿的风雪,带着卡维腰窝的温度来到了艾尔海森身边。
他点开了输入框,反复输入了几个字又删除。
说什么好呢,银鳕鱼挺贵的,你最好记账?
你画了什么,拍给我看看?
好像说什么都不好,于是又全部删除了。
刚刚把最后一个字删掉,卡维就弹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安静的会议室里充斥着铃声,艾尔海森跟着心脏也跳得快了起来。
手指在红色和绿色的按钮上反复了几下,又确保了一下现在的会议室是在隔绝状态,内锁也牢牢地锁上了,才点下了接听按钮。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卡维的声音就蹦了过来。
“艾尔海森!你来来回回地在打什么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