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邮件已经发给你了,”克洛尔带着一丝厌恶对着艾尔海森说,“你可以滚回去了。”

    艾尔海森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邮件,随手转发给到了巴塞罗那的行政,但看了一眼时间,虽然这里才接近中午,巴塞罗那已经下班了,按照行政的惯例,并不会加班,他只能寄希望于明天行政早点看到。

    没有说任何话,艾尔海森把主控后台关掉了,也关掉了冥王的数字拟态,甚至把会议室的玻璃都恢复了透明,他整个人透着一股从容。

    修长有力的手臂去拿放在地上的书包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明显,他本人并不乐于炫耀这个。

    从会议室离开的时候格罗文还试图拦着他跟他解释,艾尔海森冷淡地说了一声“借过”后,就直接踏了出去。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借口。

    在他答应给博里亚斯演戏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次回到31层他并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消防通道直接走上去的,他腿长,几乎是两三阶一步,常年的锻炼让他的身体素质始终保持在优秀的状态,到达31楼消防门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喘。

    刚打开消防门就看到有一对男女缠绕在一起接吻,连接消防通道的这个小平台是吸烟点,也是公司几处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艾尔海森不抽烟,几乎不会来这里,但他知道,有些野鸳鸯就喜欢在这种地方找刺激。

    如果卡维在的话,他也不介意与他在这里来一发。

    在确认这个想法的确是发自内心后,艾尔海森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1002会议室果然没有人动过,或者说,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可以打开这间会议室,艾尔海森给自己构筑的安全堡垒,除非用暴力,技术手段上的确没人是他的对手。

    这一次他更加谨慎,断掉了这间房间所有的电源,连冥王的“触角”都不允许接近。

    克洛尔是什么时候知道卡维的,他有些不确定,也许可能就是那次与卡维视频之后,他知道,即使房间里没有摄像头,只要通电并且有链接器,冥王就有机会渗透。

    巴塞罗那的住处他早已检查过,他甚至查阅过那间房间所有的房东和住客,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幸好自己东西带得全,虽然并没有在这里办公的打算,艾尔海森还是带了好几块移动电源,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本来是用来做备案的,直接拿出来应对的滋味还是有点让他心烦。

    但至少修复了bug,没办法离职的话,存在于这个公司的边缘应该是不错的选择了,他也不爱出挑,更无所谓升职,他对金钱并没有太多的渴求,未来几年,等自己淡出这个核心项目,到时候再提离开,肯定会比现在容易。

    中午他没有再随意拿一些茶点来对付,而是去了员工食堂,刷卡的时候庆幸公司福利还算不错,至少自己办的临时卡上还有一些余额。

    只是要了简单的番茄肉酱意面和肉丸,淋上了一些奶酪土豆泥酱,这是卡维教他的吃法,虽然当时看着土豆泥淋在意面上觉得有些腻,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口感很好,并且在卡维说出“这样吃会饱很久”之后,记在了心里。

    艾尔海森拿着餐盘找座位,最终在角落的一个面对面的小双人座落座,他拿的还是中式的筷子,即使食堂里筷子不容易找到,他还是在询问下找到了。

    用筷子将土豆泥和意面拌匀,番茄酱混着土豆泥的口感虽然没有在巴塞罗那得好,但他也觉得比其他普通的食物更好吃

    他用筷子第二次将意面卷起了一个纺锤形的样子要往嘴巴里塞,有个人直接将餐盘往他面前一放,并且拿起了那餐盘里面仅有的一个三明治。

    艾尔海森皱了皱眉,有些厌烦地看了一眼来人。

    是那个在克洛尔身下承欢的男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对、对不起,”男孩完全没有那晚的放肆,而是小心翼翼地说着,“总监、总监让我来陪您吃饭,请您、帮个忙,不要赶我走,不然他又……”

    显然这个男孩知道自己。

    艾尔海森又把脑袋低了下去,那一口没有吃到的面又塞进了嘴里,并没有打算搭理他。

    “昨、昨晚,对、对不起。”男孩拿三明治的手都有些发抖。

    “吃饭。”艾尔海森下巴抬了抬,完全不想回应他这件事。

    “我被下药了,所、所以才——对不起。”

    艾尔海森动作顿了一秒,刚刚从心里冒出来对这个行为的恼怒在下一秒又没了,真真假假,谁知道呢,自己忙着当世界警察么,什么都要管。

    “跟我没关系,我也没兴趣,我没有赶你走,已经在帮你,请不要再说多余的话了。”

    “……好、好,求您别赶我走,总监要求我一定要等您吃完才可以离开。”

    艾尔海森点了点头。即使不会完全相信,即使这个男孩说的任何话都可能是演的,但他到底还是心软了,没有把这个男孩赶走。

    当他再次抬头,他让男孩的头侧了过去,两个红色的发卡别在耳廓边上的金发上,艾尔海森皱了皱眉,“你有这种癖好?”

    “总、总监准备的,让我戴上,我不敢不戴。”

    艾尔海森点了点头,心里却骂了个变态。

    吃完了饭,艾尔海森见对面男孩手里三明治还剩了些,也没犹豫,直接站了起来,拿起了食堂的餐盘,一句话没说,直接走向了回收区域。

    听到了叮叮两声,艾尔海森在放完餐盘后,才打开了手机,克洛尔这次行政命令也不装了,直接发了邮件过来。

    “怎么样,像吗?比你马子更辣,昨天被他吸得魂都没了。”

    艾尔海森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嘴角却勾了起来,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愉悦,他与卡维的热烈好像嵌在脑髓里的秘密,而这样的秘密明显让克洛尔有了强烈的嫉妒心。

    这让他感觉很爽,很舒适。

    回到1002会议室,刚坐到座位上,艾尔海森几乎立刻马上打开了和卡维的对话框,以防万一,他甚至还给自己设置了□□,从无限网络中建立了虚拟廊桥,3秒换一个通讯站来防止自己的对话通过信号被捕获。

    卡维没有再给自己发信息,但他还是打开了那张昨晚的照片,大拇指在屏幕上摩挲了很久。

    他记得卧室窗台上的红茶,还有卡维特意放在窗口的摇椅,还有卡维交叉着小腿,胳膊撑在窗台上望向窗外的样子,风吹过来,金色的发丝就会扬起来,如果两个人离得很近,那就会有73%的概率发梢会刮到自己的脸上。

    之前没空思考的问题现在正好可以思考。

    之前不愿意往深里想的动机现在愿意。

    艾尔海森闭上了眼,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动词如一幅画在脑海里展开,他摒弃了素日以速度为先的筛选信息方式,而是带着耐人寻味的、如追踪猎物一般地,将这些动词反复品味、碾弄。

    最后留下了“牵挂”两个字。

    比“想念”要疏远一些,却比“记得”更加亲近。

    不是时时刻刻,而是在做每个决定的时候,会记起来。

    “工作完成了。”

    艾尔海森没有敌过这一刻的牵挂,虽然还是淡然地,和往常报备回不回家一样的信息,但他心里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等一下。”卡维几乎是秒回过来的。

    虽然只是“一下”,艾尔海森几乎等了快一下午,最终在会议室的桌子上趴着睡着了,连卡维拨过来的视频电话都没接到。

    醒过来时的浑身酸痛提醒他并不是平躺的,几乎麻了的手臂恢复起来并不容易,尤其在看到“未接听”的三个字时觉得尤其刺眼,心里还有些遗憾。

    但后面紧跟着卡维发来的一张图和两行字。

    艾尔海森双手拿着手机正对着脸,点开并加载了原图,又是一张肖像画,这次却不是只有简单的线条和脸。

    是一张用斜着线条堆砌的半个人,准确地说,是艾尔海森的右半边。至于为什么他能认出是自己,完全是因为卡维把他的那撮遗传的“呆毛”画了出来,甚至还特意抹上了绿色的颜料。

    这让艾尔海森哭笑不得。

    胸口有些胀,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充了。

    软软的,又散发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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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股充盈的感觉在看到卡维的两条留言后更盛。

    “想你。”

    “以及带着你心脏的左半边,我留下了。”

    艾尔海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他知道卡维的血液里流动着浪漫又疯狂的因子,却没想到会用这样文艺复兴的形式,这两句话几乎让他坐不住,甚至不想再去考量这个人是否真心。

    “所以我的右边是自由的吗?”

    对卡维的数据基础不是太少,而是太乱,抓不到任何规律,只能通过不断提问来完善判断模型。

    “如果你想的话。”卡维又说,“可是,我好像左右两边都在想你。”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他从来都无视卡维时不时会出现的这种话,只回复他相对现实一点的东西,但这次,艾尔海森撒了个谎。

    “那我会慢慢死掉的,艾尔海森。”

    “或者,你允许我开一瓶酒。”

    一句脏话憋在艾尔海森的嗓子眼,这会儿他甚至怀疑以上所有的话都是为了这句话在铺垫,这让他刚刚有些满溢感的胸口又有些瘪了下去。

    “不行。”艾尔海森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他。

    “还有什么别的不行么?”

    虽然卡维不在自己面前,他却觉得此刻卡维的眼尾潮了,可能脸颊上还染了些绯色。

    “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你没说不行的事。”

    艾尔海森觉得整条腿跟过了电似的,呼吸都不受控制地重了一下,但仅这一下,后面都被他克制住了。但在输入框里的三个字,被他打了删,删了又打,最终心一横发出去了。

    “说出来。”

    “你想怎么知道?”

    ——简直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艾尔海森并非“素食者”,长期的自律只能表明自己的自制力不错,但自己的防线一次次被卡维敲开,他有的时候怀疑并非自己的问题,而是卡维实在是……太艳丽了。

    “早点睡。”

    他不能再纵容卡维这样牵着自己的感官走,艾尔海森坚信自己是从脑不从心的人,这样一直游走在边缘的感觉让他觉得危险。

    “艾尔海森。”

    这几个字是卡维发语音过来的,声音暗哑,还带了一些特殊的诱惑,像是投入鱼塘里的一小把鱼食,引得所有的鱼都争先恐后地向上翻腾,鱼塘里的水就仿佛煮沸了一样。

    而现在,他自己就好像这个鱼塘。

    “告诉我。”

    鬼使神差地,他也回了一句话回去,语音发出去的那一刻他一点不后悔,甚至在发出去后,还清了清嗓子。

    “在想你,用自己。”

    这六个字是卡维打字过来的,明明都认识,却像六根柴火一样,一点没有预告地,擦过了砂纸,在艾尔海森的身体里点燃。

    后续卡维发过来的语音信息里几乎没有内容,只有时轻时重的呼吸,有的时候会有一些哭腔,有的时候只是轻哼,最后一条最短,但他清晰地听到了。

    卡维呜咽着喊他的名字。

    在那六个字后,艾尔海森就没有回复过卡维,他没办法给卡维任何回应,甚至在公司这里,他必须克制着自己不能升腾起任何反应。

    他不得不承认,昨天克洛尔打在那男孩屁股上的一巴掌,他也想用同样的力度挥在卡维的身上。

    可他也不想再看见卡维的泪水,以往的每一次结束后都会抱他入睡,可他现在办不到。

    只能和所有在外出差的男人一样,给空旷床上的那个人回复一句,“等我回来。”

    艾尔海森不知道这四个字的抚慰程度能有多少,但他的确也不想表现得太过着急,他想和卡维有一些别样的关系,凌驾于躯体之上的,可能会用上脑子的、还有心脏的,那种特殊的情感。

    但他今夜的确被卡维撩到近乎发疯,这次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楼梯去31层健身房有了更直接的原因,趁还没有任何反应,他必须尽快。

    艾尔海森这次目不斜视,刚进更衣室就脱掉了衣服,直接冲进了淋浴房里,打开冷水,浇在头顶上的瞬间,他呼了一口长长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