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夜半,一道黑影悄悄地闯入枝园,他熟练地从窗牖处爬进来。
他瞥了眼狸奴,安心地迈着步子到达了榻边。
他轻轻地从寝被中抓出女人的手脚,用嘴拔开塞子,开始上药。
手臂上的伤最严重,好长的口子,他的眉眼高扬,戾气溢了出来。
袖子一扯,上面竟然还有些青紫的痕迹,握着她手臂的粗糙大手颤了下,他十分轻柔地给她治疗。
娇弱的女人全身上下都有划痕和青紫。
“阿秾……”
睡梦中的人儿突然惊醒,眼睛睁得大大的。
此刻,一束月光猛地投射入榻,照亮了上方男人的面孔。
银光恰恰把那两节断眉照得清清楚楚。
他的一侧眉毛本该浓密顺畅,可毛流长到一半突然就断了,空隙足足有小指甲盖那么宽,越过空隙,毛发才重新续了上。
此刻这眉挺立极了,炸了起来,看上去凶神恶煞。
预示他身份的断眉明明白白地暴露了,女人也实实在在看清了。
男人很意外,咬住了后槽牙。
他还以为身份要暴露了,可下一秒榻上的人儿就闭了眼,再次睡了过去。
蔺允叠迷迷糊糊地想,她一定是在做梦,不可能是他。
他不会来找她的,她对他那么坏。
男人愤恨地捶了一拳柱子就走了,当初的事,只有他记得。
白日,蔺允叠等待已久的消息递了来,何岑潜入陈寅的书房查探到了一个秘密:
李吉言的上头人是一个大官,他所做之事都是大官授意。
陈寅那日之所以自降身份去赴李吉言的宴席,也是向大官表达诚意。
他为人圆滑,阉党在朝中势如破竹,他想要搭上阉党,自然要做两手准备,多讨好些阉党派的大人物。
背后之人越来越位高权重,此事当真复杂,她得想办法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蔺允叠一直反反复复梦到同一副画面。
那是一个团圆夜,明月高悬,蔺府一片欢声笑语。
“阿耶阿娘,我们今夜一起守岁好不好?”
“好,都听阿秾的,只是你哪次不是撑不住呼呼大睡了?”
蔺允叠羞红了脸,她举起筷子保证道:
“不会的,我这次一定要收集初雪,来年酿一壶玫瑰酒。”
圆桌上用膳的小郎君眉一挑,她前几年也是这么说的。
他默默地吃着偃月形馄饨,他不喜这种食物,可小娘子吃得脸蛋子红润,他也就尝了一个又一个。
据说吃了之后就能与家人团团圆圆。
家人?他想,她勉强算是吧。
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花灯,蔺允叠和阿姐们玩起了烟花,她皮得很,追着阿姐屁股后面跑。
她跑得太快,她讨厌的小郎君刚好与她撞了满怀。
小郎君捡起地上的烟花棒,蔺允叠一把夺过了,凶巴巴地警告他:
“你害我摔倒了,不许玩!”
小郎君果真走开了,独自一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蔺允叠好奇地嘟起了嘴巴,他怎么说走就走,不跟她作对了,真奇怪。
玩了烟花,打了陀螺,投了壶,蔺允叠她们就坐在门槛边等待着大雪。
屋内灯火通明,一片祥和。
今年还如往年一样,过不了多久,小小的蔺允叠靠在阿姐的肩上睡着了,阿姐笑了笑,抱着她也睡了。
一直到后半夜,曙光快要降临时,蔺允叠期盼已久的大雪才至,只不过此时她正在榻上睡得不醒人事。
这时,倚在树上的小郎君立即拿出瓶盏迎接初雪,他的新衣全都被雪淋湿了。
终于,一丝天光升起,每个瓶盏都接满了雪。
他这才跳了下来,昨夜他一直在树上看着她玩闹,他也很开心。
蔺允叠一打开门就看到门边坐着一个身影,她跳了脚。
“你干嘛吓我!你怎么这么让人讨厌啊!”
小郎君脸上明媚的笑瞬间凝固,他依旧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拿出了瓶盏。
“送给你。”
蔺允叠眉头一皱,他的手都生冻疮了,红一块,肿一块,好难看。
她推开他递过来的东西,“你的东西我不稀罕,快走开!”
她太用力了,瓶盏碎了,里面的雪水早化了,雪水洒落,消失在脚下的积雪里,再无影踪。
她也跑了,小郎君眉头紧蹙,在她跑出院子之前大声叫住了她,“我要走了。”
蔺允叠停了下来,她心里有些堵堵的。
小郎君极其认真一遍遍地给她灌输一句话:“晋枝,你要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我。”
蔺允叠最讨厌别人命令她了,“讨厌鬼,你快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小郎君:“到时候我会带着你最喜欢的礼物来找你,那时候,你要喜欢我。”
之后,小郎君说到做到,真的离开了蔺府,他消失得干干净净。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出现,没有找她。
*
蔺允叠悄悄摸摸地潜入了舞姬所在的宅子。
舞姬们哭哭啼啼,都不想去伺候老男人,尤其是见过了裴翙之后。
蔺允叠也替她们不值,男人的喜欢太短暂了,她们入府不过几天,他就又厌倦了。
鱼儿说裴翙今夜要把这些舞姬送给一个大人物,蔺允叠知道后就趁着天黑来了这儿。
她们不想去,但她必须去。
那个大人物就是何岑说的坤侍郎。
舞姬们被催着去房里换舞衣,那日掐她最狠的也是最美艳的舞姬最先换好出来,她双眉紧拧,极为不甘心。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蔺允叠跳出来朝她后脖颈的穴位使劲儿劈了一刀,她就晕过去了。
蔺允叠快速脱了她的舞裙,把她拖去藏起来。
其实她们可以合作,但蔺允叠不想,上次的仇,她还没报呢。
到时辰了,舞姬们一个个被送上了轿子抬到了坤侍郎府里。
她们就站在外头一动不动,寒风吹翻了她们单薄的舞裙,里头时不时传出模糊的声音,想必是在谈论要事。
这时,只听一声爽朗的笑声,蔺允叠就知道是时候该她们这些风花雪月上场了。
蔺允叠跟在舞姬们的后头最后一个入场。
她一进去,在场的男人就笑嘻嘻地淫视她们。
“坤大人,好福气啊,这些可都是些上等的美人啊!”
蔺允叠心头一惊,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坤侍郎敬了他一杯酒,“放心,都有,你们随便选!坤某不是吝啬之人!”
那道熟悉的嗓音笑了起来,风流邪恶。
是祝西!
失策了,她是知道裴翙不来所以她才敢偷梁换柱的,要是被祝西发现,她也是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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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乐声响起,舞姬们随之起舞。
这舞是专门为取悦权贵设计的,自然是美景乍露,动作大胆,轻浮放浪。
蔺允叠都不敢怎么模仿,她只能在后面浑水摸鱼,挥挥衣袖抬抬腿。
好在这些权贵都被美色迷了眼,哪还管什么跳的好不好,他们的眼神都要黏在她们身上了。
上座的坤侍郎双眼眯成缝,他如同打量货物般打量这些舞姬,舞姬也懂。
此刻,乐声突然高昂,舞姬们从中间地分散,靠近权贵,舞动水袖抚过他们的面庞。
果然,他们顺水推舟搂住了舞姬的腰。
坤侍郎也捉了一个舞姬,舞姬娇羞地用嘴给他喂了个葡萄。
霎那间,中央只剩一个蔺允叠,她顿时慌乱了。
她上轿时以为只有一个男人,他大不了挑两三个舞姬留下伺候,到时她躲在后面就行了,但谁料在场的有那么多男人。
现下她突兀地站着,她不可能主动去陪酒,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浑水摸鱼,七扭八歪地跳着舞。
舞姬热情地服侍坤侍郎,衣裳都被他半褪了,他的手还不安分地获取快乐。
可他的眼神慢慢就不在她身上了。
坤侍郎的目光转向了蔺允叠。
身段丰腴,腰肢纤细,关键是她的眉眼,纯澈又狐媚,这么矛盾的两个词居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他敢保证面纱之下一定是个极美极具诱惑力的女人,他好多年没碰见过这种尤物了。
他一把推开腿上的人,开口唤她过来。
可没想到被人截了胡,祝西嗤笑道:
“瘸了腿的那个,到本公子这儿来。”
蔺允叠不知道是在喊她,她双眼十分规矩,绝不乱瞟,她怕长针眼。
坤侍郎皮笑肉不笑,“祝公子眼光倒是狠辣,左拥右抱还不够吗?”
祝西把怀中的舞姬丢给他,“坤大人不会舍不得吧?没意思,这点诚意都没有!”
坤侍郎只好做罢,只是眼神还在蔺允叠身上转悠。
祝西敲了敲酒盏,继续喊她:“独舞那个,就是你,快过来,给本公子倒酒!”
蔺允叠这才停下来,原来他方才叫的是她,她犹犹豫豫。
坤侍郎这下是真心地笑了,“祝公子别强人所难,美人不愿……”
蔺允叠立即快速走到了祝西身边。
祝西塞给她酒壶,示意她倒,他吊儿郎当地翘着腿吹口哨,“这个舞姬可会偷懒了,跳个舞像瘸了腿一样,哪配伺候坤大人呐!”
坤侍郎也无话可说,抱着舞姬调情享受。
蔺允叠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她感受到了男人的□□,她不去陪祝西那个坤大人就要召她了。
祝西喝了酒,大放淫词:“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
蔺允叠恨不得捂住耳朵,不止祝西,耳边还传来娇媚至极的女子闷哼声。
她拿起酒壶就灌他,“多喝点,公子真厉害!”
祝西被呛到了,他难受得很,他一把推开正在灌他的那只胳膊。
蔺允叠怎敌他的力气,天旋地转之间她就被推到了坤侍郎的怀中。
坤侍郎双眼射出浓光,双手覆上那支细腰。
祝西眼睛都要瞪掉了,他正要出手就听一声极具威严,警示十足的嗓音在整座大堂回荡:
“裴某来迟了,坤侍郎不会怪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