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山外日头升起,缕缕光束穿过树林,地面水淋淋的枯木废枝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一个衣衫破烂,污渍斑驳还顶着一头枯黄树叶的女子终于上了岸。

    她才踏上林子紧接着又快速弯身使劲拖拽鞭子,鞭子另一边死死缠绕着一个昏迷不醒,唇色泛紫的男人。

    男人高大强壮,浑身的腱子肉,女人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把他一条腿拉上来。

    他的身子还挂浮在小小的木块上,木块都快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凹陷下去了。

    女人放弃了鞭子,直接上前硬拽他的双腿,没拽几下,她的脸瞬间红了。

    经过这一番对抗,他们二人顺利来到了一块平整的洞岩下,期间女人几次摔倒,男人的身体全压在她身上,她不堪重负。

    男人伤得很重,伤口很多,泡了将近一夜全都化脓了。

    她只好又马不停蹄地帮她找草药,再将出逃时身上藏着的药洒在他身上。

    只是他伤的地方遍布全身,她几乎将他剥光了。

    男人的肌肉腹肌毫无遮拦地呈现眼前,处处都是辣眼睛的存在。

    她不敢看,但为了治伤,不得不有肢体接触,她还上手扒开了腐烂的皮肉。

    如此一番救治之后,男人的身躯还是冰冷的,她又升了火,火光的热量渐渐驱散寒凉。

    她累极了,也冷极了,浑身上下湿哒哒的,于是她解下衣物,支了木架子烘烤衣物。

    衣物的两边,是受伤的男人和赤.裸的女人。

    藺允叠抱着身子取暖,她喃喃自语道:

    “这回我救了你,你可不能再抓我。”

    她那时离岸边近在咫尺,手都抓住了土石,可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冲撞,他要死了,她不救他他就死了!

    她内心莫名有些压抑,心也有些慌乱。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转身,放弃唾手可得的安全,抱着木块随波追逐他。

    他救了她那么多次,她总得还情吧。

    藺允叠不会凫水,要救他完全没把握,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救他之前会不会就被淹死了。

    但她选择了,便会用尽一切力气去做,去救他。

    也许是老天眷顾,她跟在他后面飘荡了几个时辰,在她即将被呛死之前她被横伸出的树干卡住了。

    正好,河流一直没有分叉,裴翙也被卡在这儿了。

    藺允叠吐了大半的水后眼睛一亮,拔了刺入他身体里的鞭子连接二人的身体,慢慢顺着树干往岸边游。

    从黑夜营救到曙光乍现,这才把他从濒死边缘救回来。

    藺允叠没注意,一直在蜷缩着取暖,此时一道粗犷沙哑又无力的声音蓦地响起。

    “是你救了我?”

    这声音极其陌生,藺允叠被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知道是谁之后她就冷静下来了,没出声。

    裴翙也不勉强她回复,他就一直看着她,透过衣物的缝隙。

    一旁发呆的女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他在看她!

    她没穿衣服!

    “啊!”

    她背过身捂着胸脯气愤地叫喊道。

    裴翙笑出了声,他收回目光,让她放心。

    “怕什么,我都这样了,就算我心怀不轨又能将你如何呢?”

    藺允叠警告地剜了他一眼,不过他说的对,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对她构成威胁呢。

    但他真是可恶,私自窥探她的身体难道不算动手动脚吗?

    裴翙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

    “你看光了我我都没生气,你为何发火?”

    藺允叠的脸红透了,“谁像你一样没脸没皮,毫无人性!”

    这话对裴翙毫无攻击之力,像是狸奴挠痒痒一样,他反而轻飘飘地问了句:

    “真高兴,你救了我,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藺允叠被他这脑回路惊到了,她顺手救了他他就要赖上她?

    “你发什么疯!”

    裴翙笑得更开怀了,笑得她头皮发麻,她逼自己支棱着身子面对他。

    “你说的对,你重伤在身,奈何不了我,你自己烂着吧!我恕不奉陪!”

    说着她就极快地抱下衣裳躲在后头裹上身,一番她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裴翙没有阻拦,以为她只是害羞了。

    藺允叠是真的要离开,藺家的仇,她还没报。

    此时是打击阉党的最好时机,一件事被捅破,接连着一系列的事都要被揭穿,不可避免。

    朝廷这回的证据充足,他们一定会采取行动制裁阉党。

    藺允叠虽然不能诛杀阉党,但她手上也有证据,为藺家翻案是有机会的。

    至于裴翙,她余光瞥了他一眼,他现在自身难保,阉党追杀他,他又背叛了朝廷,如何帮她报仇。

    况且,她凭什么因为一句话就相信他。

    更别提,他竟然是晋枝,那个她曾经伤害过的人。

    藺允叠走了两个时辰了,眼见这天色慢慢变暗,她加快步伐。

    幸好这片林子不深,河对面终于冒出了一丝烟火气。

    快要走出去了。

    她正要抄近道跨上那条石子路渡河,她的手腕倏地被擒困住,手腕上的力道又重又狠厉,可嗓音却虚弱。

    “你是不是忘了带上我?”

    藺允叠转头就看见微喘着气,双目泛红,脸色苍白,疲累失血的裴翙。

    她用尽力气挣扎。

    她跑一步他追一步,始终桎梏着她。

    这种情况下他的战斗力依旧可怕,她的手骨都要碎了,愣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藺允叠冒了火,眼神直直地对上他,把事情挑破了。

    “你敢说藺家一事与你无关?你从未加害于藺家!”

    虚弱的裴翙打断了她的诘问,坚定地解开她的心解:“我没有,我从小长在藺家怎会恩将仇报!”

    藺允叠眼眶充盈,泪水颗颗掉落。

    “那你敢说你不知情阉党要灭藺家一事,你敢说藺家被污蔑铜钱造价一事你不知道,你敢说你的船上没有铜钱和私盐!这些都是害死藺家的凶手!”

    裴翙哑口无言,他低头承认:

    “我确实很早就知道了,铜钱和私盐都是直指藺家而来,甚至当初,藺家没被灭之前,我也参与了运输……”

    这话刺激到了藺允叠,他竟然告诉她,她阿耶阿娘养了几年的少年一手造就他们的死亡!

    她对他的情感极其复杂,他几次三番救她于水火,但原来这些都是他的手段!

    她原先甚至还心存过渺茫的希望,会不会他是藺家被灭之后才接手的铜钱和私盐。

    现在她的脸真疼,他甚至连作壁上观都做不到!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响彻山谷,男人脸上立即肿了起来。

    这个巴掌废了她好大力气,她也被这力道反弹得后退,狼狈倒地,恶狠狠地望着他。

    “藺家收留你,我阿耶阿娘真心待你,连阿姐和哥哥们都视你为手足,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对不起你,你想报复,朝我下手就是,为何要牵连无辜!”

    裴翙此刻身体本就薄弱,被这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他来不及恢复下力气就想扶她起身,急忙解释:

    “阿秾,我没有,我虽然知道也参与了,但我绝对不是为了报复,我是为了救藺家,救你!”

    藺允叠不想听他再说任何推脱之言,她一个抛甩,裴翙便往后踉跄了一步。

    他身上的伤又不断冒了血出来,他不知道捂哪儿,因为伤口太多了。

    此前,他本以为她只是出去消消气,可过了那么久,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的伤口本来就没愈合,又追寻了她几个时辰,现下更加严重了,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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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和深色的衣物,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藺允叠感觉很是可笑。

    “救藺家?什么时候救人要给人按上伪造的杀头假证?什么时候救人竟要独吞赌坊?葫洲沿海,盛产海盐,你只是为了屯积私盐!”

    她撑着身子起身,一眼都不想看他,兀自继续向前走。

    裴翙任由血液喷涌,他靠在树边堪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藺家的死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阉党野心勃勃,私盐已经计划许久,我投靠他们时,这个计划就已无法挽回,揽下这活儿是为了有机会能通风报信……”

    眼见着女人已经越走越远,他立即迈开腿去追她,只是他还没碰到她,就再次昏了过去。

    藺允叠沉浸在悲寂之中,她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要不是她太任性,得罪了他,藺家也不会……

    这么久了,她的仇人原来从小就在身边!

    她转头望向空无一人的身后,恨不得回去捅他几刀。

    她走得杂乱无章,尽量避开野兽的出没地,但她却不知道山中还有猎人布下的陷阱。

    “啊!”

    藺允叠毫无预兆地踩空了,掉落了一个狭小的土洞中。

    洞里全是动物的骸骨,看来,她也渐渐感到不适。

    毕竟她泡了一晚上,寒气已经深入骨髓,她带的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又冷又饿,额上冒了冷汗,双眼迷糊地闭合。

    模糊之中,一条蛇盘缠着而来,吐着饥饿的信子。

    藺允叠躲避不及,蛇的速度极快,对她冒着精光。

    突然之间,洞里又掉了一个人下来。

    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他就一把掐死了蛇。

    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她自嘲道: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没有你,我就活不了。”

    “阿秾,晋枝从来都不曾伤害过你,不曾伤害过藺家,我可以发誓!”

    她本不欲与他多说,但她还是冷不丁问他:“所以你喜欢我?认真的?”

    裴翙的心怦怦跳,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点头,“是!”

    同时,他的肩膀吃痛,身后又来了几条蛇,措不及防地咬上他。

    裴翙抬眼看她,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被蛇咬。

    “我不会再相信了!或者说,我从来就没相信过!”

    “阿秾,别走,我待你是真心的,你若不信,可以挖我的心,我会证明的!”

    藺允叠冷冰冰地任由他被数条蛇缠绕,兀自向前离开。

    “我不稀罕!”

    裴翙被缠着吸血,他不怕这些蛇,只是身体虚弱得很,无力打落它们。

    他使出杀手锏:“你不想知道你阿耶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女人猛地停住脚步,他的心掉落回去不到一秒就又提起来了。

    她倒地昏迷了。

    *

    “你家娘子身体弱,着凉了又受了伤,药在灶上,我去端来。”

    “我去。”

    “你伤得更重,怎么能动,还是我去吧。”

    裴翙拒绝了老妪,非要亲自去。

    “哎,现在夫妻还能如此,你与你娘子感情可真好。”

    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藺允叠脑子昏沉,还困在一阵迷雾中醒不来。

    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被扶起,她的嘴被撬开。

    裴翙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给她喂药,她却始终不肯吞咽下去,药汁都洒了大半了。

    “吃药了,阿秾。”

    藺允叠还是不咽,嘴巴闭得紧紧的。

    裴翙没了法子,再三思索,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第一次感受到纠结。

    纠结无效,最终他只能含了一口药凑上前去。

    在他即将唇对唇碰到昏迷中的女人的前一秒,她突然猛地睁开了眼。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