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听完,忽的坐起,等寒气袭来,她方回过神,赶紧拉起被子把自己围住。
黑暗中,豆蔻也拥被坐了起来,“裴二爷对太夫人说,是吉祥姐姐三番四次勾搭于他……”
“老混蛋胡说八道罢了!”落葵忍不住出声痛斥道。
“也许他确是这般认为,只不过他不知,是有人故意借吉祥姐姐之名,向他示好。”豆蔻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在深深夜色之中泛着光,“还是如意的安姨娘,在裴二爷来院里时,会给他添份点心,递条帕子,却说是吉祥姐姐托她给的,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不过真相如何,谁又在乎。”
“那天安姨娘过来找吉祥姐姐,说是老夫人恐二爷喝酒吹风后头疼,让吉祥姐姐到前院去给二爷送碗解酒汤。
那时裴二爷在府里做下恶事已经传扬出来,府里丫鬟都怕与他接近,我只当安姨娘是自己不想去,叫了吉祥姐姐去,我说我替吉祥姐姐送茶水,却被安姨娘斥了,说我一个粗手笨脚的打杂小婢,哪有资格上前服侍贵客,见安姨娘发怒,吉祥姐姐连忙拦着自己去——”
豆蔻眼睛望着虚空,似回到当年场景,“那天府里张灯结彩,到处挂满明晃晃的红灯笼,我忙完活计见姐姐还未回来,就到门口等她,姐姐踩着灯笼的红光,全身发着抖……踉跄朝我走来……就像游魂般,凄惶、绝望……”
“姐姐觉得自己满身肮脏,本想直接投了湖,又想回来见我一面,交代我些事再走,我哭着求姐姐不要寻短见,去见太夫人,告诉她受了欺凌,求太夫人作主!
姐姐笑我傻,说太夫人怎么会为她作主?不是打一顿,说她勾引主家亲戚,就是把她这个已经没了清白的丫鬟送给裴二爷,抹了此事。”
豆蔻说着,已是泪流满面,“是我太傻,我真的太傻了,我生怕姐姐想不开,又气愤姐姐受欺辱,非要找人为姐姐作主,我以为太太和太夫人不和,知道此事,必不会为裴二爷遮掩,或能惩戒于他,还能求她放我们姐妹去外头庄子上办差,离了这里,以后也不怕太夫人责怪,裴二爷报复。
我私自去求见了太太,告知她此事,太太让身边妈妈把姐姐找去了,关在屋子里说了许久的话,我被带到了另外房间,关了一晚上,等第二天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姐姐投井了。”
落葵立刻坐直,冷声问:“你姐姐投井,和太太有关吗?”
豆蔻脸上挂着泪水,嘴角轻扬起,露出一抹惨淡而嘲讽的笑容,“真相是什么,重要吗?或是太太吩咐的事太为难,姐姐不愿意做自己投了井,或是太太逼她投井恶心一下太夫人,或是她被人扔下去的……而我也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
落葵道:“这与你何干,你那时年纪小,也是想替你姐姐讨回公道,以为太太能秉公处事。而且,以你姐姐当时的情况,即使不是你去见太太,她可能也没有活下去的打算。”
就像吉祥自己说的,受了辱,不是被责罚勾引主子,以后不知道发送哪里,就是被配给裴二爷,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对她来说,都是令人绝望的。
“此事最大的恶人就是该剁碎了喂狗的裴人渣,其次就是安姨娘和……太太,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们做的事,但她们间接促成吉祥投井是事实。”
安姨娘为了做通房丫鬟,陷害同事,太太没有担起当家主母应有的职责,反而借机行使自己谋划,因各自叵测心思,让一个无辜少女彻底没了活路。
“你倒是真敢说,不过谢谢你说这番话,以后,还是谨慎些,太太是无论如何,不是奴婢能议论的。”豆蔻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语气冷静地提醒她道。
两人重新躺下后,却都没什么睡意,她们还是第一次进行这么深入的交流,落葵方知豆蔻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也有些好奇,她怎么会在今晚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忽地,她想起一事,脱口而出:“安姨娘滑过胎,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起这话,就脑子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不自觉就问出口,说完她就有些后悔,她真的是宅斗剧看多了,豆蔻可别生气才是,正想再解释一句,听到豆蔻道:“自是没关系的!”
落葵松了口气,尴尬的笑了笑,“别生气,我……”
她话音未落,只听豆蔻继续道:“安如意想怀男胎,私下找人打听偏方,我和灶房上的一个婆子私下有点来往,和她闲谈几句,那婆子为了邀赏,主动找上安如意,把从我这听到的乡野杂谈,说成自己祖传偏方,告诉了安如意,可笑她竟然会听一个糊涂老婆子的话,真的抓了那个方子喝药,想让肚子里生出男孩,最后变成一团血肉流掉了……”
说完,她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愚蠢又贪婪的女人,为了上位,设毒计害了吉祥姐姐!她以为当上姨娘就能做人上人,过上舒心日子?呸!只要有少夫人在,她永远是一个下贱的妾室,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她就翻不了身!”
落葵咽了咽口水,心里叹口气,原来豆蔻真的对安姨娘下过手,不是她脑洞和疑心大。
此时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把这事告诉我,不担心我泄露出去吗?”落葵问。
“你不会说出去的!”豆蔻淡淡道。
落葵自是不会说,但豆蔻就这么信任自己?
之后,两个再无言语,直到天色将明。
第二日醒来,豆蔻眼皮还有些肿,但神情平淡如同平日一般,看不出昨晚曾经情绪涌动过。
落葵倒有些无精打采,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见识少些,承受力自然也差些。
她看见安姨娘枭枭地从院子穿过,去给少夫人请安,见她今年也是二十出头年纪,一副文秀恭谨的模样,实在想不到她会做出那些事。
安姨娘过去的时候,崔氏已经起床,正在用早膳,安姨娘连忙上前想要服侍布菜,豆蔻侧身挡在她面前,觑了她一眼,轻笑地提醒,少夫人用膳时,不习惯有太多闲杂人在一旁服侍。
安姨娘表情讪讪,退避在一旁。
等崔氏漱过口,起身准备换衣,安姨娘趁势上前,笑着问,今日是否可以和少夫人一同去给太夫人请安,她回来这么些日子,除了刚回府时太夫人把她叫去问话,打听大少爷在柳州的事,后来她一直没有去给老夫人问安,甚是挂怀。
听完她的话,崔氏眉头轻蹙,豆蔻见状,面带轻嘲道:“安姨娘该不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了?除了正经晚辈,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给太夫人请安的,虽说您曾经是太夫人身边的侍婢,现已换了身份,不用把这份心意时时挂在嘴边。”
安姨娘一噎,面上尴尬,心里十分气恼,恨不得上前撕了这个嘴贱的丫头。
崔氏带着丫鬟仆妇们从太夫人、太太、安哥儿处一圈走下来,回来时已近中午,她把落葵叫进来,吩咐让她明日和豆蔻一起,去安哥那儿照看两天。
落葵一脸茫然,豆蔻笑盈盈地站出来,解释道:“后日是元宵节,二少爷在府里新做了许多新奇的冰灯,安哥儿肯定要跑出去看热闹的,到时候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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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宾客一多,就容易出乱子,乳母和白芷姐姐两人肯定看顾不过来,我就和少夫人提议,我也过去帮忙,因你有些拳脚功夫,我也顺便请示,把你一块拉上了。”
落葵听完,自不会有什么异议。她没想到,二少爷又弄出什么冰灯来了,真是一个会玩的有钱公子哥。
除上次去给二少爷帮忙堆了个狮子,这次是她第二次出院子办差,青黛叮嘱她,切记谨言慎行,万不可冲动行事。
落葵笑着应是。
她去正院的时候,还见到了府里的大老板——陆侍郎,他四十左右,长相端正,带着官威,教导安哥的时候却十分温和,并不很严厉。
晚上安哥儿陪着祖父母吃饭,落葵远远站在外面,听见陆侍郎问太太,裴二爷是否已经回去江州?
太太笑着说,“还未离京,前两天来见老夫人,要了盘缠。昨天又来了,说还要再过两日,过了元宵再出发,知道我们府上有冰灯热闹可看,明日肯定还要再来,不知道是不是要拖到二月才出行……”
陆侍郎虽不管内院的事,但府里发生的事,他还是知道的,对这个表弟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他虽不待见,无奈亲娘疼爱娘家人,处处护着。这次江州二舅病重,表弟竟然还滞留不
走,他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备一份程仪,明日送到绦儿胡同。”
太太笑了,“裴舅爷离京回乡,我怎么会忘了礼节,程仪早派人送去了。”
她知道丈夫的意思,是暗示提裴二爷上路,可是那个没脸皮的,收了程仪,人却三番两次上门,拖着不离开。
饭后二小姐过来见梁氏,商量明日元宵穿着打扮之事。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怀里还抱着一只狮子狗,毛发蓬松,雪白可爱。
安哥见到,眼馋不已,本已经要回院了,见到小狮犬过来,他就不肯离开,凑过去想摸一摸。
太太见状,眼神示意身边的妈妈,顾妈妈连忙上前,对小丫鬟斥道:“赶紧抱着小姐的雪球离开,如果咬到安哥儿怎么办!”
丫鬟告罪退开,手里的小狮子狗却一个没抱住,从她怀里跳了下来,四腿着地,就快速往外面奔去,安哥儿见状,兴奋的迈开小腿跟上去。
顾妈妈大叫小厮把狗抓回来,这边安哥儿刚跑出门口,就被落葵一把捞起,困在手臂里,他踢踏着腿喊着,“放我下来,我要和小狗玩。”
小狗也被小厮重新抓回来,二小姐噘着嘴对母亲道:“雪球可听话,不会咬人的,安哥儿喜欢,就让他跟着一块玩儿呗,怎么每回您都拦着,我这是小狮犬,可不是那会吃人的雪狼。”
太太皱眉,用手指轻戳女儿一记,“都这般大了,怎么还一点成算没有,这小狗毕竟是畜牲,谁能保证它不伤人,就是咬破安哥儿一点皮,都是大事。到时候听风院还有荣安院,不得闹翻了去。你是嫌我事太少了是吧?”
陆二小姐吐吐舌头,不再说了。
第二日元宵佳节,一清早,府里下人就全动起来,做好迎接今日上门看冰灯的宾客的准备工作,落葵只负责盯着安哥就行,防止他上窜下跳,伤着自己。
不过小公子被管束的严格,实在是没有作乱的机会,落葵也落得清闲,她中午跟着吃了芝麻甜汤圆,感慨不同时空,相隔几百年,元宵节都依旧是吃一口。
晚上陆府冰灯夜景,晶莹璀璨,宾客穿梭谈笑,孩童提着小灯笼欢快奔跑,充满祥和的节日氛围。
在这热闹的夜幕下,也有那罪恶至极的人,正被死神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