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西莫斯梦见自己回到了王座厅。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他和阿利斯特两人。一切都如记忆中那般,阿利斯特端坐于王座之上,神情傲慢地俯视着他,而他只能立于台阶之下,抬头仰望对方……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手里拿着剑的人是他。
“你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德西莫斯。”阿利斯特居高临下地说道,“只有我——我才是父王真正的继承者,费昆达斯唯一的国王。”
他本该感到害怕,但事实是他的心很平静——是手中的剑给了他力量吗?无论如何,对方不再像曾经无数个噩梦中那样令人生畏了。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不,你不是。”
“父王任命了我!”对方叫嚣着,“他在临终前说出了我的名字,所有御前会议大臣都听到了!”
“很显然,父王太老了,对现实失去了判断力。”他答道,“否则他就该知道找一个活人当国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用剑砍下了阿利斯特的头颅——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脸上。血应该是腥臭的,带着锈铁的苦涩,但阿利斯特的血液在他嘴里甜如甘醴……他知道,这是胜利的滋味。
然而,还没等他在这种滋味中陶醉太久,一阵剧烈的震荡猛然将他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醒来后的德西莫斯既疲倦又恼火,好一会儿过去才意识到那是船舶靠岸时的动静。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艘破船了!
这艘不起眼的商船是萨尔瓦托雷总督特意安排给他的。尽管他心里知道对方这么做是想避免打草惊蛇,但是狭窄昏暗的房间,乏善可陈的食物,还有那些身上满是鱼腥臭的粗鲁水手依然令他感到不悦。
片刻过后,外面的仆从敲了敲门,提醒他可以下船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德西莫斯只能乔装打扮成普通的船商,但他也不能在马尔尚伯爵面前显得太过落魄,所以在下船前尽可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务必要在对方面前展现出未来国王应有的风范。
做完所有准备之后,德西莫斯才放松心情漫步至甲板,故国的风光让他的心头涌现出一股思乡的柔情,也让他腰侧的伤口隐隐作痛——距离血狮之夜已经过去了数年,曾经的伤口早已痊愈,但他对阿利斯特的恨意却没有消减半分。
王兄啊,当年你留给我的耻辱和伤痛,我都会加倍奉还……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会砍下你的脑袋,确保你死透了,以防哪个宫廷御医发现你没断气,偷偷把你治好然后送到海外去。
这个计划理应是完美的,只可惜某些心思不坚定的小人背叛了他,把他在北境的布局透露给阿利斯特,让阿利斯特抢先一步安排了王室与凯洛家族的联姻,堵死了他的路。若非如此,像埃蒂安·马尔尚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成为他在王国的亲信。
下船后,德西莫斯很快就看到了皮耶特罗,对方似乎不太适应南斯特的水土,脸色看起来有些惨淡。
“皮耶特罗!朋友,你还好吗?”德西莫斯忍不住打趣道,“你看着就像是一条搁浅了太久的鱼。”
然而,皮耶特罗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殿下……”他的嘴唇颤动着,语气虚弱至极,“计划……暴露了……”
他甚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感觉颈侧一凉,一柄银色长剑不知何时抵住了他的脖颈。
“德西莫斯殿下。”他背后的人低声道,“请您随我们走一趟,公爵大人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德西莫斯心下一惊,未知的恐惧感骤然攫住了他——难道是马尔尚伯爵出卖了他?
这并不奇怪,不是吗?当初也是他第一个出卖了正义者之矛,埃蒂安·马尔尚天生就是一个没骨气的墙头草。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当初与希瑟·凯洛为敌时,他要出卖自己的盟友,这一次德西莫斯并不需要他与希瑟·凯洛为敌,他居然还能出卖自己的盟友。
还有皮耶特罗,他明显是作为诱饵出现在这里的。
希瑟·凯洛究竟知道了多少?她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她会把他交给阿利斯特吗?
此刻他的脖子上顶着一把剑,隐藏在四周的卫兵也纷纷现身,将他团团围住,想要逃跑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德西莫斯知道,局势还远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让一切回到最初的正轨上——只要他能说服凯洛公爵成为他的支持者。
德西莫斯果断扔掉了腰侧的短剑以表顺从,任由身后的骑士用麻绳捆住他的手脚,然后将他扔上马车。
出于对王族的尊重,这几名骑士的动作不算粗暴,并且尽量让他能够在车厢里保持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当然,他们还是不留情面地没收了他藏在衣摆下的匕首。
路上,德西莫斯强迫自己无视内心深处的忐忑,利用这段时间整理了一下思路。能够按照原本的计划说服希瑟·凯洛当然是最好的,若她本人没有意动,他也有备用的方案。
马车抵达城堡后,他脚上的麻绳被解开了,紧接着就被两名骑士押往议事厅。在这途中,他与一名不认识的年轻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望着他。不过光是那头赤金色的长发,就让德西莫斯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赤铜之金”瑟洛里恩,阿利斯特临时册封的亲王,父王生前留下的众多私生子之一。
呵,阿利斯特可真是送了一个漂亮的男妓给希瑟·凯洛……他不禁心中讥讽,坦诚说,这个瑟洛里恩身上没有半点王族应有的气派,不过糊弄一下这些北方乡巴佬是够用了。
议事厅距离城堡大门并不远,但他心中焦虑不安,每走一步都是煎熬,穿越这条短短的走廊仿佛耗尽了他的一生。直到走入议事厅的大门,亲眼见到长桌尽头的希瑟·凯洛本人,他才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等待未知来临的过程往往是最难熬的,而当木已成舟——哪怕结果不如人意,也能使人沉静下来,不必再担惊受怕。
解开他手上的麻绳后,那两名骑士就退下了,整个议事厅里只剩下了他和希瑟·凯洛。
德西莫斯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强忍心中的不快,语气轻快地调侃道:“就这样松开我真的没关系吗?”
对方并没有回答——好吧,其实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笑话很拙劣。德西莫斯听说过一些凯洛公爵力大无穷的传闻,其中有不少明显是添油加醋(徒手把人撕成两半什么的),但他相信屠龙者随手拧断一两个人的脖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坐定下来后,他细细端详着长桌另一头的希瑟·凯洛。对方并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丑,只可惜德西莫斯见过少女时期的她——塞德里茨身边那位灿若玫瑰的美丽姑娘长大后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很难想象北境人平日吃的都是什么猪饲料……
不过也有传闻说毒龙临死前诅咒了她,让她永远失去了昔日的美貌,德西莫斯心里更倾向后者。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缺点却成为了他最大的机会。
若是希瑟·凯洛兼具美貌与权势,要想打动她就太难了——德西莫斯详细地调查过她的私生活,自从被塞德里茨抛弃后,她就始终孤身一人,从未找过情夫,心里肯定空虚又寂寞。他只需稍稍施展几分柔情,必然能勾得她春心萌动,为他神魂颠倒。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对方原本应该是他结婚的理想伴侣,出身高贵,家族强势,而且主城附近有大型银矿,资金充裕,感情上也容易满足,甚至还是一个处女,身体强壮,能为他生下健康的子嗣,除了外貌不够出众,其他方面都是完美的。
都怪阿利斯特从中作梗,如今希瑟已经结婚半个多月,肯定早就被那个私生子碧玉破瓜了……但贵族女性把贞洁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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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结婚的本来也不多,他也不算有什么损失。
现在回想起来,瑟洛里恩反倒成了他最大的障碍。那小子出身卑微,肯定不介意奴颜婢膝地侍奉一位大贵族。看他能被希瑟带来南斯特,就知道他在床上把她伺候得不错。
待他揭开私生子的真相后,希瑟必定勃然大怒,不过女人总是感性的,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更是格外宽容,也许过段时间她又会选择原谅他。好在他还有其他后路,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可以了。
“许久不见,希瑟。”德西莫斯微笑着开口,“距离上一次我们见面都过去多少年了?”
“的确是许久不见,德西莫斯殿下。”希瑟回答,“关于您和埃蒂安·马尔尚伯爵私底下的那些交易,我这边都调查得一清二楚,银币造假,隐瞒税务,蓄意谋反……无论哪一项都是毫无疑问的死罪。”
“你没有戴我送给你的蓝宝石胸针。”他故意岔开话题,“不喜欢吗?还是说你更偏爱红宝石?”
她对此置若罔闻:“我已经命人逮捕了马尔尚伯爵、马塞洛牧正和您从亚宁派来的那些间谍,并且找到了那几封密信。”
“那枚胸针的价格足以在王都换取一栋豪宅。”德西莫斯露出迷人的微笑,“莫非你对珠宝不感兴趣?希瑟啊希瑟,你和我以前见过的女孩都不一样。”
你和我见过的其他女人不一样——这句话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春药,从青春懵懂的少女到上了年纪的贵妇都不例外。
这一招德西莫斯用过很多次,最后每次都能得偿所愿。可惜他和希瑟的位置相距太远了,如果此时能一边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一边看着她的眼睛说出这句话,效果会更好。
“我已经通知了戴尔镇的斯滕·奥尔森男爵,很快他就会抵达南斯特并暂时接手这里的各项事宜。您和您的党羽不日都将被押往王都。”希瑟继续道,“考虑到您毕竟是王室成员,不能像其他犯人一样在地牢里同老鼠为伴,我会尽可能确保您体面地抵达王都……对了,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卢卡斯大法官,不知道那位阁下是否喜欢珠宝和豪宅?但愿它们能把您从断头台上解救下来。”
德西莫斯顿时有些头皮发麻:“拜托,希瑟,你真的要那么无情吗?”
希瑟看着他:“我浏览过您与马塞洛牧正往来的所有信件,包括您暗中鼓动他说服大公议会向我要求恢复教团武装的那一封。”
闻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听我解释,凯洛公爵,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只是想……”
“马尔尚伯爵向我交代了一切,您的承诺确实是让马尔尚家族重返王都,而非支持他取代我的位置——话虽如此,您也不想让北境过得太安生,不是吗?四分五裂的北境总是比一个完整的北境更好。”希瑟摇了摇头,“罢了,批判您并非我的职责所在,还是让国王陛下来决定您的命运吧。”
她拍了拍手,先前离开的两名骑士立刻冲进来抓住德西莫斯的肩膀,把他按在长桌上。
“等——等等!”德西莫斯实在没想到她如此油盐不进,只能拼命挣扎,“你不能把我送去见阿利斯特!那个混账根本没资格决定我的命运!”
“阿利斯特陛下乃是一国之王。”
“蠢蛋之王还差不多!”他气急败坏道,“你应该知道玛丽昂夫人吧?阿利斯特的那个情妇,现在她怀孕了,只要那是个儿子,阿利斯特绝对不可能没有动作,你的姐姐英格丽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我是你拯救她的唯一机会!”
听到这里,希瑟做了个手势,抓着他的两名骑士很快松开了手。德西莫斯急促地喘着气,他的臂膀残留着疼痛,但劫后余生的喜悦仍在他的胸口占据了上风。
“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了。”她双手交叠抵住下颚,露出了自他们见面以后的第一个笑容,“请坐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