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兵荒马乱之后,那些人被押着下去拷问,众人终于朝着昭阳宫的方向而去。
元嘉垂手跟在最末尾,而怀安帝和宋鸾分别乘着辇驾行在最首,灯火将他们照的如同高举的神祗一般,就连月华都对他们二人多垂照上几分。
元嘉缓缓抬眸看向前方的怀安帝,他威风凛凛,十足一个护女心切的好皇帝。
而公主……
她端坐在辇驾之上,脖颈纤长,白皙似玉,身上换了件金线缝边的披风,钗环被侍女整理过,被他按过的伤口隐于披风之下,再不可见,但曾藏在他怀中的芙蓉面在众人仰望之处展露,如琢如华。
元嘉见她低首招呼辇下快步跟着的一个侍女,似乎对她说了什么。那侍女面露惊讶,福了个身之后很快钻出人群,不知往何处去了。
元嘉对侍女的去向不感兴趣,嗤笑一声便继续低下头去,略觉可惜。
今日他救了公主一命,当时真应该取点什么东西……
也不对,元嘉抬起自己的手,看见一抹殷红。
公主的血留在了他的手指上。
这比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来的亲近。
元嘉将手指微微凑近鼻翼,隐约嗅到了一点奇异的香,原来,他一直闻到并觉得十分喜爱的香,并非是来自公主的身上或者发间,而是来自她的血液。
多好。
元嘉思绪沉沉,脚步却轻快,直到袖子被拽了一下才蓦地回头。
是刚刚公主对着说话的那个婢女。
婢女被元嘉黑沉沉的目光一看,只觉脊背一凉,片刻后才抖着嗓子道:“公主殿下说你夜间看不清,特命我过来给你送灯……”说罢,把灯匆匆往他手里一塞,落荒而逃。
这太监生的好看归好看,但顶着一双雀目在夜间看不清东西,看活人和死物完全是一个样子,实在是渗人的很。
这盏灯在元嘉脚底瞬间生出一团小小的光晕来,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摆动,他的视线又越过众人,朝着宋鸾看过去,恰好见她看过来,下巴高昂,朱钗摇曳,明眸熠熠生辉,满脸都是一副“快点谢恩”的神情。
元嘉扯唇颔首。
待宋鸾满意地转过头后,元嘉方才用舌尖舔过手指,眼眸微眯。
如他料想的一样,公主的血果真是甜的,只可惜她的伤口还是太小,以至于沁出来的血都没有几滴。
他鲜少有喜欢的吃喝之物,一旦遇到,便觉得心痒难耐。
此番他救了公主的命,等到他失去对她探索欲,便可以将公主的血一点一点地抽干,再饮下。
方算是不亏。
……
宋鸾靠着辇驾上的座椅后背打盹儿,觉得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到了昭阳宫。
宫人垂手肃立,太医候在门口,足足有七八个,看着出现便急忙迎上来。辇驾落下,有太监分别趴在两台辇驾下面,等着两位主子踩着他们安稳落地。
宋鸾被知秋和宋娆扶着下来,脚尖却一转,避开了那太监,对方惶惶然抬头,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永阳公主。
宋鸾却冷哼一声,随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一边儿去!本公主不喜欢踩人。”
她之前说若非必要再也不想接触太监并非假话。谁知道这里面又有哪几个是问虚教的,麻烦的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那些太医们身上,他们各个挎着木箱,里面装的也不知又是什么,总之要么是药,要么是针,或者是更稀奇古怪的治病工具,宋鸾以往就因此受了不少罪,却偏偏没办法拒绝。
她咬了咬唇,还是得快些寻到前世治好她的那个游医才好,只可惜那人居无定所行踪不定,宋鸾只能隐约记得对方是来自一个叫淮镇的地方。
太医们围着给宋鸾看诊。
怀安帝隔着一扇门坐在殿中的软榻上,看向元嘉:“朕瞧着你有些面善……可是在别的地方当过差?”
元嘉缓缓抬头:“奴才此前一直在冷宫侍奉。”
怀安帝思索片刻,对此确实也没什么印象,也就不再多想:“今日你救了永阳,属实是大功一件,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公主殿下洪福齐天,奴才只是恰巧碰到,不敢居功。”元嘉表情不变。
怀安帝听多了这样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看向孙和,刚想说什么,却又越过他看向另一个太监:“来人,赐赏。”
陛下安排的差事忽然落到了自己身上,太监喜不自胜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小跑着去吩咐了。
孙和脸颊抽动,面色灰白,很显然,圣上先前已经注意到了那些人频频朝他看过来的异状,此时不发作更显得风雨欲来,让他心中难安。
即使撇清他与问虚教的关联,但他私自安排人对七公主下手,又阴差阳错伤了永阳公主的事情也说不清楚,他想到自己做的事,若是被查出来,怕是性命不保。
怀安帝的视线冷冷从他身上瞥过,而后从桌子上端起茶盏,用茶盖撇去浮沫,细细品啄,热茶的雾气将他的面容遮得模糊,片刻后,他放下茶杯,与木质几案发出细微碰撞声。
他似乎终于记起另外一个女儿,他的眸光扫向宋娆,语气冷漠且不耐:“你大晚上的,到昭阳宫烦你二姐做什么?”
宋娆抿了抿嘴:“女儿……儿臣的侍女前几日捡到了二姐的东西,我来还她。”
她长到快十四岁,还是第一次用“儿臣”这样的自称,实在有些不顺口。
怀安帝却没想到这一层,而是皱了皱眉:“你的礼仪规矩实在该好好学学。”他眸光沉沉,摆手道:“天色已晚,早些回去罢,别在这扰了永阳休息。”
宋娆朝他看了一眼才转身退下。
怀安帝的视线再度落在元嘉的身上:“朕记得,昭阳宫到无欢宫,并不经过那里,你出去寻公主,如何会到了那里?”
元嘉:“奴才有雀目之疾,一时不察迷了路。”
怀安帝“哦?”了一声,似是诧异:“这朕倒是没有听说,先前还安排你值夜倒是不妥了。”
元嘉:“昭阳宫院中处处灯火,奴才不往暗处去倒是无碍。”
怀安帝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有个内侍白着脸踉跄而来:“陛下!昭阳宫后墙外有一具尸体,死状与问虚教的那些贼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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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帝再顾不上元嘉,猛地站起来,茶盏被袖子碰到,瞬间落地,发出砰地一声,元嘉首当其冲,被砸了一身。
殿内宫人砰砰砰跪了一地,以额贴地,怀安帝穿过他们,快步走了出去。
……
那太监的叫声尖利,宋鸾即使在内室之中仍旧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场便是一惊,腾地站起来。
太医给她诊完脉搏面相,开了宁神的方子,伤口还未来得及敷药,带来轻微被牵扯到的痛感,宋鸾也顾不得,单手拂开他们,由经夏和知秋扶着推开门,就见到元嘉正跪在几处碎瓷当中朝她看过来。
宋鸾朝着殿门的方向走去,从他旁边经过时停住。
知秋和经夏提醒她:“公主小心脚下……”
宋鸾点头,回过头看元嘉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随我出去看看问虚教那群虚头巴脑的狗贼又在我的宫里做了什么?”
还无缘无故弄了个死人在她院子里,当她这里是什么地方,抛尸的乱葬岗吗?难不成杀不了她,就想吓死她?
-
庭院之中灯火通明,风声凝滞,一具尸体横躺在正中,死状吊诡恐怖,细细闻去似乎还有一股难言的臭味。
经人看过之后才知道,原是那人死前太过痛苦导致的失禁。
个别胆子小的宫女惊得脸色发白,却因着圣上就在院中,不敢走开,也不敢闭眼。
怀安帝对着禁卫以及宫人们脸色铁青:“有谁到过那里,这死了的太监到底是什么来路!给朕一样一样查清楚!”
禁卫闻声应是。
怀安帝脸上怒色反笑:“好好好!好一个问虚教,朕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反了朕的江山,先前那些人也好好拷问!”末了又补充一句:“拷问不出来,朕便当你们也是问虚教的逆贼!”
禁卫跪在地上,抱拳:“属下等定不辱圣命!”
怀安帝这才注意到宋鸾,他看向宫人:“你们这群奴才是死的吗?公主贵重,哪里能受的住这般腌臜物的冲撞?”
宋鸾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宫人们半推着回了殿内,殿门一合上,声音仿佛便小下来。
有宫人跪在地上窸窸窣窣地打扫着地上的碎瓷盏,宋鸾歪靠在矮榻上,忽想起什么:“七公主呢?”
“先前陛下让她先回宫去了。”知秋回。
宋鸾点头,朝着殿内扫了一圈儿,注意到角落的矮几上放着一条长鞭,正是之前她给宋娆的,宋鸾直起身子下了榻,朝着矮几走过去。
经夏跟在她身后:“您二人在圣上面前的待遇何止天壤之别,院中血腥,陛下都不忍让您多看一眼,可此处离无欢宫颇远,一路又不太平,陛下说让她回去便让她回去了……”
宋鸾摆了摆手,并不想听她老是说这些所谓“独一份儿”的宠爱。她确实衣着华丽,使奴唤婢,但和宋娆本质上并无太大不同,一切都取决于父皇的心意罢了。
就像刚才,即使是在她的宫中,父皇不想让她见到的东西,不想让她听到的话,她便一点也不能听,不能看,从头到尾连开口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