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皇兄,女子为帝,当如何?
    “公主呢?”刘瑜从马上一跃而下,把氅衣随手扔给候在一旁的暗一。

    “回殿下,公主在书铺买书。”暗一接过氅衣,恭敬回道。

    “买书?她这么好学?”刘瑜怀疑的目光看向暗一。

    暗一眼观鼻鼻观心。

    额,去书铺买话本也算是买书吧。

    他虽是八皇子调拨给九公主的暗卫,但如今九公主是他的主子,他也只能按九公主的命令做了。

    “钰儿,她不知道本宫来了?”

    “公主说让殿下且先等等,她速归。”

    “哦!”刘瑜身姿挺拔,端坐在椅子上,明明是与公主一般的年纪,却极有压迫感,他修长的指尖在桌案上轻点几下,旋即命令道:“把公主最近看的话本给本宫拿过来。”

    眼见事情败露,不是他这个小小暗卫能隐瞒的,暗一只好转身从书柜里把公主十分珍爱的书册给八皇子递了过去

    “到橙县这么些日子,便只有这些?”刘瑜看着桌案上寥寥几本,满眼不信,以他对刘钰的了解,她不把这里书铺的话本搬空便不会作罢。

    “是,只有这些!”原本还有一些的,但自从九公主看了“行之”著的书之后,便把从前极其喜欢的书都扔了。

    刘瑜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对其俗不可耐的书名嗤之以鼻:“《一代名将的娇夫》,钰儿的品味还是如此独特。”

    他都不用把书翻开,便能猜到其中内容,大抵是写什么一生戎马的将军在行军过程中救下一小女子,或日久生情或一见钟情,最后甜甜蜜蜜白头偕老,再不然就是将军在外征战,青梅竹马的妻子在家执掌中馈,最后将军得胜还朝为夫人争得诰命。

    尽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暗一,把公主这些破书全烧了。”

    “不可,皇兄你不能烧我的书!这都是我的宝贝们,我还要带回京城,找人腾抄,遍发京中女子,此乃话本中的神书。”刘瑜得暗七传话后,付了银子便往客栈赶,就是怕她皇兄这个小古板不分青红皂白把她的珍藏全给扔了,要知道“行之”的话本在这橙县那可是一经抄录便几天售空,她可是跑了不少书铺才买到。

    要问她为什么不让暗卫代为寻找,那当然是成日待在客栈好生无聊,这深秋的橙县风景绝佳,橙子也熟透,吃着酸酸甜甜,个大汁多,路上的叫卖声也让她觉得十分新奇,这是她在京城难以得见的风景。

    “你的脑子就是看这些东西看坏的,我前些日子让你背的诗文还记得否?”刘瑜气得皇子风度尽失,只恨不得逼着妹妹自己去烧。

    “哎呀,皇兄都来着橙县了,怎么还提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写给你们男子看的,教你们男子读书当官娶娇妻美妾,享快意人生,与我一小小女子何干,就说你上次拿的书,讲得王侯将相,讲保家卫国,可我虽是公主,但更是一个小小女子,皇兄你那些古籍诗论可有告诉你,女子如何做王侯将相如何保家卫国?”刘钰一直不喜欢读那些晦涩的古文,她一直以为是因为那东西太枯燥太深奥,太需要耗费力气才能理解,可读了“行之”的书,她才晓得,她不爱读,不愿读,只是因为那书里无她,书里的主角鲜少女子,就说她刘钰生来尊贵,却因为是女子,所以地位、外貌、德行、才学,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以后嫁人择婿的嫁妆罢了。

    公主为何当不了皇帝?

    她明明和皇兄是同父同母甚至只差了一炷香的时间出生,为何皇兄是皇子,可以争夺皇位,而她是公主,只能谋求佳婿,似乎那个还不知在何处的男子便是她一生所求。

    又为何她出宫需要扮作男子,为何皇兄来找她,不用扮作女子呢?女子为何在这个没有战乱的年代,走在有官差的官路上,仍十分危险。

    这是刘钰来橙县,在读“行之”所著话本前从未想过,却习以为常的。

    刘钰越说越激动,似乎心底的情绪被点燃,她看着一脸茫然的皇兄,咄咄逼人:“为何荒年,最先被抛下的女婴,家中贫苦,最先被卖掉的是女子,为何天下一半人都是女子,却只能依附男子而生,为何她周染的父母要为了没出息的儿子卖掉女儿,为何我不能做皇……”子。

    后面的话,刘钰没说出口,她被刘瑜捂住了嘴,刘瑜的声音很轻,还有些发抖:“钰儿,你是在恨我吗?恨我生来是皇子?”

    刘钰今日的话让刘瑜心中大感震撼,那些东西他从未想过,仿佛一切生来便如此,他是男子是皇子,学骑射,读史书策略,学治国理政之道,只为成年争一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他的妹妹,成长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所谓的驸马准备的。

    可笑可叹!

    刘钰以前总问他,为何不让她看话本,刘瑜只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看坏她的脑子,读史才能明智。

    但其实是因为刘瑜怕那些情情爱爱会让刘钰沉沦,成为像话本中的痴情女子那般,最后为她未来的丈夫奉献一生。

    可……这是女子美德啊!痴情奉献是对女子最大的称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若自己的妹妹成为书里那样的女子,成为德行佳才学好善解人意一心一意帮扶驸马的公主,那不是为世人称赞的女德典范么?

    可刘瑜不想,不想自己妹妹如此浅薄,所以他日□□着刘钰读国史策论,背诗词歌赋,太傅教他的,刘瑜都想教给妹妹。

    “皇兄,钰儿不恨你,钰儿也不恨这重男轻女的世道,‘行之’在书里说了,想要便去争取,世道对女子不公,那我们便掌握权力,改变世道,女子从不缺爱情,我们缺的是权力。”刘钰抱住皇兄的肩膀,勾起唇角,“皇兄,男人当皇帝,自然男子为尊,可若女子为帝呢?”

    刘瑜震惊地无法言明,仿佛第一次认真看清自己的妹妹,他艰难咽下口中涎液,声音暗哑,郑重开口:“钰儿,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只可在我面前说,知道吗?母妃面前也不可。”

    “知道,皇兄你且看吧,这些书到了京城,自当会有更多的女子醒悟,她们会不再以择选良人为目的,她们会如男人一般争夺本属于自己的权力。”刘钰把手里的话本朝着皇兄挥舞,笑得肆意而热烈。

    “便是这些书,让你有了这些……逆行倒施的想法?”刘瑜目光炯炯满是好奇望向刘钰手里的话本,敛眉正色道:“钰儿,切记不可在京城大肆散播,这会害了这书的作者‘行之’,害了你自己的,这些书若真有此魔力,那你和你口中的‘行之’便是让朝野动荡的逆党,是会被绞杀的,这些书也会成为禁书,再也无人敢看。钰儿,你太天真了。”

    “就如你说的,男子为何权力地位比女子高,皆因男为官女为妇,男在外女在内,权力在谁手中,法律道德便偏向谁,换句话说,‘行之’上头有你,而你上头空无一人。”

    刘瑜生怕自己羽翼未丰的妹妹做出傻事,这种煽动女子情绪引发社会动荡的书,万万不可经一国公主之手。

    听皇兄如此说,刘瑜反倒更兴奋了,“皇兄,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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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钰儿上头无人,是在暗示钰儿可以争一争……”

    未尽话被暗七的敲门声打断:“殿下,那周姑娘被李家赶出去了。”

    “什么?”刘钰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相信:“是李瑶干的?”

    “不是,是李跌干的。”

    “我爹?这干父皇何事?”

    暗七一听便知道公主听岔了,但事关皇上,他还是立马跪下告罪:“是那李瑶的爹叫李跌,跌倒的跌。”

    “听名字便感觉是个爱占便宜的。”刘钰撇嘴,“他为何把周染赶走?”

    “周姑娘的父母上门寻女,他们要求李家交出自己的女儿……”

    “荒谬,是他们卖了女儿,那李瑶替他们还钱,相当于买了他们女儿,怎还有脸找上门来?”刘钰气急,虽未曾蒙面,但这周父周母在她眼中已经等同禽兽了。

    “他们说若是不还回女儿,便要去县衙告他们拐卖人口,那李跌自然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周姑娘回去。”

    “这小女子回去了,岂不是又要被卖,这一次弟弟的赌债了了,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这双父母还会卖女儿的,不行,我要去看看。”刘钰越想越觉得不对,立刻起身往周家赶。

    一旁听着的刘瑜也立刻跟上,来橙县半月的妹妹有了让人惊骇的变化,他想跟去看看,是什么改变了她。

    到了周家,刘瑜疑惑地停下脚步,这周家有屋子有院子,看格局甚至有四个房间,这样的人家怎会穷到卖女儿。

    “去,敲门。”刘钰挥手让一旁的暗七去敲门。

    “砰砰砰……”

    “谁呀?”来开门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他眼睛狭小浑浊充满算计,一看便不是好相与的人。

    周亨看着高大男子身后站着的两个长相肖似贵气十足的公子哥,额头冷汗直冒,还以为是自己儿子又在外面得罪人了,膝盖一软便直直跪下,一旁的暗七见他熟练的下跪姿势,惊骇地弹开一丈远。

    “我那儿子不懂事,不知怎么冒犯了二位,请二位公子,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我儿一马,他已经知错了,小老儿在这给两位公子赔罪了。”周亨赔着笑脸给两个还没有他高的少年赔礼道歉,这画面看起来滑稽极了。

    但周围并无邻里看热闹,可见这样的事发生得太多,早就不稀奇了。

    这般废材儿子却仍像个宝贝疙瘩一样爱着护着,也是可笑至极。

    但想起这周亨做的为子卖女的勾当,刘钰又有些笑不出来,她冷眼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把道歉的车轱辘话来回说,半分解释也无。

    直到刚刚归家的周染听见动静出来察看,她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父亲朝两个衣着不凡的少年跪地磕头,早就见怪不怪,她状似不在意地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往屋里走,半分眼神都没有给她那所谓的父亲。

    李钰面露欣赏,此女是可造之材,短短几日竟已无当日见到的软弱,此番眉目里满是坚定。

    见其转身准备回屋,李钰立马高声嚷道:“周姑娘,可愿随本宫……子去京城。”

    李钰此行的目的便是如那书里写的一般——“救风尘”,这周染虽未被卖入青楼,但摊上那样的父母,再次被卖也是迟早的事,李钰想自己身为公主身为女子,见到正在受苦的女子自当帮上一把。

    李瑶救不了的人,她九公主可以救。

    这是她公主的权力,谁敢说不,周染他爹敢威胁李瑶的爹,他敢威胁一国公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