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入戏
    叶憬与宋钰循声扭头看去,二人皆是震惊之色,就连莫白也傻眼了。

    迟渊正好被安顿在这边的厢房上药,醒来听见宋钰与叶憬的对话,便不管不顾跑出来,应下此事。

    他借着莫白的搀扶,气若游丝道,“殿下,臣愿意,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不重要了。”

    叶憬皱眉怒斥,“这事不必你插手。”

    “难道殿下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迟渊薄唇苍白,一双桃花眼冷静异常,“除了殿下,芙蕖只亲近臣一人,臣不去做,殿下去做?”

    “你……”叶憬脸色几番变化,随即黑了又黑。

    迟渊瞧他反应,就知叶憬不可能低头与芙蕖虚以为蛇,他淡淡笑了笑,“既如此,就依宋神医所言,把芙蕖交给臣吧。”

    他脸上毫无半分旖旎,可见并非贪图芙蕖的容色,迟渊朝叶憬行了一礼,全然的冷静自持,“殿下放心,臣自有分寸。”

    “你应下此事,置蓉儿于何地?”叶憬眸底闪过一丝挣扎,“你是否想过,倘若蓉儿知道真相,她又该如何自处?”

    迟渊面色如常,“无论如何,都保住了叶蓉性命,不是吗?”

    自他拾起北辰残军那一刻起,他的身家性命,婚姻大事,都由不得他的心意了,从一开始,也没人在乎他是否心悦叶蓉,是否同意换亲。

    既然叶憬爱护这个义妹,誓死要将一切补偿在叶蓉身上,又何必装模作样。

    他明明谁都可以牺牲。

    迟渊哂笑。

    叶憬果真不再辩驳,凤眸黑沉,“……也罢,但你谨记,将来切莫辜负蓉儿。”这话便是要替迟渊瞒下此事的意思了。

    几个大夫为迟渊上过药,宋钰最后又把了脉,确定无性命之忧,才肯放迟渊回他自个儿院里。

    回到卧房,迟渊一坐便是半个时辰,莫白没敢打扰,就在门边静静守着。

    许久,迟渊似乎在回过神,单手捏了捏茶盏,茶水已经凉透了。

    莫白赶紧颔首,“属下这就去烧水。”

    这院里没有婢子,只有莫白与三两个小厮,算上迟渊,都是一帮糙老爷儿们,做事比不得女人细心,这么多年,迟渊也习惯了。

    他叹了口气,“再取些吃食……”话音一顿,又想到什么,“对了,你回去看看,那食盒是否还在,若还在就提回来。”

    莫白瞪眼,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也随之一抖。

    迟渊抿了口冷茶润唇,一脸坦然道,“如今粮食紧缺,还是少些不必要的浪费。”

    莫白:“……”

    好在因为叶蓉,别院里的婢子们都忙着东奔西走,谁也没在意那只遗落的食盒,莫白原路返回时,正好看见两个洒扫的准备过去收拾。

    莫白及时制止那两人,接过食盒打开,里面只有几张冷硬的酥饼,上头是一层凝固的糖油,一看就不是将军爱吃的。

    他撇撇嘴,还是把食盒带了回去,这次倒是细心了,提前热了一轮,只是到底比不上刚出炉的好吃。

    迟渊咬了一口,费了些力气嚼咽下去,让人意外的是,入口并不十分甜腻,反倒有股蜜糖的清甜。

    不知不觉的,一份酥饼让他就着茶水吃完了,吃饱喝足,又休整一夜,待过了晌午,迟渊方在莫白的陪同下前往水牢。

    水牢设在别院最北面,是叶憬掌权后命人修建的,历来关押叛敌军奸细或叛逃之人,里头亡魂不计其数。

    刚踏跨过牢房门口,便感觉空气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眼前一片阴暗,不见天日,虚无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朽血气,耳畔还有囚犯挣扎时铁链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夹杂着阵阵毛骨悚然的惨叫。

    迟渊莫白都是见惯了血腥之人,步入水牢,皆面不改色,一直走到牢房最底端,夹道两旁出现泛着红光的水渠,水渠一路蜿蜒汇聚到地下的血池里,血池中央则伫立着一座玄铁打造的水牢,用来关押最是穷凶极恶之徒。

    芙蕖就关在里头,外衫尽去,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双手双脚用铁链捆束着无法动弹,大半截身子就这么沉在血池里。

    她被关了整整一夜,此刻双手吊起,披头散发,耷拉着脑袋不知生死。

    迟渊藏在斗篷下的大手,没来由的有些发颤。

    好在有昨夜宋钰那番话,狱卒没对芙蕖动刑,只是如今寒冬料峭,光是泡在水里一夜,已经让芙蕖昏死过去。

    迟渊赶紧命人打开水牢,待铁链一松,芙蕖整个人滑了下去,就此沉入血池之中。

    迟渊脑子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双脚已淌入血池,及时托住她滑落到一半的身子。

    此举吓到了莫白,“将军,你的伤……”

    他的话像是提醒了迟渊,他这才感觉到伤口碰了水后泛起的阵阵疼痛,一双剑眉几乎拧成了川字,强忍着伤口崩裂的疼痛,把芙蕖抱了出来。

    莫白在血池边等着,眼见他出水了,下意识伸手要接过芙蕖,迟渊却径直掠过了他,只丢下一句话,“去请宋钰,要快。”

    莫白:“……?”

    这入戏也太快了,人昏迷着呢,演了芙蕖也看不见啊。

    到底还是按下了腹诽,莫白紧着在后头,一出水牢就直奔荣华园,这几日若无意外,宋钰都会在叶蓉的院里。

    果不其然,去的时候宋钰正在给叶蓉施针,只不过施针需得解开衣裳,宋钰身为男子,只得蒙眼,在两个婢子的陪同下完成诊治,待结束后,宋钰莫名惊出一身的汗。

    约莫也是忌惮叶憬那个护妹狂魔,他要是知道每回诊治需得解了叶蓉的衣裳,估计回头就要扒他三层皮,是以他听到外头响起莫白的声音,顿觉解脱。

    “那个,迟渊大将军派人叫我了,在下就先告辞了。”宋钰蒙着眼收拾好东西,小跑着离开了。

    倒是榻上的叶蓉一脸羞恼,拢紧衣裳,磨牙嚯嚯,“……怎么又是他!”

    这是她毒发后第一回醒来,且是在宋钰施针过程中幽幽转醒,看到为自己医治之人竟是宋钰,她便气得想打人,偏又浑身无力,只能任由那双手,捻着细如牛毛的银针在自己身上乱扎。

    边上婢子赶紧过去给她顺气,“小姐千万别动怒,宋神医叮嘱过了,您务必要保持平和,切莫动怒,以免诱发寒毒……”

    叶蓉只得深吸几口气,稳住自己的火气,心里暗暗发誓,等她痊愈了,定要第一个拿宋钰开刀,以解她心头之恨。

    宋钰哪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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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叶蓉已经恨上自己了,一出门见到莫白,他便松快大笑,“兄弟来得真是时候,可是迟渊大将军的伤口崩裂了?”

    “是。”莫白僵硬地点了下头,板着万年不变的死鱼脸,“不过,将军让我请你,是要你救姜国公主。”说罢,又将芙蕖在水牢泡了一夜之事告知宋钰。

    宋钰一听是芙蕖出事了,立时脚下生风飞奔过去。

    他到的时候,玉珠刚给芙蕖换了干净衣裳,只是那惨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脸,已经宣告了情况不妙。

    这病恹恹的样子,都快赶上叶蓉了。

    宋钰二话没说,直接搭脉,眉头也随之皱起。

    迟渊心头咯噔一下,“如何?”

    “有些棘手。”宋钰将芙蕖的手重新掖回被角里,“前半个月算是白忙一场了,除此之外,她心中有劫,似是陷入了梦魇无法自拔,这是导致她昏迷不醒的最大原因。”

    迟渊想到先前看见的那一幕,沉默许久,长叹一声,“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芙蕖在意之人,始终是她的哥哥,可惜迟渊不是她哥哥,叶憬更不是,她若放不下,只能继续自讨苦吃,迟渊也帮不了她。

    宋钰没闲着,从药箱里翻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放入芙蕖口中,“此药药性极强,能在短时间内强行提起一个人的精气,但也只能用这一次,她若能醒来,一切都好办,若是醒不过来……”

    宋钰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在场之人皆沉默,宋钰离开后,玉珠便紧跟着去后山煎药,莫白也被遣到院外,屋里只有迟渊一人守在床头。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芙蕖平稳的呼吸,伴随着炭火燃烧的哔啵声。

    迟渊静坐许久,一遍遍回想过去,回忆七年前那场宫变,看着芙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一丝怜悯,渐渐化作一潭死水。

    定是入戏太深,让他生出错觉了,他怎么可以同情姜国公主?

    忽而有风吹过,微阖的窗棱晃了晃,似是顷刻间拉回了迟渊的思绪,他起身走到窗前,正欲锁窗,才发现庭院外的秋菊不知何时谢了,只剩几簇干枯的枝桠轻轻颤动,落了细细的碎雪。

    玉珠这会儿端着汤药回来,约莫是被这场雪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捧着汤药一个劲儿哆嗦,口中哈气连连。

    迟渊示意她放下汤药,可以出去了。

    玉珠看了眼榻上依旧沉睡的芙蕖,冲迟渊福了福身,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临走时,贴心地带上了门。

    迟渊端起汤药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烫,他没犹豫,仰起脖颈先饮了一口。

    有过一次喂药的经验,如今再做,他不似最初那般羞恼,已然心平气和,吻上芙蕖的双唇时,就好似触碰一颗剥了紫衣的晶莹葡萄。

    只是芙蕖没有第一回配合,牙关咬得紧紧的,苦涩的药汁在迟渊口中打着转儿,他只好用手钳住芙蕖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

    有了外力帮衬,药汁顺利渡入芙蕖口中,迟渊如此反复几回,最后一口药汁饮下时,他俯下身,两片唇畔相触的刹那,鸦色的睫羽轻轻扫过他的鬓角。

    迟渊浑身一震,猛地掀开眼皮,果真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