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被折腾了一宿,直到晌午过后方悠悠转醒,玉珠奉命守在榻边,见她醒了立刻扶她坐起身,又贴心地递去一杯温水。
芙蕖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了,一杯温水下肚,勉强找回了一点声音,“迟渊哥哥呢?”
玉珠微怔,“将军他……他有事,也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她慌忙垂下眼帘,遮掩眸底的惶恐。
她今日被吓得不轻,关于迟渊将要出征之事只字不提,就连偶尔抬头看芙蕖时,眼神也多了一丝怜悯。
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玉珠对芙蕖也是有感情的,原先她以为,芙蕖有机会成为迟渊将军的侍妾,但看殿下的态度,只怕等叶蓉小姐寒毒解了,就容不下芙蕖了。
芙蕖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轻轻哦了声,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棱,看着屋外漫天飘雪,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昨夜的旖旎,双颊又泛起酡红。
她从前未经人事,对男女情爱之事懵懵懂懂,昨夜却似乎是开了窍,知道自己与迟渊是不一样的。
玉珠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没有追问的9意思,松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去屋外煎药。
打从后山回来,叶憬便不太信任宋钰,转而将煎药之事全权交给玉珠,玉珠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的性命,不可能像宋钰这般我行我素,只能依照要求,一日两回,盯着芙蕖把药喝完,末了还要将药渣收集起来,送到文思堂去,由其他大夫检验。
好在如今芙蕖体内的药毒两性平衡,宋钰开的方子基本是稳固药性,滋补身体的,即便其他大夫查看药渣,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芙蕖乖顺,从不忤逆,即便那药再苦再难以下咽,都会按时服用,从无遗漏。
当夜过了戌时,她熬不住困意,准备吹灯歇息了,廊下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芙蕖正要入睡,听见声音便坐起身来,与此同时,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缝隙,熟悉的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边望着她。
她脸上一喜,“迟渊哥哥……”忙要屐鞋下榻。
迟渊先一步转到内室,按住她肩头,“不必起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
他语气温和,配上那张似仙似妖的俊美容颜,又一次让芙蕖红了脸。
“这么晚了,迟渊哥哥是……是要……”
芙蕖羞赧地垂下眼睫,约莫是狭小的床榻间多了一人,她有些呼吸不畅了。
“别想太多。”迟渊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细细摩挲着少女娇嫩的肌肤,嘴上让芙蕖别想太多,眼底却燃着异样的温热,终是忍不住,偏头碰了碰她的唇。
芙蕖还没来得及感受甜蜜,就听迟渊闷闷道,“这几日,我怕是不能来看你了。”
她眼睛倏地抬起,“为何?迟渊哥哥要去哪里?”
“军中要事,需得离开桑山。”迟渊并未隐瞒,“不过,应当不会太久。”他已经部署好了,区区金甲关,势在必得。
芙蕖睁大了眼睛,有片刻的呆愣,似乎在想“离开桑山”究竟意味着什么,很快,她想起来了,以前在宫里时,太子哥哥偶尔也会得父皇之命出宫去,也是一走好几个月。
那几个月太子哥哥不在,就有很多人欺负她了。
芙蕖紧张地拉着迟渊衣袖,“一、一定要去吗?可不可以……”她想问,可不可以带上她,她不想又变成一个人。
“此事并非儿戏,带上你多有凶险,若有万一,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也再见不到我了。”迟渊自己都未意识到,他是从何时起对芙蕖多了这么多耐心,竟用哄孩童似的语气同芙蕖说话。
不过芙蕖一向乖巧,听他如此说,尽管心有不舍,惴惴不安,也不敢再央求旁的,只是满脸的失落。
看得迟渊又是一阵揪心。
也不知是体内残余的鸳鸯泪勾动了□□,还是他本就贪恋芙蕖带给他的欢愉,迟渊翻身将芙蕖压倒。
芙蕖有了经验,不像昨夜那般挣扎,只是依旧紧张,窝在床褥里,闭上眼,睫毛颤啊颤的,既期待又羞涩。
迟渊不由失笑,起了逗弄的心思,“我今日未吃酒,也没中毒,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倒也不必紧张。”
芙蕖重新睁开眼帘,正欲开口,迟渊的唇便堵住了她的嘴,长舌不费吹灰之力探入其中,与她勾缠,带起酥麻的痒。
芙蕖脑子又是一阵空白,被抵住的小腹升起诡异又熟悉的酸软之感,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时,迟渊放开了她。
眉眼含笑看着她,“小傻子,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芙蕖习惯别人叫她傻子了,对此并不气恼,只是她不满迟渊的戏弄。
见她气鼓鼓别过脸,不高兴了,迟渊的唇又黏了上去,侧过头继续亲吻她,直到芙蕖抬手推他,以示抗拒,他又转移阵地,埋在她脖颈处细细啃咬。
那是芙蕖脆弱之处,稍一触碰,身子就软得不像话,可她昨夜折腾狠了,还有些疼,便双手合力推开男人的脑袋,气喘吁吁的,“你……你不是说……不会、不会做什么……”
“是啊,这不是没做什么。”迟渊一边回答,一边不耽误他继续撩拨。
芙蕖半信半疑,推他的力气慢慢变小,在她心里,迟渊是桑山上对她最好的人,不会骗她的。
等她被撩拨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时,里衣早就落在床帐之外了。
迟渊一改先前的温柔试探,唇重重碾着她,霸道地肆掠着她每一寸软肉,似要将芙蕖的力气全都吸走,好让她软软瘫着,任他予取予求。
良久,他又绕到她耳根处,舔舐着她的耳廓,声音沉沉,“我看过了,那处好多了……”
为证明他所言不虚,修长白皙的指节在芙蕖身前来回擦拭,留下的痕迹,像是在提醒她看清楚些。
芙蕖垫着金丝软枕,视线微垂,便能看清他的模样,目光灼热,似是引诱。
只是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芙蕖咬着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忍下骨头缝里传来的战栗。
迟渊将她的变化在在眼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趁着芙蕖不备,另一手的大掌覆上她的唇,迅速掩去她喉咙间变了调的闷哼。
芙蕖呼吸一窒,眼眶瞬间盈满了水雾,再看迟渊时,丝毫不掩饰她的羞怒,要用眼神谴责他的言行不一。
迟渊只觉头脑里有什么东西断了,啪的一声响,勾起了熊熊烈火。
他目光沉下,略带胡茬的下颌抵着她的颈侧,呼出一口,“记住了,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包括我。”
今夜迟渊是清醒的,还算克制,半个时辰后,他用帕子替芙蕖简单擦拭干净,换了身衣裳,看她睡得香甜,便躲着各处眼线,悄悄离开了。
芙蕖醒来时,身边又是空无一人,枕头边只有一个绸缎包裹的物件,翻开一看,是迟渊新淘来的话本,有七八本之多。
不知怎的,芙蕖就觉得迟渊这一走,怕是要好些时日才能回来,她留了一本,将其余的规整好,放入她的宝贝匣子。
如今她的匣子不再是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的荷包珠花以外,还有许许多多字帖,有迟渊的,也有她自己练习的,剩下的就是迟渊给她带的话本,共有十余册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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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听到屋里头的动静,知道她醒了,才打了一盆水进屋供芙蕖洗漱,给芙蕖通发时,玉珠一打眼就看到芙蕖脖子上的红痕。
有了叶憬那一出,夜里迟渊十分谨慎,就连玉珠都未有察觉。
勘破了秘密,玉珠赶紧转移视线,笑着道,“姑娘,今日又冷了许多,若要外出,一定记得加上那件滚毛斗篷,捂严实些。”
芙蕖如今浑身乏力,并不打算外出,不过还是谢了玉珠的好意,但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她不出去,也有人会来。
听到宋钰敲门的声音,玉珠眼疾手快,抓起斗篷挡在芙蕖身前,直到穿戴整齐,方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宋钰标志性的笑脸,只是这次的笑容多了几分拘谨,原因自然是他身后,脸色阴沉的北辰王叶憬。
玉珠本能感到害怕,双腿不自觉打着哆嗦,在宋钰挤眉弄眼的暗示下,玉珠赶紧侧过身让开一条道,恭敬地福身,“奴婢……奴婢拜见殿下……”
屋里头,芙蕖还在整理斗篷,听到“殿下”二字,她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收住了,缓缓抬眸时,藏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她怔怔望着阔步进来的叶憬,这是叶憬第一次主动来看她,虽不清楚缘由,却也足够震撼她的内心。
“哥……”芙蕖下意识就要唤他,刚吐出一个音节,便又及时止住了,随后低下头,学着玉珠,别扭地福身行礼。
叶憬站定在不远处,自上而下地打量她。
他没有像迟渊一样三天两头往这跑,见芙蕖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他更容易分辨出区别,如今的芙蕖,不仅脸上有了些许肉感,气色也是肉眼可见的红润丰盈。
看来,这些日子不算白吃白喝。
宋钰及时走上前,打破了这份沉默,“芙蕖,你快瞧瞧谁来看你了。”
他承认,他确实喜欢芙蕖,但那种喜欢是基于医患之间,类似兄妹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
宋钰便也不避讳,熟络地拉起芙蕖衣袖,顺势搭上她的脉搏,半晌点头道,“不错不错,身子恢复得很好,气血尚算充沛,不过还差些,得再养个十天半月,就不必再吃药了。”
这话看似是说给芙蕖听,实则暗示叶憬,他来得太早了。
叶憬沉默着扫了宋钰一眼,晾他不敢欺瞒,便又默默收回袖中的匕首,“那就等她好了,本王再来。”
说着转身就走,不带半分留恋。
芙蕖到底没忍住,上前两步叫住他,“哥哥!”
叶憬停下步子,侧目看她,一如既往的冷漠,待触及宋钰的目光时,眼里的寒冰稍稍融化一二,“现在喊哥哥,为时尚早。”
芙蕖已经无甚期待了,闻言眸子一亮,“哥哥……你是想起芙蕖了吗?”
哥哥不凶她了,就是要原谅她的意思吧?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
芙蕖大喜过望,眼泪情不自禁地溢出眼眶,她慢慢走近两步,伸出手,想要触碰叶憬的衣袍。
叶憬强忍下打飞她的冲动,默不作声,任由芙蕖的手触碰他的衣袖。
摸到了,芙蕖的心也安定了,她低低笑出声来,泪水啪嗒啪嗒的落,太好了,哥哥总算是回头看她了,要接受她了。
迟渊没有骗她,他说,等自己身子养好了,哥哥就会与她相认,就会来看她的,原来都是真的。
除了昨夜……
芙蕖很快就忘了迟渊的提醒,抹了把泪,笑容无比真挚,不等她继续高兴,叶憬的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要我认你这个妹妹,可以,只要你救蓉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