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黄家人上门的事,青娆虽一心照顾着四姑娘,却也有所耳闻。

    等再着人去打听时,便知晓了黄家同意了由陈家提出退婚的事情。

    这样的章程,对如今的四姑娘来说,是损害最小的办法。

    青娆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心情十分复杂——四姑娘一心盼着嫁过去,怕是早就对黄公子情根深种。眼见要得到又眨眼间失去,心里该是如何地哀恸……

    姑娘的亲事早在两年前就定下了,如今她已经年过十六,此时再退婚,京城里适龄的儿郎恐怕都有了亲事,将来再寻一门称心如意的,可真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虽有主仆的名分,但行的都是姐妹之事,自来大节小节恩赏也是不断。故而四姑娘在青娆心里,也是半个姐姐般的人。且四姑娘从来都是灵动活泼,鲜活得如同书房里挂着的那梅花鹿似的,再见她如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素缟,睡梦中神色也难掩愁郁,又叫人怎么不心疼!

    却见她忽地眉心微动,似在蹙颦,青娆微微一怔,旋即惊喜地看着慢慢醒转的四姑娘,红着眼睛道:“姑娘,你可终于醒了!”

    昨儿听了那噩耗便直直昏了过去,等晌午醒了又问了一遍,知道黄五郎还是杳无音信就一个劲儿地哭,哭得浑身发抖。红湘见她这样不行,和青娆耳语几句,哄着她喝了大夫开的安神药,这才又昏睡了过去……

    四姑娘的眸色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忽然抓住青娆的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目光里含着祈求。

    青娆不忍与她对视,偏过了头。

    一旁端着药进来的瑞香也红了眼睛,将药碗捧到她面前,小声地道:“姑娘,方才黄家人来了,说……正准备给黄公子办丧事……”

    连黄家人自己都不抱指望了,可见黄承望的死,约莫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一瞬间,四姑娘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她拨开瑞香想要拿勺喂她的手,挣扎着爬起来,将药汁一饮而尽。

    青娆在一边看着,还以为四姑娘终于肯接受现实了,心里又欣慰又酸涩,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想再劝些什么。可下一刻,四姑娘便忽然哭了起来,甚至哭得吐了血,又晕了过去。

    屋里顿时又一阵兵荒马乱。

    ……

    “……这是气急攻心之兆,吐了这口血,精神反倒会慢慢好起来。”白胡子的大夫诊了四姑娘的脉,认定没什么大碍,笑着又换了几味药,重开了安神补眠的方子。

    红湘忙领着他去库房里抓药熬药,瑞香收拾完了床铺,给四姑娘换了干净的衣裳,又掖好被角,这才看到被吐了一身血的青娆。

    “青娆姐姐,你也守了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快去净房里洗一洗,回家里歇半日再过来。如若不然,身子骨可怎么顶得住?别姑娘还没好全,你又倒下了,那我们可彻底没了主心骨了。”

    那厢大夫人打发走了黄家的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自己也倒了下去,大夫如今是两头的跑,大少爷也在母亲床前侍疾,一时顾不上妹妹。

    青娆点了点头,叫人送了热水过来,转身进了净房梳洗换衣——她这副模样,的确不能直接回家,吓坏了家里人不说,还容易冲撞主子。

    等梳洗过了,她事无巨细地交代了红湘和瑞香,又看了四姑娘一会儿,这才出了九如院。

    *

    一天一夜没合眼,青娆的确很有些疲倦了,好在梳洗时醒了些精神,故而还能强撑起眼皮往家里走。

    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有些被吓着了,只想着回到家中和家人团聚,心间的不安稳也能少些,故而没有去院子里她的屋子休息。

    陈家的园子很大,穿过林荫甬道,过了好几道亭台楼阁,青娆才依稀看见后头那一排下人房灰色的檐角。

    绕过一棵大槐树时,假山后头突然闪出来一个人来。

    青娆被吓了一跳,便见是个年轻男子,身着湖蓝色步步高升的湖绸直缀,头上戴着玉冠,一身的富贵。

    是个外男!

    青娆心头警铃大作,又隐隐闻见这人身上浓重的酒气,连退了好几步就要告辞:“奴婢是内院的丫头,冲撞了大爷,这就告退。”

    丫鬟生了一张精致如玉的漂亮脸蛋,低头时,白净细腻的颈子便露在男人眼前,似乎还能隐隐闻见刚沐浴过的胰子香气。

    男人本就喝得酩酊大醉,此时见了美人儿,更是心思浮动,想也不想地就抓住了她的腕子,笑嘻嘻地道:“哪里算是冲撞呢?爷醉了,本就需要人扶着,快!把爷扶到你家三爷屋里去……”

    对青娆方才故意提醒自己是内院丫鬟的事,半点没听进去。且那不安分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青娆心头大急,使了力气想挣脱,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即便这是个醉醺醺的酒鬼,也不是她这等身量娇小的姑娘家能摆脱的。

    一时更恨三少爷,家里如今刚出了事,他怎么敢又怎么有心思敢在这当口宴请这种不三不四的客人!

    男人见她挣扎不开,笑得更得意,使劲儿将人拽到怀里,低头嗅了一口,整个人的身子的重量都快要压在她身上,“好香的美人儿,跟了爷回去,爷收你当姨娘!”

    青娆拼命地挣扎,心里念头急转:这里是外院,她若是大声呼喝,一定能将人喊过来。可若是喊了人来,瞧见她与外男厮缠的样子,说不定正遂了这贱男人的心愿,不得不委身于他,若是涉及到了三少爷,说不定大老爷回来还要发落了她……可若不是不喊人,难道就真叫他即刻顺心如意?

    忽然间,抱着她狞笑的男人身体一晃,然后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个不稳便摔在了地上,立时一脸怒容,不可置信地往上看。

    青娆失去了禁锢,连忙就要往内院跑,这才瞧见了来人。

    竟是齐和书。

    她顿时顿住了脚,眼圈瞬间红了,方才的畏惧、恐慌、愤怒,此刻都转为了想扑进眼前人怀里的无助和委屈。

    齐和书目光锐利如刀锋,紧攥着拳头,声音里夹杂着难以忽视的怒气,却是落地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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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三爷,这里是陈侍郎府邸,您想要做什么?”

    那人却不是普通的纨绔,而是在陈家族学里求学的外人,也认得齐和书,知道他的来历。

    赵三郎呸了一口,捂着脸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爷?”

    赵三郎虽然是借读,可家里也是官宦之家,只不过门第低些,家底薄些。平日里大少爷不大理会他,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与陈家庶子里头最受宠的三少爷往来。

    可再怎么门第低,也轮不到从前是奴仆之子的齐和书来教训他。

    “我的确不是什么贵人,可赵三爷确定,要将陈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齐和书冷冷地看着他,“陈家的主母病了,大少爷还在母亲面前侍疾,赵三爷却跑到陈家家中宴饮,还要轻薄陈家的丫鬟……这丫鬟,可是日日要去陈家大夫人面前禀事的,赵三爷如此,是想去和三少爷一道去大夫人面前分辩吗?”

    被揍了一拳,赵三郎早就清醒了不少了,眼下再听齐和书这一番话,心里也有些后怕。

    他哪儿知道,随便拉个小丫鬟想上床,就能拉到大夫人身边的人?再看那丫鬟,通身穿金戴银,穿的也是不错的料子,的确不像什么破落户,眼神已经开始惊疑不定了。

    害得三少爷和他一道丢脸也就罢了,怕就怕陈家人觉得自己品行不端,带坏了家里的少爷,将他送回家去不许他在这儿求学……那他可真要被老头子打断腿了。

    “哼!陈家也就罢了,你可记着,今日你打了我一拳的仇,我早晚会报!”赵三郎很快就认了栽,临走前,不改纨绔本色,气势汹汹地放了狠话。

    齐和书也不在意,等他有了功名,他也不用再借陈家的虎皮,自也不怕他赵三郎。

    处理完了这糟心事,他这才转过头,拉着青娆的手左看右看:“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青娆怔怔地看着他,忽而埋在他肩头,小声地哭了出来。

    齐和书顿时手足无措,卯足了劲儿宽慰她:“你放心罢,今日的事他回去了定然不敢乱说,若是说了,光是三少爷那儿他就讨不了好。这种纨绔子弟我见得多了,看着蛮横不讲理,实则最知道趋利避害……”

    “齐家哥哥。”青娆却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哽咽着道:“多谢你。若是今日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齐和书的目光就柔和了下来,哎了一声,摸了摸她的青丝:“府里大夫人病倒了,正是乱着,你要是要去哪里,日后便多喊个人一道,免得再叫什么人冲撞了。”

    青娆却想着,即便是大夫人好好的,三少爷那里也从来都是这等群魔乱舞的模样——嫡母存了心要养坏的儿子,身边哪里能少得了狐朋狗友?今日的事要是传到大夫人耳朵里,还指不定她是会为了四姑娘的脸面愤怒,还是为三少爷在这关口不孝地惹出这事而高兴呢!

    也只有他,明明晓得这是个烂摊子,还愿意为了她,以下犯上,犯了忌讳。

    她心里软软的,前所未有地对面前的人生出了一些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