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即将生效之时,江瑶忽然撩起裙摆,将咒印踩乱。
脚底的金色光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去,地上的五星阵图顷刻消散。
她抬起头来,一张小脸被怒气晕染得绯红,但理智最终克制愤怒:“你不必浪费精力做这些事,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离开这里。”
裴棹月捂住肩膀倚在树边,唇色略微苍白,鲜血从他修长的指间渗出,看样子伤的不轻。
但他却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嘴角笑意更浓三分,“你且说来听听。”
江瑶挪开视线,换上认真的表情:“如果我没记错,雷火诀可以破除幻境。”
雷火诀乃江氏祖传符箓绝学,分为天、地、水、龙、社令雷。
其术威力强大,有劈山断水之能。
身为江氏直系后人,江瑶自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雷符的作用和威力。
但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摆在眼前——
“你会画雷火决的符咒吗?”裴棹月收住笑容,瞳底划过迟疑之色。
“我也不大确定,先试试吧。”
江瑶在附近寻来一块锋利的石头,将手指放在石尖磨破,鲜血洒在空符上,一笔一描逐渐勾勒出雷诀的图案。
她画的十分投入,丝毫不察身旁的情况。
裴棹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悄无声息贴近,长手一揽将江瑶捞到身前,扼住她的脖颈,“你到底是谁?”
“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放手。”
江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骇住,心跳加剧,“我还能是谁,你岂非明知故问。”
“据我所知,你好像不是左撇子吧?”裴棹月凝视着她画符的左手。
平日里他与江瑶接触不多,但也清楚她的底细。
一个人不可能在短短月余内,从右手变成左撇子。
除非,这个人是冒充的。
竹林上空黑雾萦绕,地面泥土微微抖动,似是有千军万马即将来临。
江瑶眉头蹙紧,竟不小心露馅,赶忙转移话题:“要不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刚才那些鬼怪好像又追上来了。”
“说,你到底是谁。”裴棹月收紧五指,眼底噙出狠戾,又重复一遍。
江瑶被他掐的快喘不过气,眼见他身后出现一道黑影,于是拼命挣扎。
“你快放开——”
话未说完,一把大刀冷不防砍向二人。
长发从空中飘落,江瑶的刘海被刀刃齐根斩断。
不多时,骑着骷髅马的鬼怪大军出现在近处。
下一刻大刀再次袭来,地面被劈出一道裂缝,裴棹月松开手,专心对付邪祟,江瑶忙不迭钻进竹林,趁机逃走。
见江瑶消失,裴棹月也不再和鬼怪缠斗,转身闪进竹林,很快追上她的脚步。
江瑶望着眼前的人陷入沉思。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裴棹月身受重伤,还能在这么快的时间追来,甚至跑在她前面?
竹林外聚满妖邪,竹林内陷入僵峙。
穷途末路,江瑶只好故技重施:“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先听我解释。”
“可以。”
裴棹月朝她勾手,薄唇轻启:“那你先过来。”
怀着一百个心不甘情不愿,江瑶挪到他身边,然后在他脸上瞧见一抹狡黠笑容,于是心下一横,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踹他一脚,嘴里骂道,“我信你李奶奶个鬼。”
骂完后,连人带风消失在竹林里。
天色昏暗无光,不知在跑了多久,江瑶的衣裙被树枝刮烂,白嫩的脸蛋也沾染黄一块黑一坨的污泥,狼狈至极。
她猫着腰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躲藏,后脑勺被凉意缠绕,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放大十倍的鬼脸。
与江瑶四目相对,红衣鬼面无表情,眼神空洞:“鬼王的新娘,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吓我一跳!”江瑶抚胸喘气,上下打量她一眼,脑子里灵光乍现。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救命稻草来了。
“问你一个问题,你抬轿子一个月挣几分钱?”
江瑶把住红衣鬼的肩膀,无比严肃认真。
惨白僵硬的鬼脸浮现出一丝困惑,老实巴交道:“没有钱,但是每个月可以吃上半只人腿。”
“你想不想升职加薪,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一个月吃上两只大腿?”
江瑶语调升高,宛如春阳般充满激情,双手不停地摇动红衣鬼的肩膀,以表达激切的心情。
听见这番话,红衣鬼瞳孔放大,嘴角流下涎液,“你,你愿意让我吃掉你吗?”
“放肆!我可是鬼王的人,你脑子拎不清了?”
江瑶大手一挥,扇她两耳刮子,“醒醒!若你现在肯做一件事,我保证你从今以往都不用抬那破轿子,并且每月都有大鱼大肉吃。”
“什么事?”红衣鬼捂着脸问道。
江瑶沉了沉嗓子,一本正经道:“方才宫里逃出一个除妖师,我奉鬼王之命捉拿他,这人现在就躲我们后方的竹林里,我这会儿有点急事暂且需要离开,你且去将他拿下,来日勋功提拔绝不在话下。”
红衣鬼不敢相信天大的好事能落在自己头上。
“你,你真是个好人,”
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一时有些语噎。
“哪里的话?若不是你在茫茫人海中选中我,又何来我今日的飞黄腾达?世人皆说知恩图报,善莫大焉。”
江瑶拍了拍她的肩部,替她拢紧衣领,语重心长告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也是一个成熟体面的鬼,应当懂我话里的意思。”
“恩公,我懂。”
红衣鬼泪眼婆娑不再犹豫,立刻奔赴战场。
江瑶尾随她躲进一处草丛,掰开两片叶子,暗中偷偷观察战况。
不一会儿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裴棹月脸色冷的厉害,仿佛在冰窖冻过十天,全身散发阴冷的气息,提着一把不知从哪个倒霉鬼身上搜刮来的大刀,连刀刃都砍翻了。
“站住!”
红衣鬼拦住他的去路,“大胆小儿拿命来!”
袖袍化作长长的利刃向裴棹月飞去。
“呵,自找死路。”
裴棹月显然心情非常不悦,冷哼一声,反手一刀正中红衣鬼的脑门。
红衣鬼身影卡在半空,咔嚓一声响,脑袋像碎开的西瓜,四分五裂,飞溅一地。
这就结束了?
江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出手的动作。
见情况不对,她穿过草丛准备开溜,谁知那把大刀划过空气,贴着她的头皮稳稳扎进正前方的地面,连带扎住她的一截裙摆。
“江瑶。”
身后传来可怕的声音。
“你先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妖怪。”江瑶两腿发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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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脑袋变成西瓜。
裴棹月将刀横在她脖颈上,语气冷漠,“老规矩,给你一次机会,若是答得不好——”
话到这里,刀刃贴紧肌肤,刺开一道口子。
尖锐的疼痛感瞬间袭来,江瑶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开口,“我招,我什么都招。”
台词和马面大王一摸一样,这一刹竟有种同命相怜的错觉。
她很确信如果自己撒半点谎,裴棹月绝对会当场割开她的喉咙。
想到这里,江瑶大脑迅速运转,组织好语言继续道:“首先我想说的是,我确实是江瑶,只是不是原来的江瑶,这话可能有点绕,简而言之,我是未来的江瑶。”
“……”
裴棹月将刀刃又贴紧一寸,“未来?”
“在未来两个月后,明安城会被一场有组织预谋性的妖邪活动侵袭。”江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
裴棹月:“妖邪侵袭?你有什么办法证明?”
江瑶:“我没办法证明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但我有办法证明自己的真实性。”
裴棹月:“如何证明?”
江瑶拿出雷火诀:“我有以往所有的记忆,你可以随意提问检查,而且你伤得很严重,若我刚才用雷火诀偷袭你,恐怕你现在也没机会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这番话说得诚意十足,无半点作假之虚的模样。
沉默良久,裴棹月忽然好奇道,“若是江志年得知你被妖邪缠上,不小心死在幻境里会怎样?”
此话一出,江瑶一下子有些站不稳,呼吸紊乱,像是被淹没在潮水里,浸得窒息。
难道他想杀了她,伪造成妖邪作案?
江瑶大叫:“你疯了?”
“怎么,害怕了?”裴棹月歪了歪脑袋。
岂止是害怕,她都快流出泪。
“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江瑶声色欲泣。
裴棹月揉了揉眉心,考虑半响,问道:“你有两张空符是么?”
江瑶点头,乖乖将另一张递上。
裴棹月收回刀,在符纸上飞快写下几道咒诀,将纸揉成一团。
“把这个吃下去,以后每隔三日来找我拿药。”
“这是何意?”江瑶面色一僵,他莫非想下毒?
裴棹月猜出她的疑虑,解释道,“这是净心咒,防止妖邪生变。”
原来是虚惊一场。
江瑶松了口气,随意嚼两下符纸,哽着喉咙逼自己吞咽下去。
见她已服下符咒,裴棹月眉微一挑,忽然改口:“嗯,其实是毒药。”
“你这卑鄙小人!”
“切勿动气。”裴棹月好心提醒她,“否则会加快毒发。”
江瑶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气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涨的通红,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若有朝一日,别让她逮着机会,否则她一定会加倍奉还。
*
雷火决在天边炸开一道豁口,二人离开幻境回到乱葬岗。
寒风萧瑟,浓雾弥漫。
正在施法的影妖猛吐一口鲜血,心脉震碎,只见两道人影从雾中走来。
除妖司的大部队也及时赶到,眼见大势已去,前后夹击,影妖拔腿想逃却是再也来不及,被一群除妖师打成了筛子。
“留他一命,押回去再审。”
裴棹月恢复淡漠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