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坐牢(二)
    若是裴棹月在笑,那么说明他一定很是生气。

    江瑶被他用鞭子拴住双手,他脸上再次绽出暖如春风的笑意。

    “恭喜你升级了。”

    “啊?”

    她一开始还未明白这是何意,直到被带入暗室,才知晓这句话的含义是:牢房升级了。

    升级到朝思暮想的豪华刑具暗牢。

    此刻她手臂向上拉伸到极致,两只手举得高高的,挂在铁链上。

    裴棹月正在“精心”为她挑选刑具,修长手指抚过桌面豹皮展开的一排刀刃。

    动作温柔而轻缓,仿佛在触碰心爱之人。

    幽蓝深暗的烛火,映得他面颊森然,流露出一丝嗜血的兴奋。

    整个人宛如刚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即将把她拆骨入腹,啃得连渣滓也不剩。

    烛火拉长身姿,地面投出黑影,颀长瘦削。

    有那么一瞬,恍惚看他不像人,更像一只狡黠的妖邪。

    裴棹月挑挑拣拣,取一根拇指粗的银针向她走来,摇头叹息道,“看来这次,你是真的活到头了。”

    三番五次招惹他的人,再是不能给宽恕机会。

    见他这般生气,江瑶意识到闯大祸,全身拼命挣扎,锁链撞得叮当响。

    不肖片刻,举过头顶的手腕已经磨得红肿。

    裴棹月掰过她的脸,目光一寸寸滑过五官,仿佛要将她看穿,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江瑶,看着我。”

    她不服气地别开脸,被捏着下颌强行偏正。

    被迫与他对上视线,江瑶呼吸都有些难喘,实在压抑的紧。

    像是被蛇缠绕脖颈,阴凉窒息涌入肺腑。

    “这几日玩够了吗?”

    他用银针抚摸她的眉心,轻笑道:“若玩够了,就该轮到我了。”

    这些年来,两人关系本就如凛冬寒霜,近来时日江瑶屡次做出越界举止。

    早已超出他的忍耐范围。

    兔子入狼窝,蠢蠢欲饥的野兽再也按耐不住,伺血而动。

    眼见银针快要刺破肌肤,江瑶急中生智道:“先别动手,你若是杀了我,就找不着作案的凶手。”

    手指一僵,即将刺入眉心的银针堪堪停住。

    裴棹月凝眉,犹疑道:“你知道谁是凶手?”

    见他被吸引注意力,江瑶揪紧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膛,还好获得一息放松。

    这人果真是把公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压下内心的紧张,她表面淡定继续道:“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我也不敢贸然肯定,但心中确实已有凶手人选,你若是信我,便可与我一同去探查究竟。”

    “你怀疑的是谁?”

    沉吟片刻,江瑶道:“王灵容。”

    裴棹月放下银针,似乎被提起一丝兴趣,开口问:“你为何会认为他是凶手?说来听听。”

    这话便是将她为难住,江瑶面色难堪,关于凶手的推测是基于阿痴作为妖的身份切入。

    而这一点暂且不能告知裴棹月。

    琢磨一会儿,江瑶道:“周公子临死前只与我们六人进行过接触,若只从我们几人当中来看,仅有王氏兄妹与周公子发生过正面冲突。

    正如你所说,能写得出一手飘逸的行书,自是也能写出楷书,王灵容又是道士,伪造符箓并不是难事。”

    或许他想替菁菁泄愤,或许别的原因。

    总之无论是杀人动机还是画符水平,都且能够满足作案的能力。

    只是有一点江瑶想不通。

    假如王灵容想嫁祸,为什么会好心把乖乖符还给她?

    岂不多此一举。

    裴棹月笑道:“你是不是想问王灵容为何要把符箓还你?”

    江瑶瞳孔放大,这人怕不是真在她肚里按监控了。

    “你有读心术?”

    “我没有。”

    江瑶舒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

    裴棹月道:“假设王灵容是凶手,那么他当众还符是为了做实你的杀人行为,原本你只是暗中教训周氏公子,无人可知。

    但他当着所有人面,把符还给你,表面好心,实则这是一条实打实的证据,把矛头指向你,因为你确实使用了乖乖符,只是此符非彼符。”

    走访的司吏早已将王氏兄妹二人的信息告予他。

    册上清晰写到曾有几桩不明凶杀,意外横祸的死者,生前皆为王菁菁的座上客。

    王氏兄妹的嫌疑确实很大。

    江瑶恍然大悟,“原是如此,你别说还真有点道理。”

    “只是有点道理?”

    裴棹月蹙眉,好似不大满意这番话。

    江瑶连忙夸他,“裴大人逻辑缜密,思维清晰,属实除妖司第一人,武功高强,才智双全……”

    嘴巴不带停,喋喋不休一阵胡乱吹。

    直到江瑶说到喉咙发干,他嘴角才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嗯,说得不错。”

    江瑶小心觑他一眼,问道:“既然说得不错,那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此时此刻,她还保持着双手半吊在空中的姿势。

    “恐怕不太行……”

    裴棹月一副为难的模样:“公然冒犯上司,以及破坏牢内公物,企图越狱,这三项罪名加起来,你猜是什么刑罚?”

    “什么刑罚……?”江瑶脸色煞白。

    他微微一笑:“死刑。”

    话音落下,登时只觉双腿发软,人还没死魂已经飘了。

    江瑶有气无力道:“那就再挂一会儿吧,死不死的先别着急,我还能再坚持一下。”

    “随你好了。”

    裴棹月长袖一挥,离开牢房。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瑶是站也站不直,睡也睡不了。

    暗室里灯火暗淡,待到实在熬不住小憩一会儿,醒来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地上的草甸子里。

    看看空空的两手,她被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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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虽不用挂在铁链上,但依然在暗室喝了两日稀粥,才给放出来。

    重见天日的第一刻,她和莫歆在牢门碰头,两人还得继续去渡口盖法印。

    十月初九是明安城内一年一度的秋祀,迎神明,祭先祖。

    西市熙来攘往,人头攒动。

    楚江岸边被选择祭祀的墠地,圈出一块地皮封土设坛。

    迎神队伍声势浩大,四匹纯色棕马当头,扬起黄幡,中间的轮牙舆车载着主祭司驶来,车壁镶嵌绿松石,豪华非凡。

    行人纷纷侧身避让。

    马车忽然停在道中央,轿子里那人挑开车帘。

    见状,人群中爆发嘈杂声响。

    “是国师大人!”

    “金丹仙人来了,金丹仙人来了!”

    妇孺老妪抱着孩子,激动跪地拜伏。

    江瑶放下手中桃木印,围上去凑热闹,正看得出神,身旁传来清润的嗓音。

    “阿瑶,你怎么在这里?”

    回头一瞧,竟是宋一燃。

    他穿着月白色宽袖衣袍,立在阳光下,宛如一树芝兰,乌发绾着玉冠,清雅隽俊的面容带着一丝劬劳。

    似乎有些风尘仆仆。

    忽然想起那日在风月酒楼不告而别,江瑶心生愧意,“对不起啊,宋公子,上次酒楼那事……”

    当时只想着去给裴棹月下清心符,把宋一燃给忘记在雅间了。

    宋一燃眉眼温和,浅笑道:“无碍,那日你与裴少司中了魇妖的妖术,亦算是意外事故,怪不得你。”

    猛地一阵惊天巨雷劈中脑袋,江瑶嘴唇微张,“你说什么?”

    裴棹月也中魇妖的妖术,那他岂不是跟自己一块儿进入的梦境。

    那,那……

    宋一燃眼底划过疑惑,当时他察觉到酒肆妖气浓,推门而入,便见两人被迷晕趴在桌上,魇妖正在一旁做法。

    见江瑶不明白,他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当日所见所闻。

    再次询问三遍依然得到同样的答案后,江瑶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

    “你知不知道,裴棹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犹豫会儿,宋一燃道:“他比你醒来的早些,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记得了。”

    依稀印象便是见他醒来后,一张脸阴沉得吓人。

    宋一燃只当他是在梦魇之境与妖邪交手失败,所以心情不好。

    江瑶喉头上下艰难滚动,不敢细思。

    立刻换到另一个话题,“你今日是来参加秋祀?”

    宋一燃是国师的门生,自是会一同参与祭典。

    他颔首微笑,“勉强算是吧,我追了魇妖三日,在这附近丢了她的踪迹。”

    江瑶心里一咯噔,难怪宋一燃看起来如此疲惫,原来是去追魇妖了。

    两人交谈之际,江岸边奔来几人,各个面色惊恐,连鞋子跑丢都不去捡。

    “不好了,大家快跑,水里有妖怪吃人了!”